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京中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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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白茶趁著亂糟糟的,她從後門走出,邊跑邊脫下自己的外衫,拿起藏在花叢裏的包袱打開,換上了一件很不起眼的綠色衫子套上,又摘了自己的首飾,正大光明的從門口走出,一路來到了寧歲池附近。

    這會兒溫南蕁與何明燭已經在馬車內等候了,看見白茶跑來,立馬讓她上了馬車。

    “怎麽樣?成了嗎?”溫南蕁問。

    白茶點了點頭:“應該是死了。”

    她將雅間內發生的事都說了個清楚,溫南蕁邊聽邊點頭,隨後問道:“你怎麽樣?沒受什麽傷吧?”

    “我沒有。”

    “這件事他們必然是要封鎖的,隻通知給自家人知曉,定國公府位高權重,不可能讓這種有辱名聲的事傳出去。”溫南蕁說:“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提前將這件事鬧大。”

    順天府內,雲紹昌剛剛去辦了件案子,回順天府的路上聽見一旁的兩個小乞丐說:“聽說了沒?定國公府家的兩位公子打起來了!”

    “我聽說了,好像哥哥把弟弟打死了?”

    雲紹昌停住了腳步,看向兩個孩子,問道:“你們從哪聽說的這件事?”

    他為何毫不知情?

    小乞丐露出討好的笑:“大人,這件事都傳開了,許多人都知道,我們是聽其他乞丐說的。”

    雲紹昌聞言說道:“這件事不見得是真的,你們別跟風議論。”

    另外還有個中年乞丐,用討到的銀錢去買包子,他屬於是這包子鋪的常客了,平時嘴巴又碎,什麽事都願意說上幾句。

    “定國公府的大公子,把他弟弟打死了,這事你沒聽說吧?”

    包子鋪的掌櫃頓了頓:“不可能吧,你別瞎說!我晌午時還看見定國公府的馬車從這兒路過了呢。”

    乞丐冷哼一聲:“瞧著看吧,這事是真的,我可沒騙你!”

    溫南蕁坐在棗香坊內,白茶隱藏在後屋換了身普通的衣裳,瞧見有人來買點心,溫南蕁湊過去幫著小六接待,就聽那買點心的婦人說:“掌櫃的,你說這京城最近怎麽老出事啊?”

    “怎麽了?”溫南蕁裝作不知曉的問:“又出什麽事了?”

    夫人搖了搖頭:“我瞧著這世道是要亂了!”

    她沒說明,但溫南蕁知道,此事是針對定國公府。

    在京城立足多年的世家,不論出什麽事,都值得讓人議論一通,再加上這裏頭有溫南蕁的推波助瀾,想不成為熱事那是不可能的事!

    這會兒的茶肆之中亂做一團,裘海帆腿都在抖,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曾公子看見發生了這種事,第一個想法就是趕緊通知定國公府的人過來。

    街上的百姓瞧見定國公府的馬車急急忙忙路過,都在暗自猜測街上的傳言是否為真的。

    來的人是兄弟兩個的父親,他看見慘死的小兒子,頓時怒了,大喊道:“誰幹的!”

    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露出了癱坐在地滿頭冷汗的裘海帆。

    “你幹的?”他抓住了兒子的衣領,將人提的老高:“你瘋了你?那可是你的弟弟!”

    裘海帆整個人猶如失了魂兒一樣,被父親這一嗓子怒吼拉回了理智,他哆嗦著回答:“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喝多了酒!而且是他先對我動的手,他們都看見了!”

    父親鬆開手照著他的臉打了一巴掌,指著他的鼻子罵:“你個瘋狗不如的東西!喝上二兩馬尿連你自己親兄弟都不認識了?你祖父年紀這麽大,得知此事還不被你活活氣死!”

    裘海帆擦了擦冷汗,問:“父親,您說我該怎麽辦啊?我會不會坐牢?”

    雖然他殺的是自己的親兄弟,但那也是殺人啊!隻要是殺人,那就必然要坐牢。

    除非裘家自己不準備聲張此事,裘海帆也沒什麽大事。

    “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事情都發生了!裘家就你們兄弟兩個,順兒死了我還能叫你去坐牢不成?”他回過頭,對著在場的公子們說道:“還請各位幫助隱瞞此事,咱們都是大戶出身,明白這種兄弟鬩牆的事傳出去會有多大的風波。”

    曾公子自然答應,因為人死在他的生辰宴上,他多少也會被牽連,所以直接說道:“叔父您放心,在場眾人都會緘口不言!”

    裘海帆冷靜下來,探頭在屋裏找了一圈,卻不見白茶的身影,便問:“那美人兒哪去了?”

    “你還找美人兒!”這句話將他父親氣的差點原地吐血,又是一拳掄到他的臉上。

    “父親您誤會了!我與弟弟爭執也正是因為她啊!”

    一聽這話,他父親放下了拳頭,嗬斥道:“把店家和那女子一同給我找來!”

    然而店家是來了,白茶卻逃了個無影無蹤。

    詢問一大圈卻一問三不知,裘家父子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定國公府,死了孫子這種大事定國公必須要知道,因為瞞是瞞不住的。

    他一顆心都係在自己的兩個孫子身上,期盼著他們能夠為定國公府再創輝煌,每日不僅要和他們共用早飯,還要監督他們背詩或者是練武,哪怕他現在癱了半個身子,也是時時刻刻將順兒帆兒掛在嘴邊。

    所以壓根不能瞞他!

    果然,年老體弱的定國公一聽這件事,氣的都吐了血。定國公夫人嚇壞了,急忙用手帕為定國公擦拭,回頭罵道:“沒眼力見的東西!這事你怎能告訴你父親知道!”

    “兒子不敢不告訴啊!現在應該怎麽辦?挑撥順兒和帆兒的女子不見了蹤影,這件事總得有個說法吧!”

    定國公連連咳嗽,原本說話都不利索的他,今天愣是氣的說出了話。

    他伸出手指著裘海帆,閉了閉眼說:“將這個孽障關入祠堂,家法伺候!”

    “祖父!”裘海帆嚇壞了:“孫子知錯了祖父,孫子也是無心之失,那是孫子的親兄弟,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拖下去家法伺候!”定國公氣的直跺腳,偏偏又沒有力氣,跺腳的聲音小到幾乎沒有。

    定國公夫人怎麽也沒想到今天會出這麽一件事,隻顧著以淚洗麵,什麽決定也做不了。而她兒子又是酒囊飯袋一個,若是她兒子能立柱,定國公也不至於將所有的指望都寄托在兩個孫子身上。

    這會兒還是要靠當家人來做主,定國公喝了口水潤潤嗓子,皺著一邊的眉毛說:“此事,咱們家怕是被人算計了!”

    他那什麽也不知的兒子抬起頭來:“兒子也是這樣猜測的!可究竟是誰家呢?”

    定國公艱難的說:“這是都盼著我死呢!將我家的小輩折了,等我一閉眼這公爵府也就任人拿捏了,這種事決不能發生!”

    “是,父親,兒子現在該怎麽做?”

    “順兒的屍身帶回來了吧?”

    定國公夫人擦著淚說:“我適才已經去瞧過了,順兒的頭上都是血。”

    定國公默了默,孫子死了雖然是大事,但在家宅麵前,還是要以家事為重。

    所以他直說:“將順兒安葬了吧,這件事一定一定要瞞過去!最近京城的事不少,咱們家不能再添亂,否則會引起陛下不滿。並且能繼承定國公府的如今隻有帆兒了,如果他殺了親兄弟的事傳出去,這國公府他便繼承不了,我可不打算便宜了那些偏支的裘姓人!”

    現如今這樣安排,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那父親,順兒往日常常出門,若是許久不出去,會不會引人懷疑啊?”

    “你個糊塗東西!透露出他病了,等過段時間朝廷安生些,便說他病故了,這都不明白嗎?”

    他的每一步安排,溫南蕁都已經想到了。

    裘家這祖孫三代都被她所拿捏著,從老到小應了那句古話,上梁不正下梁歪。

    定國公年輕時就好色,到老了也不消停,他的兒子也十分好色,可因為資質平庸不得待見,所以不敢過火的納妾,生怕被人捏住把柄。

    到了最小的裘海帆裘海順這輩兒,兩個紈絝子弟便是什麽也不顧了,這才能準確的猜中溫南蕁下的圈套之中。

    此事儼然已經成了京城的一件熱事,定國公府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可在早晨下人們出去采買時,聽見的卻全是裘海順被親哥打死的消息。

    返回定國公府後,下人將這些話如實轉達給了定國公夫人,嚇得這老婦人手腳一麻,癱坐在椅子上,上氣兒不接下氣兒的。

    昨天晚上她近乎一宿沒睡,將小孫子生前的東西命人擦洗出來,仔仔細細的擺在箱子中,快要天亮時坐著睡著了,然而還沒補夠覺,就聽見這麽個消息。

    不僅是定國公府炸了鍋,上早朝時也有言官禦史反應了此事,言明定國公父子教養小輩無方,親兄弟隻見下此毒手。

    隆康帝聽見這件事也有些生氣,同時還很頭疼。

    自己前不久差點遇刺,刺客還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宮裏,這種節骨眼上他不允許任何事情發生。

    偏偏定國公府這時候撞了上來,便是給了他一個出氣筒。

    他說道:“去把裘祿帶進宮來。”

    裘祿是定國公的兒子,因為身上沒什麽實際的官職在,不過是定國公托關係塞給了他一個閑散的小官兒,上早朝他也不必露麵。

    劉智去找他時,並沒說明自己的來意,裘祿心裏忐忑不安,跟隨劉智進宮前同劉智說:“家父身子不好,我還要照顧,劉公公可否先容我回去和家父交代兩句話?”

    往常劉智來定國公府都是客客氣氣的,裘祿以為他這次能給自己這個麵子,誰承想劉智這回直接說道:“陛下等的急,你不過是跟著進宮一趟,幾句話的工夫就出來了,國公爺有夫人陪伴有下人伺候,您不必擔心。”

    他都這樣說了,裘祿也不好和定國公通氣兒,直接被帶進了宮中。

    這一次的早朝,很多官員都在等著裘祿的現身,這也讓裘祿緊張非常,走到大殿之中恭恭敬敬的向隆康帝行了跪禮,細心的人都可以看出,他的手指尖在發抖。

    “起來吧。”隆康帝沉著一張臉,開門見山的說:“近日朕聽聞你家兒子惹了禍事,說說看吧。”

    裘祿心裏一驚,立馬想到是昨日在場的人將此事說出去了。

    可當時人太多了,還都是高門子弟,他想要調查可不容易。

    “那些話都是風言風語,陛下不必當真的!”裘祿哆嗦著說:“微臣的兒子們昨日還參加了安康侯嫡長子的生辰。”

    這會兒安康侯見被拉下水,也隻有走出來跪下,硬著頭皮說:“昨日確實是微臣的兒子過生辰,就在外頭的茶肆簡單請了幾個要好的友人。”

    隆康帝問:“那裘家的兩位公子,昨日可有發生什麽衝突?”

    安康侯被這一句話問住了,不知道該怎麽說。

    現在重要的,是他摸不清隆康帝的意思。定國公府畢竟是大戶,定國公又身居高位,哪怕現在癱了也沒人敢小覷他,與定國公府作對顯然不是明確之舉。

    如果隆康帝想要重罰定國公府也就罷了,他豁出去一把說實話,也能不背上欺君的罪名,但要是隆康帝不重罰,回頭定國公府緩過來,還能給他好果子吃?

    所以他隻有回答:“回陛下的話,那些都是小孩子的事,微臣沒有參與,公務繁忙昨晚一直待在書房,還沒見過兒子的麵。”

    隆康帝的眼神從安康侯身上移開,看向了裘祿,直接問道:“你的兩個兒子呢?”

    裘祿眼珠子都跟著突突,磕磕絆絆的說:“都在府上呢。”

    “既然你說那些都是人雲亦雲的風言風語,那你將兩個兒子帶來,讓在場眾人都瞧瞧,兩個兒子都全須全尾的,正好破了這謠言。”隆康帝眯了眯眼睛,早就明白這裏頭是怎麽回事了。

    定國公的兒子沒能耐,日後這公府自然要兩個孫子中的一人繼承。

    但他的孫子們胸無大誌,實在擔不起國公位置。

    之前隆康帝就想過收回國公府,每年那可省了一大筆銀子!如今這機會不久來了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