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入了酒樓去打聽，一樓各處的桌子坐滿了人，也都饒有興趣地討論著這個新鮮出爐的“談資”。

    據說，這些人被揍得可謂是慘不忍睹——有人發絲淩亂，臉上紅一塊紫一塊，腫得像個豬頭；有人眼冒金星，走路七倒八歪，身上滾滿了塵土；還有的剛從泥堆裏撈出來，一身爛泥爛葉，毫無形象可言。

    然而，這些還算好的。更有甚者，被綁到了街頭的大樹底下，受來來往往的人指指點點，麵子丟得是一點不剩。

    這些被收拾的人散在各處，手法也不盡相同，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人做的。秦禹等人更是滿腹疑竇，三人豎起耳朵仔細探聽，足足聽了一個時辰，才把事情弄明白了七八分。

    他們誰也想不到，出手的那些人竟都是楚寧的崇拜者！

    何錦書仿佛發現寶藏一般驚呼，“原來，不止我們對師父佩服得五體投地。京都城裏，居然有這麽多人對師父推崇備至啊。”

    “那是，你想想看，自打師父被柳大人拐到工部，修補了多少可稱國寶的古物，就是隨便拎出一件，都得讓人讚聲不絕！”

    自打京都展開始，凡是有幸進過乾坤園的，對楚寧的尊崇堪比當世大儒。尤其楚寧憑借一己之力勝過夏國和越國的修補大家，給大周狠狠地爭了一口氣，讓他們終於在越國人和夏國人麵前挺直了腰背。這一點，就足以配得上他們的敬重。

    對於讀書人來說，楚寧修補的那些典籍如同給他們打開一扇神秘的大門，叫這些為書癡狂的人，宛若拾到無價的珍寶。他們還聽說，坊間出售的這些書，隻是聖上同意放出的部分書籍，還有更多沒公示出來的，那才更是吉光片羽、價值連城。

    前朝的盛世南梁，乃至更久以前的朝代，那些兵書、術數、農學、吏書、方技等，若不是楚寧的到來，它們或許還在六部的書庫裏湮沒著，被厚厚的塵土遮蓋，發黃、破損、蟲蛀、腐爛……在無盡的歲月裏，漸漸失去其光輝，不見日光。

    而這，不過是楚寧眾多技藝之中的一種而已。

    是啊，誰能想到，一個年輕姑娘的手，竟能托起千百年前近乎所有種類的文物——典籍、畫作、銅瓷器、石刻、壁畫、樂器……每一件都叫他們歎為觀止！

    因此，不止讀書人，其餘各業都有不少人企盼著能見著楚寧一麵。這當然隻是想想，他們中甚至連看一眼楚寧修補的文物都沒機會，隻能靠身邊人言語相傳。

    這回好不容易楚寧寫了一本書，出售的價錢也不貴，他們聽說後，爭相買回來，看完對楚寧的敬佩又更深了一層。

    裏頭的介紹通俗易通，還有他們見都沒見過的套印之術，觀之色彩豐富，仿若畫上去一般。幸運買到的人將書相互間分享傳閱，皆被書裏的各種古物深深吸引，忍不住拍案叫絕！

    讀上三兩遍，竟覺得修補一事倒也有趣得很，若是能成為像楚氏那樣厲害的修補大家，來日在青雲榜上爭奪一席之地，也未嚐不是一件光宗耀祖之事。

    沒想到，他們正感歎著，居然有不長眼的敢出言詆毀他們心中最仰慕的女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整個京都城裏楚寧的崇拜者們心照不宣地展開了揍人計劃。

    脾氣稍好一點的，還算溫和些，將人拖到巷子裏去，左右手連翻打上幾拳，揍得看不出人樣也就算了了這事。可遇上脾氣不大好的，可不止挨揍這麽簡單，身上掛了彩，還得扛著一張豬頭臉去給之前和自己一同吃飯的人懺悔自己言語的過失。

    當然，還有些有點身份地位的，尋常人不敢動他們，正氣得不知如何讓他們閉嘴時，這些人突然間也齊齊成了縮頭烏龜，談楚寧而色變。

    辦這事的，正是那個閑雲野鶴的七王爺。

    連七王爺都出麵了，坊間更沒人敢提楚寧半個字的不是，此事總算平息。

    酒樓裏，眾人皆在討論，說起那些可惡之徒的下場，無不痛快暢然。

    “也不知他們哪來的臉，竟然連楚大人都能謾罵。”

    “就是，傅老夫人被皇後叫進宮斥責的那件事才過去沒多久，這些人莫非全忘了不成。連聖上都是站在楚大人這邊的，這些背後放冷箭的小人還能大得過皇權去不成。”

    “他們怕是覺得女子光輝太過，傷了男子的麵子。說實話，起初我聽聞到處都在稱讚楚大人，心裏也有些不舒服。想著不就是一個女子嘛，能有什麽能耐。可自打我也去了乾坤園後，嘖嘖，光是提起楚大人我就激動不已。”

    “也不止我們男人，我看這回酸言酸語的女子也有好些人。聽說昨日有人在馬球場上說了幾句楚氏，原本躲在簾帳中不欲與旁人多交流的宋家大小姐，頓時就氣惱地掀了簾子出來，與對方好一陣理論，說得那姑娘臉色漲得通紅，掩麵跑了。”

    “真不知這些人怎麽想的。楚大人為我們大周力挽頹勢，來日青雲榜上我們大周人爭相霸榜，不知有多稱心快意。他們不出力也就罷了，還在背後說三道四，著實可惡！”

    “嗐，我還等著這一天趕緊來呢，到時候我行商經過越國，定要好好聽聽他們被趕超的滋味。哈哈哈哈哈，想想就痛快啊！值得再喝上三杯！”

    ……

    秦禹等人聽完酒樓裏眾人的談論，得意地相視一笑，看，他們的師父果真非同凡響，坊間大多數人還算有眼光。

    他們悲憤的心情漸漸好轉，樂嗬地喝酒吃菜，打算明日去工部同寒枝、郝楠一同說說。

    酒樓裏處處都是交談聲，熙熙囔囔，外頭不知誰喊了一句，將門口窗邊的幾桌吸引去了注意。何錦書伸長了脖子一看，有人一路跑進，坐到了左邊一桌人中間，繼續揚聲道，“醒了，醒了！”

    “什麽呀？說話沒頭沒尾的。”

    “哎呀，我是說，昏睡的那個人，他醒了！就剛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