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打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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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得一聲,老舊的電梯門打開。

    施然提著陳年老酒,和柳山青手牽手地走了出來。走到老師家門前,施然伸手敲了敲。很快,門裏響起腳步聲。

    開門的是師娘程紅梅。她看到施然、柳山青露出燦爛的笑容,熱情地招呼施然、柳山青進來。

    施然換鞋時,留意到門口有一雙不屬於白林的男士皮鞋。該鞋的價格不菲, 一雙至少要五萬。施然沒有詢問,穿好拖鞋,走進客廳。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時尚,大背頭,戴著金絲窄框眼睛的男子。男子約莫三十多歲, 氣質儒雅,看上去像是一位具有藝術家氣息的成功老板。

    他叫李雲哲,曾是白林的弟子, 是施然的師兄。兩年前,因為原則性問題,白林將他逐出師門,斷絕往來。

    施然看著李雲哲,臉上的笑容頓消,就像是沒看見一樣,不打一聲招呼,扭頭問程紅梅:“老師呢?還沒回嗎?”

    程紅梅剛開口,李雲哲搶先答道:“老師在書房。”

    李雲哲眼眸微亮的打量著柳山青,笑問:“這位是弟妹?”

    柳山青留意到施然對李雲哲的態度,遂和施然統一戰線,對於李雲哲的話,同樣裝作沒聽見,沒有露出得體的微笑。

    施然毫不客氣的說道:“你來做什麽?又想拉著老師,給你的夷人主子撐場麵?”

    李雲哲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小施,說話別這麽難聽。我是為了中西交流。眼下就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向世界推廣我們的國畫。

    老師作為國畫界的領軍人物,理應參加。你也應該去一下, 跟他們交流學習,有益於你提高自己的藝術水準。”

    施然冷笑:“這人讀了書就是不一樣,明明是跪著給人舔鞋,硬是說成交流,真有水準。”

    李雲哲臉色更加難看。

    “行了,趕緊走吧,老師說過他的家不歡迎你,你作為國際上知名的大畫家,還不要臉的過來幹什麽?見過給自己掙臉,沒見過應湊上來丟臉的。”

    李雲哲深吸幾口氣,站起來,走到程紅梅麵前,語氣平緩的說道:“師娘,還請您多多勸勸老師,這次交流會真是個機會。”

    程紅梅笑著對施然、柳山青說:“然然、山青你們別站著了,快坐。”

    李雲哲握住拳頭,轉身向外走。換鞋時,李雲哲還不忘跟程紅梅打招呼,說:“師娘,我走了, 您多注意身體。”

    隨著李雲哲走出去,關門聲響起,程紅梅小聲嘟囔一句:“總算是走了。”

    接著,程紅梅走到書房前,敲了敲門,說:“出來吧,人走了。然然和山青來了。”

    書房門打開,白林立即走了出來,向程紅梅抱怨道:“下次就別給他開門。”

    “我哪知道是他,我當時還以為是然然來了。”

    白林沒多說,陰沉著的臉重新露出笑容,主動跟施然、柳山青打招呼。

    “老師,別為那種人動氣,就當是今天倒黴出門踩了坨狗屎,”施然說。

    白林沒接話,跟施然、柳山青聊起閑事。程紅梅陪著聊了一會,主動進廚房,準備晚飯。柳山青跟了進去。

    施然和白林的話題,隨著柳山青、程紅梅的離開,漸漸擴大,期間又不時繞到李雲哲身上。

    提起李雲哲,白林的臉色就有些難看。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教出個這種玩意兒。

    施然對李雲哲其實沒什麽感覺,就是單純的認為他和李雲哲不是一路人,不願意搭理李雲哲,不願意跟李雲哲維持成年人的禮儀。

    簡而言之,就一句話,施然不屑與李雲哲為伍。

    吃晚飯時,施然和白林喝了半杯,說出他和柳山青此行的真正目的。

    “老師、師娘,我和山青決定了,年初六結婚。”

    程紅梅笑問:“在哪裏辦?老家?”

    施然嗯了一聲,說:“山青家的情況,你們也都清楚,到時候她那邊沒人不太好看,所以我和山青商量,想請你們代表山青的家人出席,你們看可以嗎?”

    程紅梅、白林對視一眼,笑說:“行,可以。”

    施然舉起酒杯:“我和山青先謝過師父、師娘了。”

    程紅梅說:“這有什麽謝不謝的,我們本就是一家人。”

    “是啊。”

    白林抿了口酒,問:“到時候我和你師娘,以什麽身份出席?師父、師娘?”

    “這個問題我還沒想過,”施然麵露思索之色。

    柳山青說:“如果二老不介意,我拜二老為義父義母如何?”

    “可以,這個身份比師父、師娘更名正言順一些,”白林說。

    程紅梅也沒意見。她和柳山青相處的時日雖然不多,但柳山青的性格、為人,讓她很是喜歡。她有時還想過如果她真能有這樣一個女兒,該多好。

    柳山青站了起來,走到白林、程紅梅麵前,跪下拜道:“義父義母,請受孩兒一拜。”

    如此舉動,別說白林、程紅梅愣住了,就是施然也愣住了。

    施然沒想到柳山青會這樣做,要知道他請白林、程紅梅代表柳山青的家人,出席他們的婚禮,隻是單純的不想柳山青這邊一個人都沒有。

    白林、程紅梅也是這樣認為。他們沒想到柳山青會真的認他們為義父義母。

    程紅梅內心觸動,連忙將柳山青扶了起來。

    白林也是開口說現在不流行這套,不必這樣。

    飯桌上的氛圍在這之後更加熱烈。程紅梅對柳山青的態度,顯然要比之前更加熱情、親昵。

    晚上十點多,施然、柳山青告辭回家。

    白林洗完澡,躺在床上,忽然開口道:“我沒想到山青會那樣。”

    “我也沒想到。”

    “山青是來真的吧?”

    “不然呢?”程紅梅說,“山青從小雖然在國外長大,但她的性格你也看出來了,十分保守、規矩。她那樣做,肯定是真的將我們當成義父義母。你沒看到那之後,山青對我們的稱呼都變了。”

    白林沉默道:“太突然了點。”

    “是有些突然,然然顯然也沒想到山青會這樣做,”程紅梅說,“不過這樣挺好,山青這孩子挺好的,我很喜歡。”

    “是不錯。”

    白林附和一句,心裏還是有些沒緩過來。

    他竟然就這樣多了一個女兒。

    回家路上,施然問出白林、程紅梅相同的疑惑:“你剛才怎麽會突然那樣做?”

    “哪樣?”

    “認師父師娘為義父義母。”

    “有何問題?”

    “沒問題,我就是沒想到你會真的認師父師娘,為義父義母。”

    柳山青沒說話。她會決定認白林、程紅梅為義父義母的原因很簡單,一是因為施然。

    施然是白林的徒弟,在柳山青的認知中,施然等於是白林的半個兒子。

    她作為施然的妻子,白林、程紅梅自然也等同於是她的半個爹娘。

    正因此,當初施然提出讓白林、程紅梅代表柳山青家人出席他們的婚禮,柳山青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

    二是白林、程紅梅願意代表柳山青的家人,出席他們的婚禮,那在柳山青的眼中,就不是單純的幫忙,避免到時場麵不好看。

    白林、程紅梅就是她的家人。

    所以,柳山青才會決定認白林、程紅梅為義父義母。

    既然認了義父義母,柳山青就不會隻是口頭上說說,會盡到兒女應盡的責任、義務。如果是在大隨,柳山青定會給白林、程紅梅加爵,讓他們享到無上榮光。

    施然見柳山青不說話,笑說:“這樣挺好,我們正好親上加親。

    說起來,從現在起,你算是我的小師妹了。來,叫聲師哥聽聽。”

    柳山青沒搭理施然。

    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施然躺在沙發上,不停打著哈欠。

    “去洗吧。”

    “該去大隨了。”

    “明日去一樣。”

    “今天去,兩邊時間差太多不好。”

    至於不好在哪裏,施然也說不上來,就是單純地想保持兩邊時間一致。

    柳山青見施然堅持,沒有再勸,走進房間,拿了上次換下來已洗幹淨的大隨衣物,走進衛生間,換衣服。

    其實衣服不換也沒什麽,玉兒那些人不會也不敢說什麽,主要是施然、柳山青自己要這樣做,這已成為他們去大隨的必要流程。

    施然還為此買了五頂定製的上好的古式樣的假發,以供更換。

    當然,施然不戴也沒問題,但不戴假發,穿大隨服飾,施然自己看得都覺得奇怪,認為還是戴上假發,穿著好看。

    回到大隨,施然逐漸發現一個問題,大隨和現代雖然在時間上是保持了一致,但兩邊的氣候,有很大的差別。

    施然在現代剛穿上長袖,大隨就像是到了冬日,天氣一日比一日冷。

    特別是到了現代十一月(大隨一月)時,大隨的風刮地施然臉已經有些刺痛。

    每日的早晨、晚上已冷得和初冬沒有區別。

    施然閑時感慨,大隨的曆法還是很符合天時的,天氣確有一月的模樣。

    這日夜裏,燈火通明的啟明殿裏,施然穿著和柳山青款式相似的華麗冬衣,握著柳山青冰涼的左手,正給她暖手時,玉兒快步走了進來。

    施然自然地鬆開柳山青的小手,柳山青也自然的收回左手,麵色淡定的手裏的奏章。

    “啟稟陛下、秦王,黑冰台都尉有要事求見。”

    “宣。”

    施重還是那身中性的黑色衣服,施然每次看到施重這樣的打扮,都很想問施重是不是就這一件衣服。

    施重此時的神色有些凝重、嚴肅。她拱手行禮道:“臣參見陛下、秦王。”

    柳山青問:“都尉深夜前來,有何要事稟報?”

    “臣剛得到消息,南越眾部欲推舉安南將軍自立為王。”

    柳山青美眸一凝,問:“吳白什麽反應?”

    “正與他們密謀,目前還未定下行動方案。”

    施然問:“董開是否知曉此事?”

    之前柳山青給施然介紹大隨主要官員時,就曾提到過吳白、董開。他們手握二十萬大軍,專門負責鎮守南越,防止南越部族叛亂。

    施然、柳山青派二人鎮守南越時,就考慮到吳白作為南越人,可能會在南越部族的蠱惑或自我的野心下,生出不臣之心。

    故當時施然特意派從小就跟著施然一塊長大的董開,作為吳白的副將,專門製約和監視吳白。

    施重說:“董開將軍現在還被蒙在鼓裏,不知道此事。吳白和南越部族的首領現在最為擔心的就是董開將軍,他們有人提出拉攏,有人想要暗殺。”

    施然問:“董開在那邊過的如何?可有怨言?”

    “沒有,昔日秦王身死消息傳過去時,董開一度十分傷心。”

    柳山青思索道:“立即將此事告訴董開,命他便宜行事。”柳山青頓了一下,“吳白身邊是否有你的人?暗殺他有幾成把握?”

    “十成,”施重說,“吳白的正妻、小妾,還有服侍他們的侍女,庖廚之中都有我們的人。”

    施重接著說:“按照規矩,她們都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存在。此次她們都將吳白要造反的消息報上來了,從這方麵上看,她們這些人都是可信的。”

    施然問:“南越部族那邊,內應有多少?”

    “因為語言、習俗等問題,南越那邊的內應不多,想要暗殺的話,有點困難。”

    “那邊的情況了解多少?是否已經備好大軍?”

    “目前還不清楚,隻有安插在吳白身邊的人,報了消息過來。”

    施然看了眼柳山青,說:“我的意見是,先處理掉吳白,再命董開整頓大軍。

    同時,讓南越部族的內應,伺機弄死幾個想要謀反的人,然後再在南越人中散布謠言,說那幾個人都是因為想要造反,遭天譴而死。”

    柳山青思索道:“就按秦王說的辦。”

    “諾。”

    施重轉身往外走,柳山青對玉兒說:“招護軍都尉入宮。”

    施然攔住玉兒,對柳山青說:“你招護軍都尉,是想讓護軍都尉趕往越郡。”

    “不錯。”

    “從我們這到越郡需要多久?至少要半年吧,”施然說,“等他趕過去,黃花菜都涼了,相信董開吧,我們當初把他派到那裏,就說明他是有一定能力的。”

    施然說:“而且護軍都尉的年齡大了,現在天氣冷,讓他立即趕過去,無疑會要了他半條命。”

    柳山青沉吟道:“此事,還是得告知護軍都尉一聲,讓他有所準備。”

    “明日再告訴也不遲,”施然說,“南越這一仗能不打最好還是不打。”

    今年是柳山青登基的第三年初。前兩年,無論是施然平南越,還是為了執行自己的回家計劃,攻打匈奴,都消耗了不少國力。

    現在還能支撐二十萬大軍攻打匈奴,已是施然、柳山青治理國家得當。

    但這已是極限,大隨已無力再支撐南麵開戰。

    柳山青自然是知曉大隨的情況,她也不希望南越在這時反叛,可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不想就能不發生的。

    如果南越開戰柳山青沉思思索著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