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利用許盡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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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這種有銀錢在手,又有皇商名頭傍身的人家,若是真的遭了小偷,那恐怕早就會報官了。

    可聽乞丐的意思,那人是經常過來的。

    溫南蕁可不認為趙家會有這麽好的脾氣,常常容忍小偷光顧。

    “除此以外,那人還說過什麽嗎?”溫南蕁又問。

    “說什麽我們也不注意,隻是那人不是第一次來了,甚至是輕車熟路,不過趙家應當沒丟過什麽東西。”

    “怎麽說?”

    乞丐想了想:“趙家人那都是怕拔毛的鐵公雞,若真是丟了些什麽,早就報官了,還能放任賊人一次次光顧?”

    他的話有道理。

    溫南蕁想將那個人捉住,可惜乞丐們也不知道他具體什麽時候會來,隨身帶不帶武器也沒人知曉,想讓乞丐蹲守將其捉住也是不容易的事,還很容易傷了乞丐們。

    因此溫南蕁暫時放棄了這一點。

    不過溫南蕁另辟蹊徑,想到了貢賦的問題。

    趙家如果真的有稅收上的事,那通過查貢賦,一定可以查到蛛絲馬跡。

    但想查貢賦,就要經過戶部,可惜她在戶部沒有什麽熟人,想要查趙家怕是要再轉個彎想法子。

    戶部尚書姓林,也是個老官了,官場上沉浮多年,於三年前才算是坐穩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偏偏他與方釗關係不遠不近,隻是普通的同僚而已,溫南蕁求不到他的頭上,便要再想其他法子。

    這時候,方湛遲出了個主意。

    “戶部的貢賦卷宗都是鎖起來的,憑你的伸手,翻進去撬開鎖倒是不難,隻是那樣的地方定然有許多人看守,恐怕不會容易。”方湛遲認真的說:“不過我曾經進過戶部,知道牆外有個狗洞,那兒年久失修地方狹窄,知道的人不多。”

    “你是想叫我鑽狗洞進去?那還不如翻牆進去呢!”溫南蕁說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聲東擊西的典故。”方湛遲幹脆避開腿傷,坐直了身子:“如果有人從狗洞鑽進去,你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進去找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

    但方湛遲的傷還要等上一陣子才能好,憑他的身手自然可以保證不被抓到,但他如今受傷顯然是不能幫什麽忙了。

    溫南蕁認識的人之中又沒有像他這樣身手好的。

    夜裏,她躺在房間的床榻上,看著眼前的床帳子,覺得十分煩心。

    何明燭也沒睡,開口問道:“你是有什麽心事嗎?”

    “心事談不上,隻是手上沒有可用的人。”溫南蕁歎了口氣:“會功夫的不能為我所用,為我所用的人功夫都不見得多好,因此有些煩心。”

    此話被何明燭聽進了心裏。

    他一骨碌坐起身來,撩開了床帳子,將頭探了進來,嚇得溫南蕁坐起身子,舉起枕頭就要打。

    但何明燭及時抬手擋住了向他襲來的枕頭,說道:“我有個主意!”

    溫南蕁並沒將枕頭放下,而是問道:“什麽主意?”

    “誰說必須要為你所用的人才行?會功夫的那麽多,是誆騙是威脅,什麽法子都是合適的。”

    “我聽不懂,你說簡單一些。”

    何明燭蹬鼻子上臉,幹脆坐在了床榻上:“你想想你的對手。孟思屏的死侍們功夫都不錯,許盡川的功夫也是數一數二的,何不利用他們做成你的事?”

    “你是讓我編造一個理由,放出風聲去,讓他們替我擋了此事?”

    “正解!隻是放出風聲也不能太過明顯,孟思屏與許盡川都是聰明人,想必不會輕易的上當。”

    這會兒孟思屏在靜淑苑內老老實實的,顯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隻靜心等候何明煜歸來,這會兒怕是什麽事也不能讓她以身犯險。

    既然知道有人要殺她,她還怎敢將自己的死侍放出去,留她一個不會功夫的婦人等死?

    所以溫南蕁想到了許盡川。

    這會兒的許盡川就猶如驚弓之鳥一般,一點風吹草動都足夠讓他心驚肉跳,這個時候做些狗急跳牆的事,也不是不能。

    戶部掌管的事眾多,出了貢賦稅收,還管著疆土田地、俸餉戶籍的事。

    這麽多事之中,總有一件可以撼動許盡川那顆七上八下的心。

    劉禾婉的父親劉閣老,早晨去上朝的路上,偶然間聽見旁邊的牆角處,有兩個乞丐蹲在角落。

    放在平時,他可能會視而不見,或者是吩咐人去驅趕,但今天不同。

    兩個乞丐說道:“聽說了沒,許大將軍攤上事了!”

    “別胡說,許大將軍能有什麽事?”

    “昨日我在豐南街討飯的時候,聽戶部的人說了,查貢賦和收稅的時候,查到許大將軍有問題,好像是監守自盜,扣下了許多本該花銷在戰士身上的銀錢!”

    馬車中的劉閣老麵色一沉,並未出聲。

    這事尚且不知真假,且不算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最多丟官罷爵,不見得會牽連他的女兒。

    誰知下一句他就聽到:“現在許大將軍連早朝都不上了,你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嗎?我可聽人議論過,他連兵權都叫收回去了!”

    劉閣老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心砰砰直跳。

    “你從哪聽來的這種閑話?這話不是亂說的。”說話的乞丐用手肘懟著另一個乞丐的胳膊:“這兒還有別人呢,別胡說八道了。”

    兩個乞丐沒了聲響,劉閣老的馬車也漸漸走遠了。

    但他的心並不能完全的平靜下來。

    許盡川不得隆康帝待見,他早就發現了。

    不然他也不會經常去提醒自己的女兒,甚至萌生了讓女兒與女婿和離的心思。

    他就劉禾婉這一個女兒,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寵愛,哪能冷眼看著女兒跟許盡川一同下地獄?

    下了朝後,戶部尚書正好有事找隆康帝說,便在禦書房門前等候,劉閣老想等著戶部尚書一路走,側麵打聽一些小乞丐說的是否是真的,偏偏也是巧,戶部尚書這番行為,讓劉閣老想當然的以為他這是在刻意避著自己,找隆康帝說許盡川的事了!

    私自動用和扣留戰士們的糧草銀錢,這罪名可不小,要是再牽扯進別的事,隻怕抄家流放也不是不可能的。

    劉閣老這一顆心猶如被誰給捏住了一般,十分的緊張,下了朝後直奔許盡川的府上。

    見到嶽父來,許盡川還是給了笑臉的。

    因為許盡川的出身不好,又曾經抄了方釗一家,對自己的養父養母下此毒手,讓劉閣老一直不敢全心全意的信任這個女婿,因此對他多有冷臉。

    當年隆康帝執意要將劉禾婉賜婚給許盡川,皇命難違劉閣老隻得同意,所以這對嶽丈和女婿之間一直存著疙瘩。

    溫南蕁不過是三言兩語這麽一挑撥,劉閣老便疑心起來,起因也不過是他自己對許盡川的不信任罷了。

    所以來到了女婿府上,他直說道:“我有事同婉兒說,還請賢婿回避一下。”

    許盡川不是感覺不到,自己這位嶽丈大人已經打起了退堂鼓,眼看著他不得聖心,日日在自己府上消沉,便打算將他的女兒討要回去。

    這是許盡川所不能接受的。

    因此他並未走遠,躲到了外頭偷聽。

    劉禾婉也大約猜到了父親的來意,畢竟他每次過來都是那勸分的一套話,她先開口道:“父親,女兒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既然已經嫁給將軍,我生是將軍的人,死是將軍的鬼,您就收了那些心思吧!”

    劉閣老氣的直吹胡子:“你個糊塗東西!為父將你捧在手心長大,不是叫你去跟他過苦日子的!”

    “女兒寧願追隨將軍,不怕吃苦。”

    看著女兒這般強嘴,劉閣老氣的一揚巴掌,終究是沒狠心打下去,隻是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腿上,恨聲說道:“若隻是吃苦,為父也不怕!我雖上了年紀,但還沒到黃土蓋到脖子根兒的時候,多少能給你們夫妻一些庇護,但就怕你被他連累,連性命都保不住,為父還如何保護你!隻怕整個劉家,到時候都被他給牽連了!”

    劉禾婉不解道:“父親您這是說什麽呢?將軍為人清白,從未做過什麽對不起陛下對不起大周的事,為何要連累咱們?”

    “你可真是糊塗啊!睡在你枕邊的那哪是良人,那分明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劉閣老看了眼旁側,確認沒有下人後他才說道:“為父今天聽說,許盡川的兵權被收了,這事可是真的?”

    躲在外頭的許盡川麵色一白,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此事誰也不知道,甚至連劉禾婉都被瞞的很好,隆康帝也沒透露出去,畢竟兵權收回這是大事,很容易引起周圍其他國的蠢蠢欲動,不到一定時候是不會透露這件事的。

    那劉閣老是怎麽知道的?

    劉禾婉自然是毫不知情:“我沒聽將軍說過兵權的事啊。”

    “他那就是騙你呢!兵權被收回,就說明陛下已經對他失望了,五年前陛下收拾方釗的時候,用的也是一樣的法子,你若是再不及時止損,你的下場恐怕就要同方釗妻子一樣了!”

    這些話聽的劉禾婉心驚膽戰,但她還相信著許盡川為人清白。

    “兵權這種事女兒不懂,女兒也不在意,女兒隻知道將軍日夜同女兒在一處,他若是做了什麽不見光的事,女兒也該知道啊。”

    “放屁!他出去打仗的時候,難道還帶著你不成?”

    劉禾婉呆愣愣的搖了搖頭。

    “那不得了!他偷了朝廷給將士們的銀錢自顧享樂,難道還能告訴你?你穿的這些綾羅綢緞,吃的那些山珍海味,每日喝的補藥,恐怕都是從這裏來的!為父先前還納悶兒,他多日不上朝也不打仗,為何每月開銷還這樣大手筆,現在算是明白了,原來是知法犯法監守自盜!”

    事情太多太多,多到劉禾婉一時間無法消化這些,紅著眼吼道:“父親說的這些話,可有憑據?”

    “那戶部尚書都告到陛下跟前兒去了,還要什麽憑據?此事若是鬧大了,沒人能保許盡川。”

    劉禾婉搖著頭說:“女兒要的是證據,沒有證據那戶部尚書還能冤枉將軍不成!”

    “他統管戶部的一切,證據恐怕就在戶部,但那些已經不重要了,你現在必須要同他和離。”

    “我不。”劉禾婉流著眼淚說:“若是他真的做了那些不義的事,不用您說女兒也會離開他!但一點證據沒有,一般人站出來指責將軍誣陷將軍,女兒怎能在這種人人落井下石的時候離開他!”

    外頭的許盡川聽見劉禾婉這樣說,心裏是十分感動的。

    可感動歸感動,此刻在他心裏,熊熊燃燒的怒火早就大過了感動。

    他與那姓林的無冤無仇,甚至連話都沒怎麽說過,姓林的憑什麽這樣冤枉他?

    簡直是吃飽了撐的!

    本身他就是一個有仇必報的性子,隆康帝看不慣他,但他不能將隆康帝如何,那一個小小的尚書,難道還要慣他毛病嗎?

    隻是許盡川清楚,他當年怎麽害的方釗,無非就是造假證和找假的人證,如果他直接殺了戶部尚書,那在隆康帝心裏便會成了他殺人證,到時候反倒是證明了他有罪。

    因此他隻能在那些假物證上下手。

    戶部的所有記檔全放在一個房間,房間外上著鎖,每日有多人巡視,他需要進到裏麵,放一把火將一切都燒幹淨。

    忽然起火原因有很多,比如天幹物燥,比如夜裏有人沒拿穩燈籠,總之不會有人怪罪到他的身上來,戶部尚書還要因此擔責。

    劉閣老沒勸好女兒,氣的自己心肝都跟著疼,隻能最後說道:“如果婉兒你想和離,父親總會有辦法的。你身子不好,跟在許盡川身邊也不能為他傳宗接代,還不如回家裏享享福,總比你在這兒被連累要強啊!如果像你說的他是個好的,等過兩年你把身子調養好了再複合,給他生一雙兒女也算是為許家開枝散葉了,如果他真的有罪,受製裁是遲早的事,何苦連累你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