第五十一章 就當是新的遊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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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忽然下起暴雨。

    雨聲淅瀝,涼風吹得陽台上的衣物擠成一團,衣架撞著晾衣杆,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音,落在安靜的客廳,顯得格外響亮。

    一道窈窕曼妙的身影側躺在沙發上,水藍色的寬大衣擺有一部分落在地上。《史記》半開的趴在茶幾上。

    隱約間可以聽見屋外電梯開門的聲音,緊接著是開門聲,一道人影走了進來。

    施然明亮的叫喊聲從玄關發出,打破客廳的靜謐。

    “這雨下的真大,我發給你的微信,你看到了嗎?”

    “山青?小青青?”

    劉海一撮又一撮的黏在施然的額頭。施然換好拖鞋,疑惑地走出玄關,向沙發看去。沙發上側躺著的曲線優美的人影,讓施然瞬間開啟靜音模式。

    施然輕輕地靠近兩步,看了眼柳山青甜美、溫柔的睡容,轉身,脫著半濕的上衣,走進他的房間。

    恰在這時,柳山青緩緩睜開眼睛,迷茫、朦朧的看著進入房間的背影,下一秒猛地坐起來。柳山青穿好拖鞋,往施然房間走了幾步,試著喊道

    “秦王?”

    過了幾秒鍾,施然扒著房門,露出腦袋。從施然的肩膀可以看出,施然沒有穿上衣。他說

    “你醒了,被我吵醒了?不好意思。”

    柳山青微微搖頭,說“是朕自己醒了。現在幾點了?”

    “三點多吧,我今天就一節課。等會說,我衣服淋濕了,準備洗澡換身衣服。”

    說著,施然縮回腦袋,房間裏傳出關門聲。

    柳山青扭頭看了眼陽台外昏暗的天色,走進挨著客廳的衛生間。很快,柳山青走了出來,略微淩亂的秀發得到整理。柳山青走到沙發,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查看施然發的微信。

    隨即,柳山青放下手機,走到陽台,清涼的大風吹得柳山青的衣擺飛揚,凹出柳山青筆直修長的雙腿。些許雨水飛濺到柳山青的臉上,讓柳山青還有些昏沉的腦袋逐漸清醒。

    昏暗的天空忽然劃過一道閃電,響起一聲驚雷。柳山青麵色清冷地關上陽台窗,整理了下晾衣杆上擠成一團的衣服,然後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拿起趴在沙發上的《史記》,在樓下不時響起的鳴笛聲中,繼續看。

    截止目前,柳山青已看到第三卷殷本紀,武丁篇。

    屋外的雨勢愈發的狂暴。施然頂著濕漉漉的頭發,趿拉著拖鞋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今天是舒文生日,等下跟我一塊去吃飯吧,”施然覺得柳山青有可能已經忘記了徐舒文,補充道“就上次我帶你去畫室,見到的第一個女員工。”

    “幾時去?”

    “等雨小一點,”施然坐到柳山青身邊,“等下我們還要先去畫室一趟,接幾個人。”

    “朕還沒準備賀禮。”

    “沒事,我們是一家的,我送就等你送了。”

    柳山青聽到施然這樣說,絕美的臉上湧現出開心的笑容。

    施然說“我有一個好消息,你猜猜是什麽?”

    “猜不到,是什麽?”

    “明天開始,我就不用去畫室上課,可以在家裏陪你了,開不開心?”

    柳山青沒有露出開心笑容,反而神色認真的看著施然,說“秦王是為了朕辭去老師一職?秦王不必如此,朕在家裏沒有感到煩悶。”

    “不是辭職,是以後不上課,”施然說,“畫室是我的,我作為老板,本來就沒必要天天去上課。我之前去上課,是因為當時畫室剛起步,需要我作為招牌,去招攬學生。現在畫室早就走上正軌,我這個招牌可以收起來了。”

    施然接著說“再說了,接下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何事?”

    “第一件是陪我的小青青,帶她出去玩。”

    “……”

    “第二件是專心畫畫,賺更多的讚賞值,”施然說,“第三件是搜集大隨需要的科學技術。光是這些事情就夠我忙的了,哪裏還有功夫去上課。”

    柳山青目光柔情的說“秦王能這樣安排,朕心甚慰,隻是秦王莫要因為朕耽誤了自己的事。”

    “我跟你說的三件事,就是我的正事,隻要你好好配合我,又怎麽會耽誤了。”

    柳山青問“秦王要朕如何配合?”

    “忘記你是大隨皇帝的身份,別再拿我當秦王、武安君,”施然說,“你隻是柳山青,我隻是施然,一個普通又好看的畫室小老板,你是畫室小老板的女朋友、未婚妻。”

    “然後呢?”

    “然後就是享受這裏便利的生活。”

    施然說“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未來的我讓你來這的目的,肯定不止是讓你將這裏先進的科學技術帶去大隨,也是為了讓你放鬆,別一直繃著。”

    “朕沒有一直繃著。”

    “你有,我能感受的出來,你的壓力很大。”

    施然握住柳山青的手說“我明白你的壓力來自哪裏。作為大隨的女皇帝,你想向那些反對你的大臣、宗親,向大隨的百姓證明你雖為女子,但你也能成為一個好皇帝,能比之前的皇帝做的更好。”

    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柳山青的言行舉止太過有板有眼,一看就是小時候進行過專門的儀態訓練,日積月累下來都成了柳山青的本能,以至於柳山青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都自然而然的保持著得體的儀態。

    施然不是想讓柳山青放棄長年養成的習慣,開始放浪形骸。

    施然隻是覺得柳山青作為一個成年人,作為至高無上的皇帝,還要時時刻刻的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甚至獨處時都本能的沒有一絲鬆懈,這從某種角度來說,是柳山青對自己一種精神禁錮。

    這樣的精神禁錮會導致柳山青本能的、過度的在乎他人對她的看法,在乎他人對她的評價。

    就拿柳山青想要向反對她的宗親、大臣證明自己來說,柳山青本該是讓大隨百姓過上好日子以證明自己,而柳山青對自己的精神禁錮,會導致她格外在意那些宗親、大臣的對她的評價,會因為他們的言辭,畏手畏腳,給自己徒增無勞無謂的壓力。

    當然,這些隻是施然的個人看法,可能會有失偏頗,但歸根結底,施然的本意是想讓柳山青放鬆,釋放出壓抑多年的本性。

    像之前柳山青當著施然麵收起白綾、鴆酒,說沒有這兩樣東西,是施然眼花;像柳山青理直氣壯的賴掉賭約這樣的事情,能更多一些。

    施然想柳山青笑的時候,刻意壓製的淺笑少一點,多一些自然而然的露齒大笑。

    不過施然沒有將這些想法說出來。他說的是

    “人不能一直繃著,一直繃著會很累、會出問題。你就聽我的,嚐試放下皇帝身份,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去生活,過幾天輕鬆的日子。”

    “就當是度假,當是我們開始另一段遊曆生活。”

    柳山青看著施然的眼睛,內心有些觸動,更多的是感動。

    當初她逃出皇宮,和施然在民間遊曆的時候,施然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讓她暫時放下公主身份,當一個普通的民間女子,輕鬆過日子。

    果然,不管施然是否有大隨記憶,都會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在乎她的內心感受。

    柳山青展顏笑道“朕有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秦王說歸說,為何要握住朕的手?秦王是故意占朕的便宜?”

    “哎呀,被你發現了。”

    施然沒有鬆開柳山青的手,依舊握著說“就這樣說定了,從現在開始,正式開啟新的遊曆生活。你不許再自稱朕,不許再叫我秦王、武安君。如果叫了,就罰你。”

    “秦王要如何罰朕?”

    “第一次罰你在家主動伸手,讓我牽。第二次,罰你在外麵讓我牽手。”

    “秦王想的真好,你莫忘記你曾答應朕……”

    “呐,這是第一次。”

    “……這次不算。”

    “這麽說你答應了。”

    “……秦……你如此替朕……我著想,我也不好弗了你的好意,隻是這懲罰得換一個。”

    “那就換成罰你親我吧,或者我親你也行。”

    “……你莫要胡言。”

    “這怎麽是胡言,懲罰就是要罰你不願意做的事,這樣你才不會犯,不敢犯。要是罰你願意或者不在乎的事,那還叫什麽懲罰。”

    施然說“就這樣說定了,是罰牽手還是親親,你挑一個。”

    “……登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