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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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夥,你方唱罷我登場,二房三房輪番上陣。
關雲長過關斬將還得喝口老酒,她卻連喘口氣的工夫都沒有,亂拳打死老師傅,單槍匹馬太吃虧,她得拉個盟友才行。
蘇芷香含情脈脈地看向商陸,柔軟小手拍拍他僵硬的肩膀:“相公,你家親戚跟你好像不是那麽親呢,在爹娘祖父趕來之前,咱們夫妻同心共抗外敵,你多幫我留意著點兒,嗯?”
捫心自問,她真沒想到威風八麵的商陸,在家裏居然混得這麽差。平時要沒有老爺子罩著他,混賬堂弟都能騎到他頭上撒野。
聽到門外的陣陣笑聲,商陸收回混亂的思緒,垂眸看到蘇芷香朝他嬌俏眨眼,麵頰頓覺發熱。
“太誇張了,哪來什麽外敵?他們……不過是不了解你。”商陸想起堂弟調戲他媳婦的無賴樣,如鯁在喉,終是點了點頭。
“相公最好了,最疼我了。”蘇芷香拉著他的手晃了晃,微微上揚的甜糯尾音像在撒嬌。
商陸被她晃得有點暈,冰封的心悄然裂開一道縫隙,雙腿還沒聽從大腦的指示,就反握住她的手。
“瞧,那些人正跟你二叔嚼舌根呢。”蘇芷香拉著他走到窗邊,支起耳朵聽他們說話,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她得先把對方的底細摸清楚。
商陸靠在她身後,想起“夫妻同心”的約定,與她實時交流:“二叔對麵的敦厚男子,就是我三叔,為人和善,最好相處。”
蘇芷香看向那個大腹便便的肥胖男子,商海柏聽說商錦飛被送去藥堂,很“和善”地跺了跺腳。
“造孽哦!自打新娘子過了門,就鬧得家宅不寧!又是馬上風,又是瘋犬症,接下來該不會輪到三房發羊癲吧?”
“你三叔確實好相處。”蘇芷香看了眼稍顯尷尬的商陸,“我說的是真心話。”
唯恐天下不亂,就像街頭隨處可見的碎嘴婆子,各家各戶的八卦翻牆底都能扒出來。
商陸清了清嗓子,指向三叔身邊的圓臉婦人:“三嬸一心向佛,菩薩心腸,平日裏樂善好施,廣積良緣。”
董氏穿著樸素手持佛珠,身形富態,圓目橫眉,神神叨叨地掐指一算:“大吉大利,百無禁忌!昨兒個拜堂的時候,我就看出新媳婦麵相不好,顴骨高突,克死丈夫。口大不收,財福兩空,將來還要把整個家業敗光光呢。”
蘇芷香詫異地摸著自己的臉,顴骨不高,嘴也不大呀。
“不對,當時我戴著紅蓋頭,她怎麽看出來的?”蘇芷香反應過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商陸,“哦,菩薩千裏眼看得遠,看到了別人的麵相。”
亂嚼舌根的老娘們,睜眼說瞎話,她的良心不會痛嗎?
商陸俊臉微紅,他也不明白那些“好”親戚,怎麽說話如此刻薄。一夜之間,他身邊的人好像全變了。
“那是我三弟,錦盛。”還好,他三弟樸實的模樣毫無變化,應該是表裏如一的人。
蘇芷香無奈歎氣,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瘦得像竹竿的高個男子,神情呆滯,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商錦盛越聽越怕,急著插話:“那怎麽辦?這門親事是太公親自定下來的,總不能把堂嫂退回娘家吧?”
他身邊的女子長得珠圓玉潤,說話搖頭晃腦,頭頂的金釵步搖叮咚作響:“想得美!洞房都洞完了,你堂兄能把小媳婦變成大姑娘嗎?她娘家死活都不會答應!”
蘇芷香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般豪放的言辭,誰還敢說她不知羞?
商陸為難地搖頭道:“我不認得這女子,不知她是……”
“娘子!你別擔心,我身體好得很,不會發羊癲。”商錦盛拍著胸脯跟他媳婦保證,小兩口旁若無人地抱在一起:“當然啦,我相公才不會那麽倒黴。”
蘇芷香好奇地看向商陸:“你忙得不著家?連弟媳婦都沒見過。”
當商錦盛叫出那聲“娘子”,商陸腦袋裏就像捅翻了馬蜂窩,嗡嗡哄鬧聲將他與外界隔絕,兀自陷入自己的記憶中。
他和三弟結伴讀書多年,曾在文廟前立過誓,考取功名之前,絕不談及兒女私情。鄉試他高中解元,三弟雖已名落孫山,卻要待明年春闈陪他一起進京趕考。
即將施展抱負的喜悅猶在昨日,他和三弟卻相繼娶了妻,看起來三弟還娶得比他早?
商陸心裏竄出層出不窮的疑問,忽覺手臂微沉,低頭看到蘇芷香握緊他的手。
“走啊,去會會他們,夫妻同心嘛!”蘇芷香俏麗的笑容比窗外陽光更奪目,美得像不知憂愁的瓷娃娃,又像是打不倒的鐵漢子。
商陸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好像在哪裏見過她,他對她並不是一無所知。
他們並肩前行走向門口,堂外的吵嚷聲還未停歇。
“橘紅,別亂講話!”董氏不滿地嗬斥兒媳,“天理命定之事豈能兒戲?若不心存敬畏,遲早自招禍端!”
萬橘紅委屈地扁起嘴,商錦盛摟著她的肩膀安慰她別難過。
三房一家子愁眉苦臉直歎氣,商海裕故作惆悵沉默不語,其實有些事不難解決,但有些話他不便開口。
長房有難,分家便是,那就不怕新媳婦禍害別人了。
“天理命定之事又有何難?”溫婉的女聲從回廊飄到堂外,眾人抬眼看去,隻見她穿著水墨暈染般的天青色羅裙,高挑秀麗的身姿如雨後蓮花清雅動人。
她臉上蒙著一層月白色輕紗,僅露出精致描畫的眉眼,頭頂半尺高的發髻上,點綴著鑲嵌綠鬆石的玉簪花。
蘇芷香剛走出來就看愣了,這位是天外來客?誰在家裏還帶麵紗?
那女子緩緩走到商海裕麵前,福身行禮:“兒媳忙著給堂兄堂嫂挑選賀禮,不知家婆送相公去藥堂,還望家翁見諒。”
原來她是浪蕩子的媳婦?蘇芷香攥了下商陸的手,想問他是否記得,商陸看向眼前陌生的女子,又一次無奈搖頭。
蘇芷香看麵紗女語氣溫順,神情卻絲毫不慌,也不擔心自己相公是否有病,給人感覺怪怪的。更奇怪的是,商海裕像是習以為常,在這位兒媳麵前反而有些拘謹。
“你來得正好,快進去坐吧。”
“家翁先請,三叔,三嬸,請移步廳堂。”廖思燕目光沉穩,身板挺得筆直,舉止之間盡顯優越教養。
她這樣一板一眼,讓不愛守規矩的蘇芷香汗毛直豎,而懶散慣了的萬橘紅又開始渾身刺撓。
“相公,咱們走。”萬橘紅拽著商錦盛,看也不看廖思燕,直接越過她走進廳堂。
手腳麻利的丫鬟們已經打掃幹淨,除了滿室花香,再也聞不到刺鼻的血腥氣。
蘇芷香挽著商陸落落大方地恭迎眾人,新嫁娘笑靨如花,清麗脫俗的嬌美容貌,與“顴骨高突”,“口大不收”毫不沾邊。
商陸二叔和三叔老臉皮厚,簡單寒暄幾句就落座了。
董氏在廖思燕的攙扶下,步履匆匆從蘇芷香身邊走過,昨晚那個花臉新娘比鬼還嚇人,這該不是又畫皮了吧?
“堂兄,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昨晚我還想給你守床呢,可惜祖父不許。”商錦盛看了眼貌美驚人的堂嫂,不好意思地收回視線,“還好,堂嫂一直在你身邊照顧。”
蘇芷香含羞笑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商陸看他臉上毫無違背誓言的愧疚,按捺不住心中疑惑,脫口而出:“三弟,你現在還讀書嗎?”
這話說得,蘇芷香和商錦盛都呆住了,他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大好時光風華正茂,誰願意守著媳婦不抱,慘兮兮地去讀書呢?
眾人聽他莫名其妙的問話,不約而同看過來,眼裏都堆滿疑惑。
蘇芷香急得掐他手背,正尋思如何解圍,卻見萬橘紅羞答答地望著商錦盛,輕聲細語地說:“讀的,相公每晚都讀書給我聽,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
“三弟和弟媳真是恩愛呀!”蘇芷香知道這句情話是話本上讀過的,看來她和商錦盛倒是文采相近。
商陸記得蘇芷香說他也讀過這句,難道他們兄弟讀書多年,到頭來隻會這一句情話?
董氏看兒子媳婦當眾秀恩愛,覺得不成體統,故意問廖思燕:“方才你說,天理命定之事又有何難,不過人的麵相是天生的,怎麽能改?”
她不管,新媳婦笑起來嘴都咧開了,不就是口大不收麽!
廖思燕摘下輕紗露出姣好的容貌,溫言解釋:“三嬸,侄媳的意思是,命定的事無法改變,那不如去接受,想出應對之策。”
董氏失望地撇撇嘴:“如何應對?總不能把人趕出去吧?”
蘇芷香輕聲嗤笑,又來了,麵相這事今天是過不去了,老娘們故意貶損她,隻怕是想給商陸找難堪,借故把這位少東家趕出商安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