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月圓人團圓，王府的子女都聚齊了。”徐夫人高興的說道。

    徐太妃掃視了一圈，可不是，原本以為今年中秋節會冷冷清清的度過，沒想到孩子們都回來了。

    她心裏高興，可當聽到徐夫人說這些話的時候，又有些愧疚。

    “如果景林也在，那咱們才是真的大團圓。”她看著眾人感慨的說道。

    自己思子心切，那徐夫人又何嚐不是呢，她和徐景林大半年都未見了。

    正逢中秋佳節，蕭瓚回家了，可徐景林依舊堅守在石門。

    “景林是個好孩子，吃苦耐勞，不爭不搶，將來一定得好好補償他。”徐太妃這話是看著蕭瓚說的。

    徐夫人卻搶先說道：“姐姐這麽說就是見外了，這本就是景林的職責所在，再說咱們是一家人，還分什麽彼此，講什麽客套。”

    “我這哪是客套，我是真心疼大侄子。”徐太妃笑道。

    兩個長輩說說笑笑，小輩們都麵帶微笑的聽著。

    蕭瓚舉杯表態道：“咱們一起敬景林一杯吧。”

    多餘的承諾不用說，在他心裏，他把徐景林當成親兄弟。

    ……

    戌時三刻，福壽軒裏的筵席才散。

    蕭瓚和蕭明珠都是當天回的王府，徐太妃讓他們早些休息。

    蕭明珠就住在福壽軒，她的生母董嬤嬤為她準備了住處。

    蕭瓚和蕭廷在福壽軒門口話別，約好了明日早上一起議事。

    蕭瓚獨自往瑤光殿走去，他走出一段距離後，徐家母女才從福壽軒裏出來。

    二人姍姍走在後麵，目光一致的盯著前麵的蕭瓚，蕭瓚的背影很孤清，卻也越發高大。

    很快，蕭瓚便大步流星的進了瑤光殿，一路目不斜視徑直進了寢殿。

    已有半年沒有服侍主子的來福積極的招呼人準備熱水和熱茶，又親自去整理床鋪。

    這麽大陣仗，對於半年沒有回王府的蕭瓚來說已經有些不習慣了。

    但是他也沒說什麽，獨自捧著茶碗站在窗邊。

    今晚的月亮真的很圓，像一輪金色的圓盤懸掛空中，月光傾瀉而下，照亮了整個瑤光殿。

    蕭瓚的目光從天際垂下來，很自然的落到殿外的東南角，他依稀看見一株枝繁葉茂、華如傘蓋的紫藤樹，枝葉在夜風中攢動，樹下的秋千也在隨風輕蕩。

    隨著秋千一起蕩漾的還有一個穿著粉色裙衫的少女，她正眯眼彎唇一臉陶醉。

    她好像突然朝他這邊看來了，蕭瓚隻覺得呼吸一窒。

    接著便聽到她喊：“阿瓚，阿瓚……”

    蕭瓚的胸口被攥住了一般，手裏的茶碗哐當掉到了地上。

    破碎的瓷器聲讓來福一幹人等都詫異的朝他望來，他自己也如夢初醒般甩甩頭。

    遠處的秋千上根本沒有人，也不可能有人，是他喝多了，放空了腦袋，放鬆了心裏繃著的那根弦，產生了不該有的幻象。

    “王爺，您沒事吧？”來福已經走到他身邊，一臉關切的打量著他的臉色。

    蕭瓚搖搖頭，轉身去了內室。

    來福看著地上的碎片，又看向窗外，他從小就跟著蕭瓚怎麽會不明白他的心事。

    他招呼人將碎片收拾幹淨，自己又沏了一杯茶端了進去。

    蕭瓚正沉默的坐在暖閣的錦榻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來福將茶遞到他的手邊，若無其事的說道：“王爺喝口茶醒醒酒吧，今兒是不是太高興喝多了？”

    蕭瓚抬頭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

    “是有點頭暈。”他說著接過茶碗，喝了兩口。

    來福見他喝了茶，又趕緊將茶碗接了過去，放在一旁的案幾上。

    “王爺，您忙著打仗，難得回來，奴才想起來有件事要向您請示，省的明兒忘了，到時候又找不著人做主。”他垂頭回稟道。

    “什麽事？”蕭瓚問道。

    “是這樣的，五月的時候，您來信讓王府派人將李氏的嫁妝都運送去晉陽。

    嫁妝送走後，太妃來了趟瑤光殿，當時她指著咱們殿中東南角說，索性伐了那株紫藤和秋千，讓瑤光殿恢複原貌。

    不過太妃也就是說說，她知道咱們殿裏一草一木皆是王爺說了算，她不敢擅自做主，便讓奴才記著等您回來的時候，問問您的意見。

    若您也同意，等您這次走了，奴才立馬安排上。”

    來福一口氣說完，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蕭瓚的臉色。

    其實太妃當初要伐了紫藤樹的時候，他也是舍不得的，可是看到蕭瓚今晚的失態，他覺得伐了也沒什麽不好。

    王爺這次回來，狀態明顯比半年前好多了，說明他在外麵的時候也沒有想那麽多。

    可是一回到王府，難免不觸景生情，還是將舊物清幹淨的好。

    蕭瓚靜靜的看著他，來福硬著頭皮等著他的答複。

    他之所以不抬頭，是不想看見蕭瓚為難的樣子，因為他知道這個抉擇對於他來說並不容易。

    “就聽母妃的，伐了。”蕭瓚最終說道。

    來福鬆了一口氣，終於抬起頭來，他看見蕭瓚的臉色是平靜的。

    他自己也咧嘴一笑道：“奴才一定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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