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徐朗陰陽怪氣的模樣，程禦總算有所理解，一兩日還好，五六日不見人，那怎麽行。

    楚寧努力爭取，“三日，三日可好？”她仰著頭道，“一來一回也要時辰，不能再少了。”

    程禦神色微斂，不大情願地同意放人。

    自己與楚寧忙碌數月，好不容易近來得空，還未等他將楚寧拐去哪裏賞景放鬆，就被嘉平縣主和趙雁笙先行帶走了人。

    程大公子鬱悶到不行。

    他生悶氣的樣子實在可愛。楚寧好笑地將削好的果子遞給他，見他眉眼未動，少見的傲嬌屬性又拿捏起來，生生忍著笑，殷勤地喂到他嘴邊，“嚐嚐，很甜的。”

    程禦搖頭，他不大愛吃果子，每每都是楚寧吃得剩下了，他負責掃掃尾，才會吃上那麽幾個。

    楚寧賄賂不成，往自己嘴裏塞，輕咬下去，一股酸意頓時溢開，整個人都下意識地輕顫一下。嗚，花雨騙她，這果子哪裏甜，明明酸到頭了。

    好看的眉頭皺起，女子一副味蕾慘遭蹂躪的可憐模樣，程禦的眼底總算染上幾分忍俊不禁的笑意，戲謔道，“很酸嗎？”

    楚寧酸到一時講不出來話來，見他悠悠問道，一手將人拉下，湊上去在他唇上壓了壓，挑眉反問，“酸不酸？”

    程禦隻覺得滿懷的清甜香氣，鄭重其事道，“不酸，挺甜的。”

    楚寧耳根微紅，什麽呀，鼻尖分明還聞到這嗆人的酸味，她是要讓他共患難來著。

    程禦執著地又重複一遍，“很甜。”明亮的眼眸染起笑意看她，片刻後，他又認真問道，“可以再嚐一次嗎？”

    基本上每次這樣的問話，都不用等楚寧的回答，下一刻，程禦扶著她的腰已經又親了下來。

    舌尖的那股酸意早已被清冷的氣息席卷，果子的味道被全然替代，程禦像個有十足耐心的獵人，徐徐攻城略地，直到楚寧氣喘籲籲地靠著他。

    程禦輕咳一聲，鄭重評價道，“這次的果子，比以往好吃許多。”

    頂著帥到人神共憤的臉說這樣一本正經的情話，真的太太太犯規了！

    成婚愈久，楚寧越是無法招架程禦的攻勢，每次私底下對上程禦，她好像隻有臉紅的份。明明人前正經得不像話，像極了固守禮法的老學究，誰能想到同她相處時，老學究瞬間就能化身大尾巴狼，叫她屢次丟盔棄甲。

    楚寧覺得自己有必要找溫蓉取取經才是。

    氣氛太旖旎，還是大白天的，楚寧擔心自己等會萬一色膽頓起，就實在太……

    輕瞪他，“等會還要出去用膳的。”

    “嗯。”程禦輕啞著聲音，“下次用膳前，先不吃果子了。”

    “……”她懷疑他話中有話。

    趕緊避開臉紅心跳的問題，同程禦拉開點距離，定了定心神道，“那個……出宮時，朝中幾個大人找到我，說是等我講學時，也要來聽一聽。”

    程禦點點頭，“朝堂內外對修補一行都感興趣，這不是很好嗎？”

    楚寧將滿盤的酸果子挪遠些，“正是朝堂內的幾個大人要來，我才要問問你。因著來聽的人幾乎都是外行，國子學裏頭的學子更是對此知之甚少，我便想著從易懂之處下手，講講如何辨別真偽，對他們平日接觸也有用些。”

    “倒也是。”

    “那若是你，最想聽哪一類？”

    程禦略一沉吟，“上次你在宮裏鑒別聖上的那幅古畫的真假，說得頭頭是道，倒是可以細說一番。”

    “書畫類？”

    程禦笑了笑，“文人學子，對書畫最喜愛不過，尤其這是當今聖上所好，朝臣們為了以示忠心，也都或多或少地緊跟著收藏。幾位聞名於世的繪畫大家，流傳給後世不少的畫作，朝野上下都恨不能尋到真跡，也好有機會向聖上獻獻殷勤。”

    “可惜假畫太多，就算是千重翠，也難免分辨不出，競買贗品。就連聖上深諳此道，都還是尋到仿品，更不用說其他人。”他自信道，“講這個，想來眾人最有興趣。”

    果然皇帝陛下的喜好，決定了一切風向。也好，她把各朝各代的畫紙特色和各大家的風格做個講說，約莫也就到了時辰。

    門外齊佑來喊用膳，楚寧停了思考，和程禦一出院子，就隱約聽得前院傳來此起彼伏的喊聲。

    “這是怎麽了？”楚寧聽得聲音驚慌失措，像是……嚴崢和易熙的聲音。

    確實是他們兩個。齊佑頂著滿頭冷汗道，“嚴公子不知從哪抱來一隻兔子，聽聞小公子以前養過一隻，便來問問那兔子平日裏該吃些什麽。結果才剛進院子，一不小心沒抱住，那兔子就溜得老遠，嚴公子和小公子兩個，此時估計正在到處捉兔子呢。”

    啊？楚寧有些錯亂，誰要養兔子？

    嚴崢？

    他不是平日裏最受不了這些貓兒兔兒的，易熙當初說起更早時自己養的一隻兔子，嚴崢當時什麽反應來著？

    “養兔子做什麽，養肥點吃嗎？”

    嚴崢尚不知有什麽不對，興致勃勃地講起自己行軍時，若幹糧用盡，或是行軍路途得空，眾人就會獵幾隻兔子、野雞之類，殺了之後當場烤了吃。

    並且感慨，要是彼時有楚寧的烤肉醬就好了，兔子肉必然更加美味，以後可得多備上幾瓶。

    一段“吃兔論”，給年幼的小易熙留下莫大的陰影。

    現在齊佑竟告訴她，嚴崢要養兔子？

    這是……養肥待宰嗎？

    帶著莫大的好奇心，快步走到前院去，兔子已然被嚴崢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溫柔地摸著它的軟毛細心嗬護。楚寧走近一看，那隻白兔看著可愛，乖巧地窩在嚴崢身前，享受著他的順毛服務。

    “……”往日裏殺伐果決、手裏不是提劍就是舞槍的人，突然變成眼前這副溫情模樣，就，很離譜。

    畫麵太詭異，楚寧對著程禦默默問道，“他受什麽刺激了？”

    程禦沉思，想到什麽，了然道，“大概，是想拿這兔子，做敲門磚吧。”

    “啊？”敲哪裏的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