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架子已經準備妥當，炭火也已備好，旁邊是他們讓府裏的丫鬟提前收拾好的吃食，按照葷素全部都擺放整齊，就連各種調味也都盡可能齊全地擺放出來，就等楚寧到位。

    付士文自打在程府飽餐過幾頓，對程府的一日三餐是羨慕不已。尤其嚴崢這小子成功混入程府後，每日都有不同的新奇菜色，聽得他更是一肚子的饞蟲。

    好不容易趕在柳老頭前麵，將這烤肉架順回府去，可是怎麽烤都好像味道不對，吃起來口感相差甚遠。

    楚寧被這齊全的陣仗弄得哭笑不得，才剛一走近，就被一群老大人們團團圍住，紛紛不恥下問。

    “丫頭啊，這個醬到底要怎麽調才會剛剛好？”

    “這火要小火還是大火？還是先小火再大火？”

    “為什麽我烤五花肉油膩得很，一點也不脆，這要怎麽調整？”

    “還有還有，幹碟怎麽搭配，不想要那麽辣的，一點點就好。”

    ……

    一連串的問題轟炸一般地砸下來，楚寧幹脆一邊上手一邊解說，順便拉程禦一起當勞動力。

    經過幾次烤製，程禦在這方麵的能力突飛猛進，已能配合楚寧將東西一一備好。

    大致了解了一番大家的口味，楚寧做了幾份不同配料的幹碟和不同口味的醬，又讓人把桌子上的吃食拿去按照她的要求先醃再切，最後串在簽子上。

    來大周最大的好處莫過於，楚寧不管忙什麽都不缺幫手。一說要處理吃食，這些老大人們手一揮，就有一批親隨乖覺動手。裏頭不少人是練家子，不知是不是平日裏用刀的原因，切起肉來竟和程禦一樣，能做到薄厚一致，看得楚寧心裏直呼這是做飯的人才啊！

    人多力量大，沒多久功夫，已經串好了一堆擺放在那。

    還空餘出幾人，專門負責記下楚寧調製的醬料配方。付士文等人起初還不大好意思，畢竟配方此類，輕易都不外傳，即便心裏再怎麽歡喜，也都心照不宣地閉口不談配料。沒想到反是楚寧大大方方道，“諸位大人們，不妨考慮把這些料碟的配比與做法記寫下來，回府後若還想吃，也不必空等著。”

    柳振不免吃驚，“這些方子都寫出來？”他擔心楚寧是礙於他們這些人的身份，不好意思藏私，於是帶頭道，“我們不過是嘴饞，偶爾吃一吃，方子還是不必了。”

    楚寧奇怪問道，“正是偶爾要吃，才更要記下，否則想吃時又調不出喜歡的醬料，豈不難受。入冬以來，我陸陸續續給出幾份方子，正因冬日更是能吃的時候。”

    誒？方子已經給出去過了？

    眾人麵麵相覷，居然真的就毫不在意地給出去。

    那還客氣什麽，趕緊招呼身邊人去記。好好好，以後在府裏也能自己來試一試。

    隻要搞定各種醬料和幹碟，再問清楚烤製時要注意的，一切就顯得極為簡單。老大人們個個摩拳擦掌，也紛紛下場加入到烤肉的大軍之中。

    幸好付士文提前讓人再多做了幾個架子，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烤架前，一邊說著趣事，一邊翻著手裏的串簽，時不時刷一下油，撒一撒調味，忙得不亦樂乎。

    幾個曾經在朝堂上因意見不符相互嗆聲的老臣，此刻無比友好地坐在一起閑聊，像極了鄰裏間幾位慈祥的老爺爺們湊堆，畫麵簡直和諧得可怕。

    不久後，各個烤架上香氣溢出，勾得眾人直咽口水。

    “誒誒誒，柳大人，這羊肉還沒熟呢，還要再烤一會兒。”楚寧眼疾手快地製止，柳振悻悻然地將肉串又重新放回去。

    還沒好嗎？看著差不多能吃了。

    周大人的雞翅已經烤得外焦裏嫩，他撒了一點點辣椒粉，然後試著咬一口。嘖嘖嘖，簡直好吃！

    最外麵的那層皮焦脆鮮辣，蘸著辣味、帶著肉香在嘴裏肆意翻騰，從舌尖到胃裏，滾燙鮮美的感覺讓整個人都舒暢起來。抿一抿嘴，將嘴角邊的幹碟一道清掃，再咬一口翅中的肉，那滋味……

    真是勝似神仙啊！

    陸陸續續地，大家手裏的烤串也已完成，一時間，閑聊的聲音減了不少，眾人沉醉在美味之中，三兩下吃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烤製。

    ……

    承安帝舟車勞累一天，沒什麽進食的胃口，隨便吃了吃，就命人撤去晚膳。

    冬獵前已將朝中各處要事處理妥當，時下無聊，不若找人來下幾盤棋，倒也不負這清輝月色。

    “德順，去把付大人叫來，陪朕下幾盤棋。”

    德順遲疑道，“聖上，付大人這會兒正圍爐飲酒呢。”

    恩？這坐了一日馬車還這麽有興致。行吧，“那改喚柳振吧。”棋藝雖然臭了一點，但也勉勉強強。

    額……德順幹笑道，“柳大人也在圍爐呢。”

    這一個兩個的，這麽有精神！承安帝坐直身體，退而求其次，“那就周藺。”棋藝當然更臭一些，不過他也不好為了下棋，擾了兩位愛卿的好興頭。

    德順冷汗涔涔，“周，周大人也在。”

    “……”

    “秦樟，秦樟總行了吧。”

    “……秦大人他也……”

    承安帝問到沒脾氣，幹脆道，“你直接說，他們到底有多少人在圍爐？”

    德順訕笑，“和聖上下過棋的那些大人，都，都在呢。”

    嗬，這麽多！

    承安帝將手中棋子往棋盒裏一丟，起身道，“走，瞧瞧去。”

    順著德順指的方向走，隔著老遠，就聞到鮮香撲鼻的香味，和以往的飯菜香不同，這種香味更刺激、更霸道些，直直地就往胃裏頭竄。

    待他走近一些，錯愕地看著自己一貫倚重的大臣們，竟在滾滾濃煙中自得其樂地……額，刷油刷肉？？？

    因為風向的變動，時不時能聽到有嗆到的聲音，看起來分明有些狼狽，卻不見他們有半分不耐，反而一個個眼睛發光，雙手不停地刷呀刷，不見停歇。

    等等，這種謎一樣的和睦氣氛是怎麽回事？

    昨日在朝堂上不是還互噴口水來著，怎麽轉頭就相親相愛地坐在一起熏烤吃食？

    承安帝深深覺得，自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欺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