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楚寧、楊氏和程易熙都換上新衣服。程禦還沒有，就算是慶祝的日子，可憐的打工人今日還是要照常上值。

    午後，楚寧開始著手準備晚上的大餐。

    先在窯爐裏把火燒旺。楚寧做飯沒問題，殺雞有點不敢上手。幸好有楊氏在，拎過雞，幹脆利落一割喉，放盡血後去毛，下刀取出內髒，洗去血水，三下五除二搞定一切。

    一番操作太利落了。

    楚寧嘖嘖兩聲，豎起大拇指。

    下麵的事情就好辦得多。將調好的醬料塗抹雞全身，薑蒜和肉都弄碎放進雞的腹腔裏。用濕泥裹好，等著進窯爐。

    “姐，這個要多久啊？”程易熙伸長了脖子看。

    “早著呢，都還沒進窯。”小貪吃鬼，從昨晚就開始問這些東西要怎麽做，楚寧拉他往裏走，抓他做勞力，“擇菜去。”

    湯用小鍋熬煮著，楚寧騰出手來炸雞腿。

    雞腿已經醃了一個時辰，楚寧把雞蛋打入調好的麵粉裏，均勻攪拌成麵糊。雞腿放裏麵一裹，再沾一層硬麥做的粉，放入燒熱的油鍋裏炸到金黃酥脆為止。

    程易熙已經徹底被這黃燦燦的顏色給征服了，肚子裏饞蟲叫囂，他硬生生忍住，不能急，要等哥哥下值呢。

    楚寧正在做紅燒肉。

    楊氏已經把五花肉切成一塊塊正正方方的，楚寧冷水下鍋，把五花肉和酒已經倒進去，大火煮沸焯肉。

    接著是炒糖色，倒油加糖，小火煸炒。程易熙從來沒見過這種炒法，他借助椅子，站著圍觀，“哇，糖也能炒嗎？”

    “對啊，你最愛的糖醋小排也是這麽做出來的。”

    小吃貨望眼欲穿。

    菜做得差不多，程禦正好下值回來，如今這玉華街離官署不過幾步路，他上下值快得很。

    他一進門，就看到了在小院裏擺位置的楚寧。

    一身鵝黃色刻絲繡蝶紋的新衣，是前幾日新裁的料子，赤白橡色的宮絛隨意垂在腰間，尾端的流蘇輕揚，衣袖翩翩，綽約多姿。

    她往日一向不挽髻，隨意拿個發帶一綁，或是全部編個辮子，從不往頭上加東西。

    娘有時說她，該有些女子的模樣，好好打扮自己，楚寧就撒嬌耍賴，“梳頭發好麻煩的，綰發又那麽難，每次我都先把自己繞暈。不梳好不好？”

    她一撒嬌，一雙大眼裏都是討好的笑，一臉無辜嬌俏，誰還忍心叫她做不想做的事。

    今日卻不一樣，應該是娘幫她梳的頭，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配上一根鏤花長簪。笑吟吟站在那兒，周遭日光細碎地灑在她身上，美到讓他移不開眼。

    若是用那些步搖翠玉給她增輝，不知是何等風華。

    “你回來了。”楚寧帶著笑，“快去換上新衣。”

    嬌柔的聲音讓程禦回神，他走去房間，輕輕摸向自己的心口，一顆心跳得厲害。

    ……

    戶部的徐朗生生等程禦走了，才開始緊鑼密鼓地組織。

    “尚書大人他確定是不去了嗎？”雖然他們很怵，但該叫還是要叫，不然他們自己偷偷溜去給程禦慶賀，沒叫他老人家，被知道就慘死了。

    李伝確認了兩遍，“我剛剛又去問了，大人說我們太鬧騰，去了程府，也不過是喝點小酒瞎聊，和我們一群大小夥子去實在沒什麽意思，托我們把禮送到就是。”

    “那就是不去了是吧。”徐朗很高興，“好好好，酒我備了一壇，你們都帶了些什麽？”

    大家十幾個人湊在一起，有人帶了兩盆不錯的花草，有人帶了些府裏用得上的器物，有人帶了幾樣軟糯的糕點，有人甚至提了條魚……

    總之五花八門，麵麵俱到，徐朗很滿意，“這些東西夠吃了，等會我們過去，伯母肯定要下廚，咱們也不要讓她忙裏忙外，主要還是表表心意，隨意吃點就行。”

    大家心裏頭也是這麽想的，默契地點點頭。

    這會有人突然提了句，“要是見到文衍家那位，我們要怎麽稱呼？”

    叫嫂子或弟妹？太過了，還沒成親呢，不太合規矩。文衍在他們麵前也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這個楚氏，想來也不是很喜歡，叫得太親近，萬一踩雷了怎麽辦。

    眾人統一口徑，“就喚楚姑娘吧。”

    外頭將這個楚氏傳的沸沸揚揚，說什麽的都有，但都不是什麽好話。坊間多少人同情程禦，戶部的同僚們也愛屋及烏，對這個傳說中的女子沒什麽好感。

    所有人裏，隻有徐朗見過，於是十幾雙八卦的眼睛看著他，七嘴八舌地問，“那女子怎麽樣？”

    徐朗回憶，“就是好看。”

    徐朗在戶部有個“雅稱”，叫“京都風流小居士”。簡單來說，就是憑借他一張長得還不錯的臉，到處撩撥女子。京都城裏失心失情的姑娘，至少有一半來自徐朗欠下的風流債。

    正直刻板的徐大人被他的風流韻事氣得差點見祖先，要不是讀書有成，可能早被逐出家門了。

    這麽一個浪子，見哪家姑娘，都覺得長得不錯。他這如同雞肋的評價，並沒有拉高大家心裏對楚寧的印象分。

    說到這裏，李伝強調一句，“若是等會那楚氏做出些不著調的事來，或是說些不搭邊的話，我們也莫要把情緒表現在臉上，得顧著點文衍的麵子。”

    “確實，莫叫文衍難做就是。”

    一群人一邊相互交代，一邊往程府去。

    路上沒花多少時間便到了門口，徐朗上前敲了敲門，靜靜等待。

    裏頭程禦已換好了衣服，幫著楚寧一起把桌子擺到前院。外麵風光正好，在這裏吃飯閑聊，簡直是人生樂事。

    程易熙小胳膊小腿，也蹦跳跳地在挪椅子，真好，再過一會兒，就能盛菜上桌啦，有好多好多的肉。

    正想著，聽到門口傳來敲門聲。

    幾人困惑地相互看看，這個時候，誰會來敲門？

    程禦整理一下衣袖，“我去看看。”

    門栓一開，十幾個人齊齊開口，“文衍，喬遷新居，恭喜恭喜啊。”

    程禦確實愣住了，他眸光掠過一個個，“你們……”

    徐朗攬住他肩膀，一群人提著各種東西直接進門來，“意想不到吧，走，去看看你的新宅子。”

    眾人繞過垂花門，一眼便看到了牽著程易熙站在院子中央的楚寧，女子錯愕地看著他們，鵝黃色的衣裙在夏日的微風中上下輕揚。

    戶部眾小夥：“……”

    娘啊，我見到仙女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