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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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南蕁完全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她拔下了自己的刀子,將刀刃橫在定國公的眼前:“你之前說的,寫了真相的紙,放在哪了?”

    定國公沒想到這些都被溫南蕁聽見了,他裝糊塗道:“你說的什麽話,我聽不懂。”

    “你再敢騙我,我一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溫南蕁伸手掐住了定國公的脖子,越來越用力。

    可定國公深知那東西是他唯一能夠拿捏許盡川的把柄,若是給了溫南蕁,那他的家人誰來保護?

    看出了定國公的想法,溫南蕁鬆開了手,冷哼道:“你不說也可以,憑著我這身功夫,一定能讓你的夫人,你的兒孫都死的很慘,讓你們裘家人到九泉之下相聚,看看許盡川還如何受你拿捏!”

    “別!我說,我全都說!”定國公深吸一口氣,咳嗽兩聲後指了指自己的床鋪:“下麵有個鐵盒,鐵盒上掛了把鎖頭,打開後就能看見了。”

    溫南蕁覺得他交代的有些太快了,就算再怕死再怕親人受難,那他好歹也是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了,不會這樣慫。因此溫南蕁怕他算計自己,用刀抵住他的脖子:“你去開。”

    “我壓根起不來,怎麽開!”

    其實定國公心裏是詫異的,沒想到方釗的女兒,竟然如此聰慧。

    為防止有心之人拿那盒子,他在床榻下做了機關,打開之後將手伸進去便會被毒針刺傷。

    知道這機關如何破解的,就隻有他夫人,因此他才會對許盡川說,要他照顧好自己的夫人。

    “你起不來也行,我將你推過去,用你的手去試也可以。”

    說著,她起身將床鋪上的被褥翻開,果真看見床板子下頭有個方形的位置,打開板子便能瞧見一個凹進去的地方放了個鐵製的小盒子。

    但再往下,她便不敢了。

    回過頭走向了定國公,她的眼神中泛起的殺意讓定國公心裏突突直跳,掙紮道:“你要做什麽!”

    “你怕什麽?東西是你藏的,你知道下頭危不危險,若是不危險你自然不會怕,我拿了東西離開就是,隻有下麵存在機關,你才會這樣害怕吧?”

    “別胡說八道了!”定國公不承認道:“既然東西已經藏的這樣好,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你這個聰明過了頭的人,哪能沒想到害人還有害己的這天?所以你定然是會早做準備。”

    她伸手去扯定國公的袖子,但定國公拚命掙紮,溫南蕁幹脆回過頭看向了掛在牆上的長刀。此刀追隨了定國公多年,陪他上陣殺敵,溫南蕁將刀子取下,把定國公沒有癱瘓的手放在了桌上,一隻腳踩在他的手腕處,令定國公無法反抗。

    這種感覺太煎熬了,定國公甚至的短暫想過,自己不如一死了之。

    可溫南蕁才不給他尋死的機會,一刀下去剁掉了他的一隻手,手腕處整齊的刀口透露出刀的鋒利和溫南蕁的恨意。

    定國公慘叫出聲,卻被溫南蕁一腳踹在肚子上,推車被踹翻,定國公也倒在地上,頭一歪暈死了過去。

    隨後溫南蕁用定國公的手試探了機關,果然手才伸下去就有七八隻細小的毒箭整齊射來,全紮在了他的手上。

    沒多久,那隻手就變黑了。

    取出鐵盒,用簪子撬開了鎖頭,裏頭果然是幾張紙,溫南蕁草草看了個大概,本想將紙揣進袖子一走了之,但她沒選擇這樣做,而是將紙放進了盒子,又將盒子藏回了那個方洞。

    不知過了多久,定國公府的人找遍了府內上下,甚至連許盡川都被驚動了,然而壓根沒尋到定國公。定國公夫人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於是急忙往定國公的房間走,吩咐人將門踹開後,一進門便是濃烈的血腥味。

    “老爺!”月光照映在定國公倒在地上的身體上,嚇得定國公夫人心跳都要停了,走過去將推車扶了起來,搖著定國公說:“您沒事吧?您快醒醒!來人呐,快去請郎中過來!”

    她不小心伸手摸在了定國公斷裂的手腕處,已經發涼濃稠的血讓她頓時打了個寒顫。

    此時定國公已經微微醒轉,定國公夫人淚流滿麵,問道:“是誰將老爺害成這樣的!”

    定國公疼的直皺眉頭,抽搐著嘴角有氣無力的說:“是方釗的女兒,她來尋仇了!”

    “您是不是碰見鬼了?他女兒不是死了多年嗎?”

    “是一個,沒見過的人。”定國公開始翻起了白眼:“長的和方晚初不一樣。”

    說完這句,定國公閉上了眼睛,猛地一蹬沒癱瘓的腿,咽了氣。

    在定國公府一團亂的時候,溫南蕁已經返回了棲雲閣,進門何明燭就迎了過來,詢問道:“事情順利嗎?”

    “你知道我去做什麽了?”溫南蕁問。

    何明燭摸了摸鼻子:“你出去,要麽是打探,要麽是殺人,都是有定數的。”

    “貧嘴。”

    溫南蕁才坐下,青桃就急忙進了屋,見到她沒受什麽傷就鬆了口氣:“謝天謝地,少夫人你平安回來了。”

    “把這鞋拿去燒了。”溫南蕁平靜的看著這雙鞋:“鞋幫上濺了血,不能再穿了。”

    定國公深夜被殘殺的事,第二天如一股風暴席卷了整個京城。

    宮裏也驚動了,隆康帝心裏五味雜陳。

    他希望有人替自己去解決了定國公,但又不希望京城之中出現什麽殺手。

    因為這群殺手並不是他的人,今日能夜探定國公府殺了位高權重的定國公,明日怕是就能混進宮裏來刺殺他了!

    所以他將裘家的人都召進宮裏,詳細的問了昨晚發生的事,另外又叫劉智帶人,去將定國公的住處好生搜查了一番。

    昨晚定國公被殘殺,定國公夫人無暇顧及其他,隻忙著準備葬禮和組織家裏人,等她反應過來那鐵盒的時候,東西早就被劉智拿走了。

    劉智帶回了一堆可疑的東西,隆康帝並未細看,他先忙著見定國公的家人。

    “昨晚可有什麽人來過你們府上?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隆康帝問的十分詳細,甚至命人將定國公府的下人都叫進了宮。

    定國公夫人心知許盡川昨晚來到國公府的事,但是她不知該不該說,這時孫女裘嘉瑩看出了祖母的不對勁,便低聲問:“祖母可是知道什麽?要真是知道些什麽,那一定要說啊!不然祖父豈不是枉死了!”

    裘海帆也說道:“殺死祖父的人手段如此殘忍,定然是與祖父有什麽深仇大恨的,祖母若知道那人是誰一定要說出來,為祖父報仇才是要緊!”

    定國公夫人心裏亂作一團,一想到自己丈夫要許盡川進來是為了保護他們祖孫幾個,心裏就更加難受,於是回答說:“臣婦聽聞昨晚,老爺將許盡川許大將軍請來了府裏。”

    隆康帝沒想到此事還能牽扯到許盡川,於是眉頭一皺,問道:“許盡川?他和你丈夫還有關係呢?”

    “這個臣婦也不清楚。”

    “三更半夜,秘密會見,且許盡川如今是禁足思過的時候,他們兩個看來不簡單啊。”隆康帝不出聲的笑了笑:“你繼續說。”

    定國公夫人不知該怎麽說了,便囫圇道:“後來許大將軍就離開了,婢女見屋裏沒開燈,門從裏頭鎖著推窗沒看見人,還當人是被帶走了,全府便都跟著找,沒想到老爺當時就在屋內,還被這般殘忍的殺害!”

    說著她與裘嘉瑩抱頭痛哭。

    “聽劉智說,定國公的手是被活生生剁下來的,凶手為何要這樣做?”

    定國公夫人抽了抽鼻子,如實回答道:“臣婦沒注意那隻斷手,昨晚看見老爺出事,臣婦哭暈過去兩陣,兒子又要經辦喪事,所以沒在第一時間發現。”

    “無妨,朕的人會查明白的。”

    雲紹昌被派到了定國公府,查了一番當時的情形,劉智全程陪同,告知他什麽東西放在了什麽方位,最終雲紹昌將注意力放在了發黑的斷手和鐵盒之中。

    他進了宮,同隆康帝說道:“微臣梳理了一下大概,昨晚定國公之所以被殘殺,實際上凶手可能並不想要他的命。”

    “這怎麽說?”

    “微臣以為,凶手更想的是逼問出什麽來,微臣在定國公所住的床榻上找到了答案。”雲紹昌看向身後,劉智捧來了那個鐵盒,雲紹昌繼續說:“這盒子是在定國公的床榻下暗格中找到的,暗格之中設有機關,若是不破解機關便伸手去取盒子,就會被機關噴射出的毒針射中。”

    隆康帝打量著那盒子:“你繼續說。”

    “凶手逼問出了盒子的所在,想拿盒子又怕被算計,於是這才殘忍的剁下了定國公的手,用他的手試探,果然試探出了毒針。”

    “若真是為了盒子,那這盒子怎麽還好端端的在這兒?凶手不是為了拿盒子的嗎。”

    雲紹昌說道:“微臣也不明白這一點,不過微臣猜想,定國公夫人發現國公爺不見了,帶人找的過程中應該是短暫的,她很快想到人可能還在房間,於是折返回去驚動了凶手,凶手為了不被人發現隻能不再碰那盒子隻身逃跑,因為凶手也不確定還會不會有其他的機關,但當時情況緊急,沒有更多的時間讓他分析了。”

    “這樣說來,定國公的慘劇是因為這盒子,盒子沒被拿走是因為定國公夫人的及時返回。”隆康帝點著頭說:“聽起來倒是那麽回事,盒子打開了嗎?”

    劉智回答:“回陛下的話,定國公夫人說盒子裏有重要的東西,不想讓奴才打開。”

    “都進了宮了,什麽重要的東西都得亮個相,還由得著她來管理?”隆康帝麵色一沉:“打開!”

    劉智招呼了一個小太監進來,用斧子一下劈開了鐵盒,裏頭的紙張露出了麵貌。

    小太監將紙張撿起,遞給了劉智,劉智打開後呈給隆康帝。

    隻看了一眼,隆康帝就瞪大了眼睛。

    上頭寫的,竟然是五年前方釗的案子!

    定國公把自己所知和參與的事都詳細寫在了上麵,奈何他知道的也不全麵,許盡川隻讓他負責了一部分。

    收買兵士造謠看見方釗與齊國兵士暗中交談、謊稱親眼看見方釗放走齊國俘虜,和謊稱自己在場時方釗無所顧忌的與齊國將領說話,甚至關閉城門不出兵,這些事從一個老將的口中說出來,隆康帝當時是信的。

    可現如今,定國公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許盡川計劃好的,隆康帝無法接受!

    他奮力一扔,紙張飄散在地上,雲紹昌側過頭看清了之上的幾個字,雖然沒看到多少內容,卻看清了方釗二字。

    這個名字讓他頓時警惕起來。

    隆康帝拍著桌子說:“定國公的字跡朕看了多年,這字不是他的,絕不會錯。”

    雲紹昌斟酌了一番,回答道:“陛下,定國公右半身癱瘓您是知道的,沒準兒是他說出來,由別人寫的呢?”

    “那也不見得是真的。”隆康帝抬起頭看著雲紹昌:“雲愛卿,你斷案方麵有經驗,你替朕分析一下,這紙上寫的事有關於許盡川,昨晚偏偏又是許盡川去見了定國公,這裏頭會不會有什麽牽扯?”

    此刻劉智已經將紙張都撿起來了,雲紹昌再看不到什麽,隻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

    “若是紙上寫的東西對許大將軍有利無害,那許大將軍自然不會費盡心機殘害定國公隻為了尋到這東西,但若是有關於許大將軍不好的消息,那許大將軍做什麽也就有可能了。”

    隆康帝聽懂了雲紹昌的意思,他沉默了半晌,說道:“雲紹昌所言十分有道理,你先退下吧,朕來想一想。”

    雲紹昌點了點頭,行禮道:“那微臣告退。”

    雖然沒看清紙上的全部字,但雲紹昌深知這事和許盡川有脫不開的關係。

    當年不就是定國公第一個冒頭舉證方釗通敵齊國嗎?然後許盡川用弟子和幹兒子的身份再次中傷方釗,這才算做實了方釗的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