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舍得你再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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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嘔~”
    柳山青剛吃完沒多久,又捂著嘴跑進衛生間,趴在洗漱台上嘔吐。
    施然輕輕拍著柳山青的背,一臉擔憂。柳山青這樣的症狀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幾乎每頓都是吃完沒多久,就會嘔出來。
    施然特意又去醫院,醫生給開了一些維生素b6,說是能緩解孕吐。
    就目前來看,似乎沒什麽效果。
    片刻後,柳山青在施然的攙扶下,走出衛生間,坐在床榻上,神色憔悴。
    玉兒機敏的遞來一杯水,柳山青擺了擺手,不願意喝。
    “躺著休息會吧,”施然說。
    柳山青沒拒絕,躺了下去,握著胸口,喉嚨裏泛著酸水。
    施然揮了揮手,示意玉兒等人出去,隨即,施然脫掉柳山青的鞋子,躺在柳山青身邊,輕輕撫著柳山青胸口。
    柳山青睜著明亮的眼眸,望著施然不說話。柳山青沒有像一些女子般,因為身體極度難受,就無故的責怪施然,說什麽我這都是替你受罪,都怪你等等。..
    柳山青就那樣看著施然,一向清冷、堅定地眼神,此刻有些柔弱。
    施然笑了笑,柳山青隨之也是露出淺笑。
    “我之前在網上查過,也問過醫院的醫生,像你這樣妊娠反應嚴重的可能有兩方麵原因造成。”
    “哪兩個方麵?”
    “一個是曾經有嚴重的痛經史,你這個的確有,上次都痛的暈倒了,”施然說,“還有一個算是好的方麵。”
    “是什麽?”
    “雙胎,”施然的右手放在柳山青平坦的小腹上,輕輕撫摸道:“一般懷雙胞胎,妊娠反應會比單胎嚴重好多。”
    柳山青眼睛一亮:“你是說,朕有可能懷了兩個?”
    “你吐的這麽嚴重,很有可能是懷了兩個,”施然笑說,“如果真懷了兩個,那就好了,一次性解決。”
    柳山青的右手也是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說:“秦王之前不是說想要生十一個,二十多個,怎麽現在隻要兩個?”
    “我那是開玩笑,逗你玩的,”施然說,“生兩個就夠了,我可舍不得你再遭這樣的罪。”
    柳山青聞此,憔悴的臉上不由露出笑容,看向施然的目光更加柔情,內心之中更是湧起親吻施然的衝動。隨即,柳山青遵循內心衝動,主動吻上施然。
    施然笑著看著近在咫尺的小青青,閉上眼睛,雙手摟緊小青青。
    自懷孕之後,施然發現柳山青整個人都柔弱了不少,對他的態度比之前更加主動,不僅會主動親他,睡時還會主動躺進他的懷裏,直言讓施然抱緊她。
    施然若是鬆手,反倒會惹柳山青不滿。
    小青青的主動自是讓施然無比欣喜,但施然的手臂就受苦了。施然半夜經常因為手臂的麻木、刺痛醒來。
    不過看著懷裏小青青如同小奶貓酣睡的模樣,手臂的那點麻木又不算什麽。
    躺了一會,柳山青離開施然溫暖的懷抱,坐了起來,幹嘔一下,然後穿鞋。
    “你要幹什麽?”
    “政事還沒處理完。”
    “不是說好了,這段時間政務交給我,你就好好休息?”
    施然說:“你忘記醫生怎麽跟你說的?前三個月是最關鍵、最危險的時候,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勞累、動怒。”
    “一直躺著也不好,”柳山青說,“朕也沒有動怒。”
    “上次是誰就因為王放寫錯了三個字,把他臭罵了半個時辰?”
    施然沒想到一向寡言少語的小青青口才竟然這麽好,罵王放半個時辰都不帶重樣的。
    在大隨,就是黔首都注重自身的名節,遑論是作為儒士的王放,更要命的還是因為寫錯了字,這對王放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當時,施然看王放那模樣,就有點擔心王放會想不開自殺。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王放回家之後,就差點吊死在自家的書房裏。被救下來之後,王放也是無臉麵上值,一直請病在家。
    請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假,施然派玉兒問王放是不是打算辭職,王放才連忙上值。
    王放此事傳出去後,成了其他朝臣的笑料,時不時就拿出來,笑一笑。
    當然,其他大臣在上奏時也會格外仔細,生怕自己寫錯字。
    要是也因此被陛下罵,那就太丟臉了。
    柳山青表情不太自然的說道:“朕嗬斥王放有何問題?他作為朝廷大臣,上奏的奏章竟然有錯字,他以為他還是剛蒙學的稚童?”
    “你說的對,他的確是該罵,但你為了這種事情生氣,多不值當。醫生都說了,你這個時候不適合動怒,對胎兒不好。”
    “朕就看一下,其他人懷孕也沒有要像朕這樣。”
    “那是不知道情況,現在了解情況了,能注意當然要注意。”
    柳山青看著施然不說話。
    施然與柳山青對視一會,妥協道:“行吧,最多就半個時辰。”
    柳山青露出笑容,立即走向暖房主殿。
    施然跟在旁邊,故意道:“我感覺你是不相信我啊,怕我處理不好是吧。”
    “朕是閑著無聊。”
    晃眼半個時辰過去,施然拿掉柳山青手裏的奏章,說:“好了,時間到了。”
    “朕不累。”
    “不累也不行,我們說好了時間,你堂堂皇帝不能說話不算話。”
    柳山青有些無奈的看著施然,施然關心她固然是非常好,但施然的關心在柳山青看來,顯然是有些過度了。依施然的意思,她最好是一直躺在踏上。
    就在柳山青跟施然討價還價的時候,忽有宮女來報,施重求見。
    施重還是那身中性的黑袍打扮。一走進來,施然就見施重滿臉笑容的先向他和柳山青行禮,再有些興奮的問道:“我聽說嫂子已經……是真的嗎?”
    施然問:“你從哪聽到的?”
    “宮裏不是有……”施重笑著說,並不擔心會引起施然、柳山青的不快,因為將黑冰台的人安插在宮裏,是施然的命令,柳山青也知道這事。
    這樣做的目的是監管宮裏的宮女、庖廚等,也算是一道暗中防線。
    “還有多少人知道?”
    “沒了,那些大臣隻是聽說你和嫂子準備成親了。”
    “你來宮裏就是為了這事?”
    “是啊,我都要當姑母了,還不得過來看看,”施重問,“大兄、嫂子,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成親?等戰爭結束後嗎?來得及嗎?”
    施然和柳山青對視一眼,施重說的的確是個問題,小青青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到時候挺著大肚子或者等孩子生下來,再在大隨扮婚禮不像樣。
    施然是不在乎,但以小青青的性格,肯定會在乎,施然得從小青青的角度想。
    其實,施然也想過這些問題,隻是近來小青青狀態不佳,施然光顧著在乎、擔憂小青青去了,暫時忽略了。
    施然沉吟問:“南北兩邊的戰事現在是什麽情況?”
    “陳將軍有意拖著,”施重說,“陳將軍想以此拖垮西甌、駱越,一舉滅掉西甌、駱越。”
    “施將軍那邊,由於大漠天氣原因,肅清匈奴殘餘的速度有所減緩,張平、樂複兩部仍然獨立成伍,在旁策應,圍剿河西這邊的匈奴殘餘。”
    施然看向柳山青問:“你是想繼續,還是停下來?”
    柳山青反問:“你想停?”
    “戰略目的已經達到,可以停了。”
    “可……越郡那邊,就此放過西甌、駱越是否太過可惜?”
    “消滅西甌、駱越是遲早的事,不急於這一時。”
    施然說:“陳喜現在隻是在拖,不是真的有機會消滅它們。府庫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們哪裏還有餘力,讓陳喜慢慢去拖著西甌、駱越?
    西甌、駱越也不值得我們壓榨國力,就為了拖垮、占領他們。”
    “暫時占領西甌、駱越於我們沒有好處,相反我們還得在那邊駐軍,耗費精力,鎮壓那些視我們為血仇的西甌人、駱越人,得不償失。”
    柳山青問:“若實行分地之策,是否可行?”
    “效果不佳,我們於西甌人、駱越人而言,是毀滅他們國家的仇人,就算給那些黔首分地,他們也不會感激我們。他們更加樂意相信本國的貴族。”
    “這兩個國家暫時別管了,先把南越舊地收拾好。”
    施然接著說:“匈奴那邊已構不成威脅,剩餘的殘敵逃就逃了吧。再打下去,除了砍幾個匈奴貴族的腦袋,自己折損一些士兵,沒別的好處。”
    “我認為現在我們需要開始消化河西和漠南區域,漠北暫時不管,我們也沒精力去管理那個地方。”
    柳山青思索道:“好,就依你所言。”
    施然看向施重,說:“傳令下去,命令施遠、陳喜一個月內結束戰爭。”
    “諾。”
    施重領命後,在暖房待了一會,問了一些有關她未來子侄的事,這才離開。
    施然說:“等戰爭結束後,我們就立即成親。”
    “不等他們回來?”
    “不等,等他們回來,你的肚子早就顯懷了。”
    其實若不是怕影響不好,施然都想明日就成親。
    柳山青沒有意見,自和施然在現代成親,現在又懷孕後,柳山青對於和施然在大隨成親的念頭已經淡了很多,她已不太在乎和施然在大隨再舉辦一次婚禮。
    當然,不在乎歸不在乎,大隨的婚禮還是要辦的。
    柳山青作為堂堂大隨皇帝,如何能未婚生子?
    這樣不僅有失禮儀,還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施然當即就吩咐玉兒,開始準備婚禮。
    施然和柳山青要成親的消息不脛而走,在櫟陽城內傳開了。
    街頭的黔首都知道秦王即將要迎娶陛下。
    黔首們沒人感到意外,一個個都很高興,心想秦王和陛下終於要成親了,太好了。
    頂多就是有人覺得有點奇怪,秦王和陛下竟然沒成親?
    他們都一直以為秦王和陛下早就成親了。
    早就聽到傳聞的大臣們得知此時,反應都很平靜,最多就是私下聊兩句:
    “這一日終於還是來了。”
    “來了好,一直懸而不決才是麻煩。”
    “唉,大隨終究還是要亡了。”
    “田氏代齊之後,齊亡了嗎?亡的隻不過是薑姓而已。他趙家人都不在意,你我又何苦如此?”
    “也是,至少隨一直存在。”
    除了認命的大臣,有的大臣還是持反對態度,但也隻是想想。
    畢竟昔日保皇派的頭頭李儒現在還囚在家裏,他們又哪來資本公然反對施然、柳山青成親?
    更重要的是,他們沒這個膽子。
    他們很清楚他們若是敢公然反對,反對之日就是他們全家來年的祭日。
    除去一些沒膽子的反對者,一些人在觀望,在等代宗正趙安的態度。
    趙安是柳山青二哥的獨子,是柳山青的子侄,也是宗親之中地位最好的人。
    此時,趙安的府上,就聚滿了趙室宗親和一些堅定的保皇派。
    他們有的義憤填膺,為即將滅亡的趙隨仗義執言;有的麵無表情,一言不發,等待著趙安的表態。
    趙安身穿黑色常服,跪坐於主位,神色如常的品了口茶,不急不緩的說道:“都說完了?”
    嘈雜的廳堂瞬間安靜下來。
    趙安看了眼右手邊穩坐釣魚台,留著山羊胡的男子。
    他是趙安的叔父,是柳山青的四哥,在五世時,太上皇將其封為昌君。
    柳山青登基以後,曾命他為宗正屬官,協助常陽侯管理宗親。
    在常陽侯一案中,柳山青見其不是主事者,為人又沒什麽本事,便念著兄妹之情,饒了他一命,僅革去他的官職和爵位。
    即便如此,每月的俸祿,柳山青未曾少過他。他也憑借著陛下四哥的身份,又在常陽侯一案中逃過一劫的事情,在如今的趙姓宗親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是趙安之外,地位最高的人。
    不過以此人的性子,趙安毫不懷疑,今天這些宗親到他府上,就是四叔父召集的。
    真是不知死活啊……趙安語氣有些恭敬的說道:“四叔父,你對陛下和秦王大婚是什麽看法?應該和他們不一樣吧。”
    “不,本君和他們一樣,堅決反對陛下和那個賊人成婚。”
    四叔父說:“安,叔父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但現在不是惜身的時候,比乃我大隨生死存亡的之際,你身為宗正必須站出來,阻止陛下和賊子成親。”
    “你不用怕賊子對你如何,我們趙姓宗親會與你一道,對抗他們。”
    “隻要能捍衛大隨,死又何懼。”
    趙安無奈道:“四叔父你要如何?”
    “阻止他們成親。”
    “如何阻止?”
    四叔父言語一滯,支吾半天道:“你為宗正,叔父相信你自有辦法。”
    嗬,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我這宗正之位是怎麽來的……趙安麵無表情的看向其他宗親和那些堅定的保皇派。
    這些人對上趙安的目光都有些閃躲。
    趙安冷冷道:“諸位所言所語,我已知曉,我覺得諸位多慮了,你們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大隨永遠都是大隨。”
    “陛下和秦王乃是天作之合,我們作為宗親為陛下賀,怎可有此不歹之念?”
    四叔父臉色一變,其他人也是臉色難看,不敢相信趙安竟是這樣的態度。
    趙安接著說:“今日之事,本宗正就當作沒發生過,你們都回去吧。”
    “趙安!”
    四叔父指著趙安,怒吼著。
    趙安冷冷地瞥了四叔父一眼,疏遠道:“四叔父醉了,來人,送四叔父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