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還碎裂成四塊的白玉鐲，經過楚寧的手，一條嵌有金絲的完整手鐲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不用分成好幾塊佩戴，也不用鑲金箍、銀箍，除了多了幾條細小金絲，看不出和摔碎前有什麽差別。

    皆在驚奇感慨之時，楚寧卻不見有什麽喜色，若在前世，這條鐲子完全可以徹底無痕。

    這裏，還是條件有限啊。

    上了馬車，沉默許久的宋知棠才終於開口，用極盡崇拜的目光看著她，“楚姑娘，你真的很厲害！等售書的消息出來，我必是要搶在前頭，全部買一套的。”

    好想看她修典籍時的樣子，宋知棠遺憾，可惜孤本都在各部，她進不去。

    想來，一定比修玉石更賞心悅目。

    說到刊印出售這件事，還未明旨明示如何售賣。楚寧思緒飄遠，聽程禦說，聖上好像打算弄個限量刊印，也同千重翠的規矩一樣，要買的價高者得。

    震驚！皇帝陛下居然也搞“饑餓營銷”？

    程禦糾正她，“聖上說的刊印，餘下是老師提的。”

    “……”不愧是戶部的尚書，到處薅羊毛的本事確實高於常人。

    她不解道，“書冊不同其它，真想看，謄抄便是，或是借閱也成。若喊價過高，恐怕大家也會三思而行。”

    程禦拿書卷輕敲她的腦袋，“有時看著機靈，有時怎麽又不動腦。聖上親準外售的典籍，怎麽能隨便謄抄。至少剛開始，這些世家們還是會嚴守規矩，不敢亂來。”

    “那，定價會定到多少？”楚寧好奇。

    程禦說了一個數，楚寧咽了咽口水，半響後很是認真道，“我懷疑大周的國庫銀子，靠聖上和付大人就撐起了一半。”

    他們君臣兩最近正沉迷於研究之後辦京都展的事，說是有了大致方向後再同她細說。楚寧瞧著尚書大人眼底那精爍的光，仿佛都能聽到一堆銀子碰撞的聲音。

    回過神來，看宋知棠這期待已久的表情，這次競買肯定少不了裕國公府。不過，“應該還沒有那麽快，得等我將些朝廷要用的重要書冊修完。”

    “不急。”宋知棠莞爾一笑，“我慢慢等就是。”

    好在有馬車，將她送到宮門處也快得很。楚寧下了馬車，遞出隨聖旨賜下的腰牌，“煩請這位大哥將這卷匣交給德順公公。”

    五品的女官腰牌！

    他們大概已經得了上頭的交代，十分恭敬地行禮道，“見過令修大人，德順公公吩咐過，末將自當親自轉交。”

    馬車裏的宋知棠此刻少了人前的拘謹，激動地握著鈴蘭的手，“楚姑娘是不是很厲害，我想著京都的女子中，約莫找不到比她更厲害的了。方才她拿下去的卷匣要呈交聖上，看匣子大小，肯定是畫卷無疑。她竟什麽都能修，還能修的那麽好看。”

    和宋知棠一樣的激動的，還有一甌香茗裏的人。

    楚寧就這麽走了，完全沒有想要留下來接受一下誇讚的意思，走得十分著急。

    正應了她前頭那句“稍後還有要事”。

    正主不在，也不耽誤他們談論。正好在茶樓，各桌要了些茶，坐下來聊得十分熱切。

    “看那姑娘年紀輕輕的，長得又脫俗，還有這出神入化的技藝，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許親了沒有，我那中舉的外甥長得也是一表人才，或許可以一試啊。”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沒看到是從宋家的馬車下來的，想必也是哪家王侯的貴女，怎麽可能和你中舉的外甥說親。”

    “誒誒，都別爭了，我估計啊……這就是聖上封的那位。”

    “誰？”

    “五品令修啊，瀘州楚氏，程大人未過門的妻子，就是之前京都熱議的那個‘薑姑娘’。”越想越覺得是，“年紀對得上，手藝也對得上，京都難不成還有第二人？”

    ！！！

    秦禹等人怔愣在原地。

    當時隻說是薑姓女子，技藝一絕，他們自然認為年事頗高。再怎麽說，比他們上大十來歲肯定是有的。

    萬沒想，竟比他們當中最小的郝兄還再小十歲左右！

    這……那……

    還拜師嗎？

    天地君親師，又言“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若誠心實意想要拜師，他日真的成了弟子學生，那就要做到視其為母。可楚氏才多大，他們難不成真要抹下這個麵子？

    五人小分隊陷入了沉思。

    準確來說是四人，郝楠已徹底下定決心，隻要能學得東西，這些外在的名聲算什麽。

    膚淺！陳腐！

    鄒平齊長籲短歎，“我不行，我祖父要是知道我拜的師父是個小姑娘，恐怕要將我的腿打折。”

    說起他那位祖父，幾人心戚戚然，確實，鄒兄的祖父比常人還要更迂腐些。

    如果說之前還有猶疑，經過方才，秦禹已經改變了想法。他深思熟慮一番，堅定道，“我同郝兄一樣，決定留下來！”

    他是有認真考量的。大周的在野大家，從在榜的位次看，能力還不夠強。他們從前輩的手裏學得技藝，但也僅限家族或是師門，旁人不能窺探分毫。是以，長此以往，不要說進步， 沒有後退都是好的。

    賀老莊主身體不好，已多年不再收徒，弈公子因為腿疾，更是不見生人，如今出現楚姑娘這樣的修補大家，不趕緊趁著現在好時機近水樓台，還考慮什麽所謂的名聲。

    等到他們榜上名次往上爬的時候，什麽名聲掙不得。

    據說原本上京的兩位定榜的匠師，因為夏國又出現要調整榜位的情況，臨時改了道。楚姑娘這邊因為並未自主提出，便隻好先行擱置。

    秦禹有種強烈的預感，現在真誠點，還能有拜師的可能。到時候，恐怕排著隊都不一定有這個機會。

    唔，屆時，就讓這些人哭去吧。

    另兩人和鄒平齊想法一致，於是五人團瞬間拆解為兩隊。郝楠和秦禹單獨湊一塊，商量該如何言說。

    “宜早不宜遲，我們去程府門口候著如何。”

    反正臉也不要了，秦禹覺得可行，“可要備點什麽禮？”

    “那是自然，哪有空手去的。”

    兩人琢磨完，一拍即合——出門，選禮，去程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