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探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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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是自小長在這兒的,你覺得你是後來的便不如我受重視,但你平心而論,前任掌櫃的走前也不曾帶我,你嫉妒個什麽?”小六哼哼兩聲說:“我自小在棗香坊做事,大事小事裏麵外麵我都能料理清楚,可你呢?三年了還隻能在灶房燒火和麵,盧伯多次教你做點心,你沒天分又不努力,難道別人活該捧著你慣著你,好吃好喝的養活你?”

    德順低下頭去,咬著嘴唇神情有些憤恨。

    他壓根不是做點心的這塊料。

    盧伯別看是個糙漢子,人家手巧的很,一走動身上都帶著股麵粉的甜香,從前也是認真教過他做點心的。

    小六繼續說:“你可別忘了,你到棗香坊三月,盧伯就提出過要讓你做弟子!你說我自小是盧伯帶大的,那盧伯都沒叫我做弟子,我可曾怨怪過?偏你不珍惜也不上進,學了幾個月點心還做的一團糟,拜師的事便不了了之,你能去怪誰,隻能怪你自己罷了。”

    德順不喜歡做點心,他窮怕了苦怕了,苟延殘喘的來到了棗香坊吃了口飽飯,接著就開始奢求更多。

    他曾經以為,前任掌櫃的離開前,會把這點心鋪子傳給他們三個之中的人。

    那時他覺得估計是盧伯,畢竟人家年紀和資曆在這兒放著,又有好手藝,棗香坊離了誰都可以,唯獨不能離開他。

    所以他那段時間特別黏著盧伯,幫著溫酒幫著暖被褥,像親兒子一般打著洗腳水,然而掌櫃的壓根沒想過把鋪子傳給這些外人,家人的去世給他的打擊頗大,已顧不上這許多。

    這也算是給了德順一個打擊,後來他又想靠自己的努力做個掌櫃,棗香坊也好別的鋪子也罷,他不想再當跑腿了,一個月掙那兩個錢根本不夠花。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德順已經不知道該去怪誰,他看向盧伯,忽然哭出了聲音。

    “盧伯啊!我自幼沒了娘親,父親不掙錢又喝大酒,整日對我非打即罵,見我大了就給我賣出來換銀子,我也是苦到份兒了才動了那個念頭,盧伯您是知道我從前事的!”

    盧伯拿起了溫好的酒,喝了兩口,接著叫小六過來拿著酒壺,並沒有說話。

    德順繼續說:“我也沒想著害掌櫃,是恒郡王府那婢女找到我頭上,要我盯著掌櫃什麽時候來棗香坊就成,我沒想那麽多!”

    “你就不明白她為何會找你?”盧伯抬起飽含風霜的眼,直視著德順說:“那人前些日子來傳話,說掌櫃的禁足在家,她再來我與小六都不願意接待,唯獨你給了笑臉!她察覺到你是胳膊肘往外拐的缺心眼,所以才找你辦這件事,你還不明白嗎!”

    德順跪在盧伯麵前,用袖口狼狽的擦了把眼淚:“盧伯,您就像是我的父親一般,求您可憐我!”

    “你可拉倒吧!”盧伯完全沒給他好臉色:“今日的事你若是攛掇成了,就會帶著你那金元寶逍遙去,還能想起來我是誰?你有金元寶時怎麽沒想到你把我當成父親?怎麽不見你給我分點好處?”

    這是盧伯第一次說這麽多話。

    “到時候掌櫃的受罰,萬一不再管棗香坊,官府來人直接收院,你我小六都不是這兒的屋主,收拾行囊各自滾蛋,你可想過我這個父親會無家可歸?”

    德順始終沉默,手緊緊的攥成拳頭。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小六問:“念在和你同住三年的份上,我們也不想把事做絕,帶著你所有的東西走吧,月錢也會給你,不會扣你一文。”

    “盧伯!”德順跪著爬到了盧伯腳邊:“求您幫我求求少夫人,讓她原諒我這一次吧!我離了棗香坊,不知道該去哪啊!”

    “你要知道一句話,叫一次不忠終生不用。”盧伯拍了拍德順的肩膀:“走吧,你當時想帶著金元寶去哪,現在還能去哪。大小夥子有力氣,上碼頭扛個麻袋,也算是份能糊口的營生。”

    溫南蕁在恒郡王府內,已經想清楚了,這一次她不僅是測試了德順,連同盧伯和小六,她也驗了驗真心。

    前世遭遇背叛的情形還曆曆在目,不忠心的人她實在是不敢用。

    春楣回到恒郡王府,告知了孟思屏這件事,孟思屏氣急敗壞的說道:“你還能不能辦明白事!”

    “婢子沒想到會被那個德順耍了。”春楣垂著頭認錯:“大夫人,婢子知錯了。”

    “罷了!父親就要來了,到時候有我風光的時候!”孟思屏頓了頓說:“父親到來,隆康帝必然會讓我與王爺前去與父親見麵,先準備這件事吧,隻要我風光起來,不愁收拾不了她溫南蕁。”

    因為齊國使臣就要來訪,隆康帝安排下去,既要街上看著熱鬧繁榮,又不準在此期間弄出什麽不好看的事出來,棗香坊這種經營的門臉鋪子會被尤其要求,不過盧伯他們可以很好的解決,溫南蕁倒是不用操心。

    將軍府已經入夜,燭火微光,人影晃動。

    溫南蕁從牆上翻了下來,沒發出一點聲響,後背緊貼著牆行走在夜幕之中。

    房間內,許盡川正在說話。

    “這服藥喝完,太醫又開了別的,還需要委屈你一些。”

    這麽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溫南蕁停下了腳步。

    接著,劉禾婉的聲音響起:“喝了一年多,也不見有消息。”

    她似乎有些難過和委屈。

    “你的身子隻是一些小病症,心情調節好了,身子自然也就好了。”

    “可老天爺若是不叫我有兒女怎麽辦?”劉禾婉帶著哭腔說:“不然將軍還是納個妾室吧,起碼能為將軍開枝散葉,我若是真生不出孩子,也不至於斷了許家的香火啊!”

    窗外的溫南蕁聽了這話,直接皺起了眉頭。

    之前她聽說過,劉禾婉有孕後遭遇搶匪,驚得她落了胎,因為胎兒已經成型算是生出個死嬰,也就傷透了劉禾婉的身子。

    她又急於為許盡川生個孩子,所以才會每日都喝黑黢黢的苦藥調養身子。

    “我不願意納妾。”許盡川說完沉默了一會兒:“我隻要你一個妻子就好,生不生的出我不在意,反正我無父無母,也用不著給誰一個交代。”

    “將軍不準胡說。”

    剩下的話溫南蕁沒有再聽。

    當年父親要她嫁給許盡川,是看中了許盡川的老實和能力,他受方釗真傳,日後也是個響當當的武將,最重要是知根知底。

    可他們二人的親事,卻是整個方家的牢籠。

    從前溫南蕁也試探性的問過許盡川,問他喜歡男孩還是喜歡女孩,當時許盡川回答的是隻要是她生的都喜歡。聯係到跟劉禾婉說的話,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劉禾婉。

    溫南蕁扔下了這些胡思亂想,開始做正事。

    許盡川的書房距離正屋沒有多遠,門窗緊鎖著,不過難不倒溫南蕁,她隻需要一根釵子便可將門打開。

    為了讓何明燭模仿的字跡更像一些,她需要偷到許盡川寫過的書信,從而讓何明燭模仿。翻找的過程中,溫南蕁還發現了一個被束之高閣的盒子,盒子上麵嵌玉刻文,還掛了把精致的小鎖頭,應該是什麽收藏的東西。

    撬開鎖頭後,溫南蕁發現裏頭放著的竟然是一條蹀躞帶。

    大周武將多有佩戴蹀躞帶的習慣,將蹀躞帶掛在腰間,可懸掛水壺、扇子或是刀劍一類的東西。

    作為將軍,許盡川自然也日常佩戴蹀躞帶,隻是這一條蹀躞帶不同於往。

    材質是皮子加金屬,金子鑲邊上頭還刻著忍冬花紋,小拇指甲大的玉石被成串的鑲在左右,這蹀躞帶用著並不怎麽方便,太過華麗和金貴,看起來更像是收藏或者擺放的物件。

    不論這蹀躞帶來曆是什麽,能被許盡川這樣精心的放置,一定不是簡單的東西。

    溫南蕁拿走了幾張帶著許盡川字跡的紙,連同那蹀躞帶一同拿走,接著把裝有蹀躞帶的盒子重新鎖好放回原位。

    然而在離開書房後,廊下傳來了腳步聲,溫南蕁心頭一緊不敢耽擱,門外的鎖頭還沒鎖上就翻身上了屋頂,然而在屋頂她也不敢走動,生怕踩出腳步聲。

    許盡川身邊的下人舉著燈籠一路跟著,準備為他打開書房的門,溫南蕁耳朵貼在瓦片上聽著下頭的東西,就聽那下人咦了一聲,同許盡川說:“大將軍,這鎖頭不知怎的開了!”

    “進屋去搜!”許盡川一聲令下,下人打開房門,溫南蕁還聽見了刀劍出鞘的聲音。

    但屋內空無一人。

    許盡川在屋內聲音低沉的說:“有人把鎖頭撬了。估計還沒走遠,叫人在府內搜!還有,夫人的院子多加首位,保護夫人安危在先。”

    聽到這裏,溫南蕁不得不佩服許盡川,到底是背叛過別人經曆過事情的人,隻通過一塊沒上鎖的鎖頭都能聯想到自己妻子的安危,這種人怎會是好對付的?

    下人衝了出去,溫南蕁看著他的背影卻不敢動,而站在廊下的許盡川無端抬起了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