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虹蕊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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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們今日過來,並不是為了和舊人敘舊,而是為了尋找關於金紋正的線索。

    何明燭問那女子:“我今日過來,是通過一個同僚介紹的。”

    一聽同僚二字,女子就知道何明燭是在官場做事的,立馬更加殷勤,笑容直達眼底:“我們萬裕班子常有各位官爺來看戲,不知您的同僚是哪位?”

    “他姓金。”

    京城中做官的姓金之人可不多,且金紋正把萬裕班子的戲子弄大了肚子也是許多人都知道的,萬裕班子上下就沒人不知道金紋正這個人。

    女子麵色微變,但依舊保持著微笑:“是金侍郎吧?”

    “正是,金侍郎同我說他在這兒有個很中意的戲子,戲唱的不錯,我便來聽一聽給捧個場。”

    他這樣引導,女子下意識就會想到金紋正的那個相好,於是說道:“金侍郎說的那位叫虹蕊,現在已經不常上台了,不過您要是想聽她唱,也是可以幫助您調動的。”

    溫南蕁說:“金侍郎說這叫虹蕊的身子不大好,不唱也沒什麽,不知虹蕊人此刻在哪?”

    女子眨了眨眼睛:“今日金侍郎沒來,這會兒虹蕊應當在後台候場。”

    何明燭抓住了重點:“金侍郎是經常過來嗎?”

    “那是,金侍郎隔三差五就過來。”

    女子還有話沒說,他家裏人常常到萬裕班子鬧事,所以金紋正與虹蕊相會基本不在萬裕班子,都是到旁邊巷子內租的院子。

    “今日我過來也沒同他事先說一聲,天色這樣晚再找他也不現實,麻煩你告訴我他都是什麽時間段過來,我好過來碰他。”

    “這個我也不能確定。”女子說:“況且他有時並非直接來這兒。”

    看得出來她有話沒說,但打聽多了又容易打草驚蛇,所以何明燭與溫南蕁沒再多問。

    春酒的戲唱完了,掀了簾子到了後台,溫南蕁悄悄摸了過去,在後台遇到了正在卸妝的春酒。

    見她過來,春酒一皺眉頭:“這位爺,我們萬裕班子有規矩,後台不可隨便進的。”

    “我來是找你的。”溫南蕁看了一番左右,見這裏人並不多,剩下的人都忙著上妝或是練功換衣裳,沒什麽人聽她說話,溫南蕁便說:“其實我是春酒姑娘從前的一位舊人。”

    春酒笑了一下,拆了頭上的冠,坐在梳妝台前說:“舊人什麽的多了,一二十年的活著,認識的人當然不少。”

    溫南蕁試探著說:“舊人也分熟識或是草草相識。”

    “你是個女子吧?”春酒笑著看向她:“就算繃著嗓子說話,像我們這種什麽角兒都能唱的,一耳朵就能聽清楚你在女扮男裝。”

    “我本來也不願瞞你。”溫南蕁走近春酒:“我來隻是想問你一件事,你回答了就成。”

    “我為何要回答?”

    “因為曾經幫助過你的人,他是我的長輩。”

    這句話令滿臉都是妝的春酒五官僵硬了一瞬,看向鏡子中的溫南蕁,她緩緩的問:“你可是方家的?”

    “我不是,但我與他熟識,也知道他曾經幫助過你,在你從小時候的戲班子差點被打死時,是他救了你將你帶到了六笙班子。”

    春酒深吸了一口氣:“有什麽話,你問就是。”

    溫南蕁大大方方的問道:“有一個叫虹蕊的,她和兵部侍郎金紋正常常相見,你可知道?”

    “虹蕊本身是個底子極佳的戲子,可惜和一個官場中人糾纏不清,這是大忌。若是被贖身了還好說,沒被贖身還霸占著戲台子,那就要被人恥笑和戳脊梁骨了,她在萬裕班子的情況並不樂觀,但班主看在金侍郎的麵子上,也不會難為她。”

    “那金侍郎何時會過來?”

    “這我不清楚。”春酒繼續麻利的卸妝,邊忙邊說:“官場的人,我很少打交道。”

    畢竟不是什麽人都像方釗那般正人君子。

    溫南蕁明白她抵觸做官的,想當年尚且年幼的她被祖父賣進了戲班子,在戲班子學了七年,當時她才十一歲。

    後來一位回京的高官要納她做妾,沒人在意她願不願意,她的想法她的痛苦都被人從眼中抹去,而且那高官自己的孫女都過了十一歲的年紀,還有這樣的想法簡直是禽獸不如。

    春酒不願意,被當時的班主打了個半死,想要用皮肉之苦令她屈服,是方釗及時救下了她,當時的六笙班子如火如荼班主為人也正派,與方釗是舊相識了,所以方釗才將春酒帶到了六笙班子。

    “你對金侍郎不了解,那虹蕊呢?”溫南蕁更深一步的問:“虹蕊除了宿在萬裕班子,還有無其他住處?”

    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春酒抬手指了個方向:“順著正門左轉,過個巷口再左轉,第二個院子就是,她兩三天就會過去一趟,班主看在眼裏卻也不說什麽。”

    和金紋正這個做官的打交道,班主明白輕重。

    不過是看著虹蕊現在年紀輕容貌好,想玩樂幾年罷了,還能因此給萬裕班子進銀子,何樂而不為呢?金紋正為虹蕊贖身與否那並不重要。

    “我明白了,謝謝你。”溫南蕁沉默的頓了片刻:“以後若是有什麽要幫忙的,我還會找你的。”

    春酒回過頭來看著溫南蕁,她的半張臉已經卸的差不多了,露出了她原本的膚色,和她依舊清澈的那隻眼睛。

    她回答說:“方家死的很慘,我卻幫不上任何忙,聽聞救命恩人喪命的感覺太無力,如果你真的與方家有關,還望你為救命恩人報仇!”

    “我會的,但這前提是你要為我保密。”

    春酒自嘲一笑:“我是戲子不假,但我的嘴最是嚴實,哪怕殺了我也別想從我嘴裏打聽出半個字去,如果有一日你需要我,說一句話這條命就是你的。”

    為了給恩人報仇,她早就做好了準備。

    若不是許盡川那小子不喜歡看戲所以從來也不踏足萬裕班子,他早就死了!

    溫南蕁不等回答,身後傳來了一個人的說話聲。

    “這生人怎麽進後台了?”

    春酒遮掩道:“這位爺是來打賞的。”

    她邊說邊從自己的梳妝台抽屜裏取出了一兩銀子,遞給那男子:“有了打賞自然要孝敬您。”

    溫南蕁回到前頭,對何明燭使了個眼色,二人雙雙離開了萬裕班子,來到了春酒所說的院落打探。

    看著高高的院牆,何明燭收回目光問:“這牆困不住你吧?”

    “城牆都困不住我,這算什麽?”

    說罷,她扯住何明燭的腰帶,一用力二人就跳到了牆上。隻是這一跳,讓何明燭的腰帶一鬆,褲子差點鬆鬆垮垮的掉下來。

    何明燭伸手去抓,溫南蕁卻嗬斥道:“別亂動。”

    二人平穩的落在了院內,何明燭把腰帶係好,翻著白眼說:“你就是個登徒子!”

    屋內並沒有人,因為今晚不是金玟正過來的時候,蠟燭沒點四處都是靜悄悄的。

    他們推開門走進去,一開門迎麵一陣香風襲來,嗆的溫南蕁直咳嗽。

    點燃蠟燭後觀察著四處,基本能確認這裏有金玟正常來的痕跡,何明燭詢問:“你打算做什麽?”

    “什麽也不做。”溫南蕁摸了一把箱蓋,見上頭一點灰塵也沒有,便知金玟正是常來的:“等他下次再來的時候,他就會死。”

    這一晚發生的事無人所知,返回恒郡王府後溫南蕁與何明燭就各自回房睡了。

    而在何祁安的院中,他還沒休息,心裏一團亂麻,想起隆康帝說過的話,他鬧心萬分。

    如今何明煜已經去往了齊國,也就說明他要殺死孟思屏了。

    隆康帝知道孟思屏一直在京城內攪弄風雲,定然不會輕饒,但因為孟思屏的身份特殊,隆康帝不好硬碰硬,便要他來動手。

    其實他是恨孟思屏的,縱然她為自己生下一雙兒女,可夫妻二人這些年的相處的確沒什麽感情。

    當年孟思屏剛進門時,他對孟思屏不冷不熱,孟思屏便進宮告狀,寫信回齊國訴苦,隆康帝拿何祁安沒辦法,便向他的妻子施壓。後來他接納了孟思屏,與她有了孩子,沒幾年妻子也就過世了。

    作為平妻的孟思屏,也因此成了府裏的女主人。

    想到這些年的種種,何祁安在勸自己下手,因為自己一旦起了惻隱之心,整個王府都要被孟思屏拖垮。

    但一向忠義老實的他,要殺掉自己兩個孩子的母親,心裏的那道坎太難跨過去了。

    何況人要莫名其妙的死,這本身也不容易,孟思屏禁足在靜淑苑,毒殺和刺殺都會被人發現端倪,靜淑苑裏又都是孟思屏的人,想動手太過為難。

    第二天,隆康帝召了何祁安進宮,第一句話就是:“明煜已經上路了。”

    何祁安的心狠狠一顫,他明白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隆康帝看著他說:“朕也知道這關不好過,可你得為了明煜和明燭著想,若無孟氏這沒心肝的毒婦攪合,明煜何嚐和像現在這樣不懂事?孟氏進門多年,是如何待明燭的你心裏也有數,說是虐待一點也不為過,你正妻離世的這些年,她沒盡到一個後娘的義務,這就是她該死。”

    “臣弟知道她該死。”何祁安平靜的說:“隻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她,還需要細細策劃。”

    “有何好策劃的?”隆康帝問。

    他從來都是指誰叫誰去殺就好了,還沒動手殺過人,哪裏知道這其中的艱辛。

    何祁安歎了口氣:“身上若是有傷,或者毒發身亡,這些事都能引起齊國的警覺,殺了她隻會惹上更多的麻煩。”

    “那無所謂。”隆康帝說:“不然直接找根生自己將她吊死,回頭就說她是畏罪自盡,也就成了,左右人在大周,怎麽死因為什麽死還不是朕說了算?”

    一條人命,在他的嘴裏,竟然是如此的輕描淡寫。

    何祁安不想照做,但隆康帝已經逼到了這份兒,他隻好點頭說:“請皇兄再給臣弟幾日時間。”

    “明煜這一去一返,大概會兩個月,這段時間孟氏必須死。”

    又是一個夜晚,金紋正走在萬裕班子的門前,給下人比了個手勢,那下人立馬明白了他的意圖,進了門去找虹蕊。

    為了避免閑話,金紋正不來聽戲時,基本都不進門的,隻叫人將虹蕊帶進來。

    而他則自己慢悠悠的走向他給虹蕊租賃的院子。

    剛剛在酒樓喝過酒,這會兒腦袋還暈乎乎的,但難掩他的喜悅之情,手裏捏著一支金釵子,笑容帶著淫意,想著待會兒虹蕊簪上這釵子會多麽的美。

    然而才打開院門上的鎖頭,還不等他開門,門就從裏頭被打開了,一隻手伸了出來,揪著他的領子將他一把拉了進去。

    被拉進去的金紋正狼狽的摔倒在地,酒意正濃的他生氣道:“誰抓老子!”

    溫南蕁回過頭來,手裏拿著塊帕子便堵住了金紋正的嘴,接著青桃在裏頭將門悄無聲息的關上,溫南蕁扯著金紋正的後脖領,便將他往屋內拉。

    金紋正嚇壞了,想要掙紮卻沒力氣,被拉緊的衣裳幾乎要將他勒死,他隻能雙手抓住脖子前收緊的衣裳,可帕子中的迷藥卻將他慢慢弄暈了。

    等虹蕊找到院子時,發現鎖頭從外頭被打開了,可屋裏卻沒任何動靜,也沒有什麽燭火。她進門問道:“金郎?”

    回答她的隻有沉默。

    此刻的金郎,正在衣櫃之中沉睡,而溫南蕁和青桃則躲在了一旁的屏風後。

    虹蕊膽子不大,屋內一片漆黑又沒人影,她自然不敢再往裏頭,慌忙回頭往出跑,同金紋正帶來的下人說:“金郎不在啊!”

    “不可能的,老爺他過來了。”

    說著,下人也進來找了一圈,的確沒看見人,就聽見他嘟囔道:“這就奇怪了。”

    虹蕊問:“能不能是天太黑,走錯了院子?”

    “鎖頭他不是都打開了嗎?”下人腦中靈光一閃:“壞了,是不是被人抓走了啊?”

    有了這個想法,兩個人風風火火的往出跑去,還不忘回頭把鎖頭鎖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