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然兒,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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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陽宮,正華門。
宮門緩緩打開,柳山青的專屬豪華龍輦緩行而出。
柳山青此次出行的陣仗不大,沒有配備相應的儀仗隊,僅象征性的帶了四名身著錦服,腰掛三尺長劍的女護衛。
她們神色肅穆的騎著毛色一致的棕馬。兩人一組,前後拱衛龍輦。
龍輦裏,柳山青端坐中央,身著黑色中性常服,上麵繡著精美的雲紋,所紮的發髻卻不是每日上朝的男子發髻,而是精美的飛仙髻,絕美的臉上畫著相宜的淡妝。
柳山青凝眉看著手裏的名錄,嘴角掛著淡淡的譏諷。
為了讓施然來時不會走漏風聲,柳山青回來的第一日,就命玉兒查出宮內所有大臣、宗親安插進來的探子。
柳山青知道宮裏的探子不少,卻沒想到那人竟然也伸手了。
玉兒恭坐在右側,雙膝並攏斜放,身子略微向著柳山青側著。
她穿著尋常的白色服飾,上麵繡著精美的蘭花,紮著尋常的垂掛髻,巴掌大的鵝蛋臉上同樣畫著淡妝。
玉兒低眉觀察著柳山青的微表情,輕聲說“奴婢有鐵證可以證明,這二人是車騎將軍呂莫派人收買。”
呂莫是施然的部下,是施然裝紈絝時收養的孤兒之一。
他曾在施然、柳山青遊曆時,擔任施然、柳山青的護衛。柳山青登基後,被施然編入軍中,跟隨施然征戰百越、匈奴,一年前封為車騎將軍,爵五大夫。
在施然留給柳山青的名單中,對此人的評價是
能力不錯,但生性多疑,有野心,自我認知不清。我在好說,我不在了,他定會生出不該有的想法。你需多加防備,若用,可給高爵,不給實權。
事實證明,施然對呂莫的評價沒錯。
這不,施然才離開多久,他就敢收買柳山青身邊的宮女,監視柳山青。
柳山青對此倒沒什麽感覺,繼續看著名錄,說“繼續查,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查出實證,查出這些人身後真正的主事之人。”
“喏。”
“若有困難,可找施重。”
“喏,奴婢知曉。”
龍輦緩緩停下,玉兒拉開車簾,向外看了一眼,說“陛下,左丞相府到了。”
柳山青放下手裏的名錄,站了起來。
對開的車門緩緩打開。
柳山青走出去,踏階而下。
左丞相府大門打開,門上仍然掛著縞素,開門的下人恭敬地跪在地上。
自被施然第十次拒絕完婚後,柳山青就再也沒有來過左丞相府。
當然,在那之前,柳山青登基後最多也就來了兩次。
柳山青壓下心頭泛起的回憶,留下護衛,僅帶著玉兒走進大門。
也在這時,柳山青看到年過五旬的左丞相施遠,一馬當先的快步而來。在他的身後是一幹下人。
柳山青站定,等待施遠來到麵前。
作為施然的父親,施遠不似施然那般儒雅、清秀,為人更顯霸氣,粗獷,一雙虎目盡管因年月略顯渾濁,但依舊有神,威懾力十足。
施遠來到柳山青麵前,恭拜道“老臣拜見陛下。不知陛下親臨,臣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左丞相不必多禮,朕冒昧來訪,有叨擾之處,還望左丞相見諒。”
言語間,一幹下人來到施然身後,向柳山青行禮。其中帶頭的是左丞相府的家宰,施然當紈絝時,他沒少給施然善後。當初有什麽事,也都是交給他去辦。
施遠直接道“不知何事勞煩陛下親臨?”
“朕聽聞安越夫人身體有恙,心裏甚是擔憂。她現在病情如何?可有好些?”
“勞煩陛下掛念,拙荊身體無大礙,是因多日不進食而身虛體軟。她現在的問題主要是心病。犬子的離去,對她的打擊太大,她一時難以接受。”
“朕可否一見?”
“陛下,這邊請。”
施遠帶著柳山青來到內院,房間裏卻是空無一人。
“應該又去犬子院子了,自消息傳來,她幾乎日日都待在犬子院子裏。”
等施遠帶著柳山青來到施然院子,安越夫人吳靜雲果然在施然的書房裏。
她身著喪服,臉色蒼白、憔悴地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眼眸含淚的看著書桌上的全家福畫卷。
這是施然十歲所畫。畫卷上施然穿著華麗的服飾,紮則成年男子的發髻,笑容燦爛的站在他們中間。
她還記得施然當時說,兒童的發髻太醜,他又不是哪吒,這樣好看些。
這時,屋外傳來丫鬟的行禮聲,緊接著又是開門聲。
安越夫人充耳不聞,就如石像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全家福。
她始終想不明白她的兒子怎麽會死!
去了那麽多將軍,憑什麽死的卻是身為主帥的施然。
都說施然是故意送死。
怎麽可能!
施然為什麽要故意尋死!
“靜雲。”
施遠喊了兩聲,見安越夫人還是沒有反應,向柳山青告罪一聲,快步走到安越夫人身邊。
柳山青看著一臉憔悴的安越夫人,心裏甚是不忍。她回頭看了眼玉兒,玉兒會意走出房間,驅逐屋外的丫鬟。
然後,玉兒沒有再進去,關上房門,安靜的站在門口。
柳山青沒想讓玉兒離開,隻是讓她將外麵的人趕走。不過見玉兒沒進來,柳山青也沒多管,取出人麵吊墜裏的手機,打開微信,點開施然的語音。
“爹、娘,我是施然,很抱歉讓你們為我擔心了。”
“我一切都好,過段時間就回去看你們。”
書桌裏剛在施遠攙扶下,虛弱起身的安越夫人,聽到闊別已久的兒子聲音,頓時僵在原地,呆呆的看著柳山青。
施遠也是失神的看著柳山青。這位身經百戰,在生死線上輕鬆遊走的老將軍這一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山青走向施遠、安越夫人,輕聲說“秦王現在何處,恕朕不能告訴你們,朕隻能說就如你們聽見的一樣,秦王現在過的很好,過段時間就會回來。”
施遠嘴巴微動。安越夫人無比激動的說道“然兒真的還活著?他在哪裏?什麽時候回來?剛才的聲音……”
柳山青將手機遞了過去“聲音來自這裏,這個叫手機,一種類似於飛鴿傳書的聯絡工具,不過現在無法使用。剛才的聲音是秦王事先錄製在手機裏,你點這裏,就可以再次聽到。”
說著,柳山青在安越夫人的注視下,點了下施然發的語音條。
隨著施然的聲音再次在房間裏回響,安越夫人激動的失聲痛哭。
“手機裏還有秦王的照片。”
柳山青拿過手機,打開相冊,將施然的照片調了出來。
安越夫人哪裏還顧得上柳山青是皇帝,一把將手機搶了過去,死死地盯著施然的照片。
盡管照片裏施然的穿著、發型都和原來的不一樣,但安越夫人一眼就看出這個東西裏的人就是施然,是她的兒子。
“然兒就在這個裏麵?他怎麽會在這個裏麵?怎麽才能讓然兒出來?或者我怎樣才能進去?”
安越夫人激動的抓住柳山青的手,又衝著手機連連喊道
“然兒,然兒,是娘,你聽的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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