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有點懵，這種小玩意兒她以為程禦這樣冷淡正經的人不會喜歡來著，所以……

    沒有他的。

    程禦隻是淡淡看著她，楚寧卻覺得眼刀子在自己身上一刀一刀地刮。如果她說沒有做的話，會被程禦掐死嗎？

    ……可能會。

    她靈機一動，反身一指，“當然有啊，在下一批。”

    “恩，不急。”程禦波瀾不驚地回道，楚寧卻明顯感覺到籠罩在周圍的冷空氣一下子消散幹淨。

    呼，還好急中生智，保命。

    楚寧思考片刻，給程禦做了一個吹竹蕭的公子形象。她有私心，一直想看看冷峻清貴的程禦穿上一身絳紫色的衣袍。果然，顏色一塗上，吹簫的公子更添幾分貴氣。

    程易熙一看到出窯的成品，拍手誇讚道，“姐姐心裏的哥哥果然是最帥氣的。”

    ……楚寧瞪他

    一個泥咕咕還堵不住你的嘴嗎？

    誇我手藝好和誇你哥長得好，不必硬要連在一起。

    程禦卻很受用，拿著那泥咕咕點頭，嘴角微勾，“恩。”

    冰山一笑，如冬雪消霽。楚寧心想，好吧，程易熙說的也對，她確實沒見過比程禦更帥的了。

    程禦心情好，突然問她，“可是明日拿去售賣，賣於何處？”

    問這個做什麽，楚寧老實回答，“過幾日再賣吧，再多做一點。我與蘇記的秦掌櫃相識，信得過他，東西都是拿到蘇記。”

    程禦語調一低，“想賣得更快一些嗎？”

    恩？？

    幾日後，程禦上值的時候，將泥咕咕擺在了桌案的左上角。絳紫色的翩翩公子吹著竹蕭，一派雅致矜貴的模樣，在單色的案桌上，顯得格外亮眼。

    今日凡是經過程禦桌前，或是來找他辦事、詢問的戶部同僚，皆被這一抹亮色吸引。別說，看起來和程禦還真有那麽一點像。

    程禦一向不喜在案桌上擱置和公務無關的東西。別人的桌上或放些花束，或放些雅致的擺件，隻有程禦幹幹淨淨，隻擺筆墨紙硯和書冊。這突然弄了個新奇的東西，大家都不禁想把玩看看。

    礙於是上值時間，隻能看上兩眼，出於好奇問他，“程禦，這個是什麽？”怪好看的。

    程禦筆下功夫不耽誤，嘴裏回道，“咕咕小哨，能吹出聲響，蘇記買的。”

    隻說這麽一句，又專心做事去。

    能吹出聲響的彩塑？這可稀奇，而且這樣子不同於平日裏見到的正常人的縮影，而是……他們也說不上來，腦袋偏大一點，身子偏小一點，看著精致出奇，又不失好玩有趣。

    誒，哪裏有來著，哦，對，蘇記。

    不少人記下了這個地方。這些官員們不論是有成婚，還是沒成婚的，家裏幾乎都有大大小小的孩子，這咕咕小哨可太適合當禮物了，男孩子女孩子想必都會喜歡。

    下值後可以順道去捎帶上一兩個。

    ……

    楚寧用布墊在筐裏，把泥咕咕一個個疊放上去，再每一層鋪上厚厚的布墊著，以免磕壞了。

    秦掌櫃十分好奇地看她身上的背簍，“薑姑娘，這回做的是什麽？”

    楚寧讓夥計一個個擺出來，介紹道，“這叫‘咕咕小哨’，吹孔可得聲響，是用泥做成的。”

    幾十個彩色的泥咕咕鋪陳開去，櫃子上一下子亮眼生輝，薔薇色、鶯色、珊瑚色、茜色、藤紫色、薄緑色、琥珀色……各種顏色造就了一個個形色真切的形象。有騎馬的將軍、執書卷的文人、抱著壽桃的胖娃娃、軟萌可愛的小兔子……

    這，這這……也未免太精巧奇特了。秦掌櫃看得合不攏嘴，“還會出聲？”

    楚寧點頭，“對著這裏吹，就會有聲響，每一個的聲音都不同。若是一套的，就能聽到完整的音律了。”

    秦掌櫃被這等心思驚訝到連連感歎，“薑姑娘，你這怕不是生了顆七竅玲瓏心，想的做的皆與旁人不同，屢屢能別出心裁，我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楚寧羞愧，她不過是多了幾千年的見識，拾了老祖宗的牙慧，真是不敢當秦掌櫃的誇讚。於是擺手道，“隻是看了些書，會畫些畫，做出來讓大家樂嗬樂嗬罷了。”

    秦掌櫃暗想，便是全京都的人都去看書，能做出這樣精美東西來的人恐怕也沒有多少。何況這姑娘會的手藝應該不止於此，該是多博學手巧的人，才會有這般功力。

    滿身才華又謙虛有禮，不知是誰家的女子，教導得甚好。

    “姑娘，我這就令人去打造一排展櫃，把這些放到摘星閣的展櫃裏。每個泥咕咕我出2錢銀子收，這一套八個的，出二兩銀。你看如何？”

    單個的兩錢，一套的二兩，楚寧算了算，做的這些泥咕咕整整賣了十兩銀子。她眉梢染滿了笑意，行禮間也帶著歡喜，“多謝掌櫃。”

    “姑娘這是折煞我了，合該我謝過姑娘才是。”

    楚寧道，“當初掌櫃沒有因為我拿不出押金而有所為難，也不收我那僅有的六文錢，我便知道，掌櫃一定是個待人真誠的人。以真誠之心換真誠，我隻是在學掌櫃的為人之道罷了。”

    秦掌櫃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樣結的善緣。

    摘星閣的夥計一個下午都在忙碌，剛做好的展櫃一到，立馬被擺到了南麵的空牆上，把幾十個泥咕咕一擺，象牙白的櫃麵頓時顯得溢彩生姿。

    魯國公府的兩位小姐正好來逛逛摘星閣，被這突然擺放出來的新鮮玩意兒一下吸引住了目光。

    哇，這噘著嘴巴玩球的貓兒也太可愛了吧，眯著眼睛跳舞的公雞真是好笑到讓人停不下來。再看看左邊，天哪，怎麽能將豬做得這麽可愛，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咧著豬嘴巴，搖著小小的尾巴。

    “妹妹，快來看這個。”魯國公府大小姐拿起一隻綁著蝴蝶結的粉紅狗，“你瞧這隻狗，哈哈，還有發飾呢。”

    “旁邊的這隻眯眼睡覺的狗也好看，懶乎乎的，像我養的雪貂。”

    姐妹兩一個個看過去，竟是這個也喜歡，那個也喜歡。正要問多少錢，想全部包起來的時候，旁邊陸陸續續又有閨閣小姐被吸引過來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