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丟臉的何繡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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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東西能端到曲皇後麵前去嗎?當然不能啊!

    何繡蝶急得不行,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聽著述柳在外頭吹,說曲皇後和雲曦公主已經到了時辰要去禦書房看望隆康帝了,但何繡蝶的點心還沒做好。

    直說自己不會,何繡蝶拉不下這個臉,但她又不敢端著這做糊了的點心去,偏偏往日裏點心極多的灶房,如今卻一份也沒有,讓她如無頭的蒼蠅一般在灶房裏轉來轉去。

    聽述柳說何繡蝶一直沒出來,何雲曦便知她是被自己扔出去的絆子給絆了,於是親自來到灶房門口,衝著裏頭喊:“繡蝶好了沒?父皇召我與母後過去呢。”

    “好了好了。”何繡蝶端著一個方盤,方盤上頭蓋了一塊布,就這麽端著出了門。

    瞧著她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何雲曦眼風上下一掃,就知道她是打算硬著頭皮接下此局了。

    曲皇後走在前頭,何繡蝶與何雲曦並排走在後頭,一路宮婢太監跟隨。從承宜宮到禦書房的路並沒有多遠,但這條路對於何繡蝶來說,卻好似近的如一箭之地,轉眼間路就走了一半。

    述柳走到何繡蝶身邊,笑著說:“三姑娘想必是累了,婢子來幫您拿吧。”

    “不用不用。”何繡蝶立馬阻攔:“不累,幾塊點心輕巧的很,我自己拿就好。”

    再往前走要上一個橋,橋底下是敗了的荷葉,原本嫩綠的荷葉早就被初冬的風打殘,正有宮人在裏頭清理著。

    何繡蝶幹脆一狠心,大聲喊叫一聲,裝作跌倒的樣子,把手裏的托盤一股腦的扣向了橋下。

    東西掉進了湖裏,誰還能說她做的不好吃?

    偏偏何雲曦早就想到了這點。

    她不會做點心,做出來的玩意兒當然沒法看更沒法吃,卻還是硬著頭皮端著出來,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她不會讓人吃掉這些點心,甚至看都不能看。

    因此她一直在旁邊防著何繡蝶的一舉一動,還讓自己身邊有些功夫的小太監貼身伺候。就在何繡蝶要摔倒的那一刻,小太監及時出手,一手扶住了何繡蝶,一手伸出橋去,穩穩的端住了方盤。

    方盤上蓋著的紅布隨風飄到了橋下,罩在了一個太監的頭上,那太監站在水裏腿都有些抽筋兒,眼見有人和他這般鬧玩笑更是生氣,抬起頭便看,結果瞧見是曲皇後一行人,隻好閉了嘴巴當做吃了啞巴虧。

    幾個點心隨著紅布掉下,卻也沒完全損毀,還剩一顆遺珠遺落在方盤之上,靜靜的等候著眾人的簡約。

    何雲曦用手帕捂著嘴:“天哪,繡蝶你這做的是什麽?這黑乎乎的東西是點心嗎?不會有毒嗎?”

    述柳作勢用手帕扇著風,同那個小太監說:“把這東西拿遠些,臭烘烘的別熏了皇後娘娘和公主!”

    這時的何繡蝶早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偏偏又沒那個一頭紮進湖裏的膽子,隻好梗著脖子說:“我用宮裏的灶房不自在,所以做毀了兩個,其餘的好的點心都掉下去了,我也沒辦法,還請皇後娘娘不要生氣。”

    曲皇後臉一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何繡蝶是在騙人。

    平時很少動怒的曲皇後指著那黑乎乎的團子說:“這種東西你也敢拿了給陛下吃?萬一陛下中毒了,或者吃完後龍體不舒坦了,你可知這是怎樣的罪過?”

    何繡蝶不是一般的丫頭,那是何祁安的閨女!她做的東西讓隆康帝吃,吃死了人或者吃壞了人,旁人還不得以為是何祁安讓女兒去對皇兄下手的?

    就算隆康帝什麽事也沒有,那他也會因此記恨上何祁安,本就淡薄的兄弟情分,經此一鬧還剩下什麽了?

    所以曲皇後十分生氣,覺得這何繡蝶滿嘴沒一句實話,瘋瘋癲癲的一點也不穩重,做事不考慮家族,隻考慮自己的臉麵!

    沒辦法,計謀被拆穿,何繡蝶跪在石子路上,硌的膝蓋生疼,委屈道:“臣女知錯了,請皇後娘娘恕罪!”

    何雲曦這會兒站出來說道:“不會做就說不會做,那你當初為何要在我宮裏的太監跟前說那樣的話?合著你是瞧著你大嫂常日出入皇宮,心有不甘所以想陷害於她?”

    “沒有沒有!”何繡蝶急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自己把那團子吃下去吧!既然你聲稱會做點心,你就嚐嚐你自己做的玩意兒,是個什麽滋味。”

    何繡蝶苦著一張臉拿起點心,剛想放在嘴邊,聞見那苦似膽汁的味道便露了怯。

    經過何雲曦好一番嚇唬,何繡蝶早已經是七上八下,剛咬過一口點心,何繡蝶就覺得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東西,頭一偏便吐在了石子路上。

    “看吧!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自己都咽不下去的東西,敢呈上給陛下享用,真是不知道你有幾個膽子。”曲皇後生氣道。

    她隻知道孟思屏是個又壞又精明的東西,沒想到何繡蝶隻隨了她母親的壞,卻沒學來她母親的精明,隻剩下了蠢。

    “皇後娘娘,臣女知錯了,再也不敢了!”何繡蝶委屈道:“求您看在我父親母親的麵子上,寬恕臣女這一回吧!臣女回去定然好生學習做點心,彌補這次的罪過。”

    “你還要彌補?”曲皇後眉峰一挑:“你就給本宮跪在這兒,好生思索自己的過錯,等天快黑了,本宮自會安排人送你回王府!回去後給本宮閉門一月,不準再搬弄口舌是非了。”

    何繡蝶藏在袖子下的雙手漸漸握成了拳頭,心裏更加的怨恨溫南蕁。

    若不是因為溫南蕁,她怎可能被訓斥?

    隆康帝和他的幾個弟弟都不親近,對這些晚輩也親近不起來,好不容易有一次進宮的機會,這本應該是她出人頭地,為自己的未來尋求光明時,怎麽就弄成了這樣!

    都是溫南蕁的錯!

    曲皇後與何雲曦漸漸走遠,隻留下了兩個太監看守何繡蝶,跪在地上的何繡蝶忍不住流淚,透過自己的抽泣聲,好像隱約聽見了什麽。

    她側過頭去,見旁邊其中一個太監,悄悄指了指自己,發覺自己發現後,他慌忙將手撤了回去,另一個太監的笑容還未藏好,被她捉了個正著。

    方才便是二人的說笑聲。

    何繡蝶懵了,下意識回頭查看,這才看見自己的衣裳後頭扯開了一大塊口子,口子沿著她衣裳縫線的地方,壞了將近四五寸,裏頭紫紅色的褲子露出大塊,格外的紮眼。

    “衣裳壞了,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何繡蝶生氣的吼道。

    其中一個太監回答:“回姑娘的話,方才您摔跤時,就已經將衣裳抻壞了,隻是方才皇後娘娘在訓斥您,奴才們也就沒敢說話。”

    何繡蝶麵皮一緊,紅著一張臉說:“我要去更衣!”

    說罷她就要起身。

    兩人走近阻攔:“不成!皇後娘娘吩咐您跪在這兒,直到她找人來接您回王府,在此期間您不可起身。”

    “我的衣裳壞了,難道要讓我壞著衣裳跪在這兒嗎?”何繡蝶急的眼睛都紅了:“不然你們去稟告皇後一聲,我現在就要回王府。”

    一個太監笑道:“那不成,宮裏不準宮人獨個兒行走,眼看要天黑了,奴才一個人在禦書房附近,要是被人抓了可說不清楚,況且三姑娘若是有什麽事,他一個人也照看不過來,奴才二人都留下本也是宮裏的規矩,目的是照看您,當然不能一同去稟告皇後娘娘。”

    何繡蝶氣的直嚷:“那你們就去給我取件衣裳來,再不濟就把你們的衣裳脫了!”

    旁邊一隊巡視的守衛聞聽此言,紛紛過來看,還以為是哪個宮婢在此和太監不幹不淨。

    他們這一來,首先的便是詢問,詢問清楚後你看我我看你,都愣住了。

    隻見何繡蝶姿勢怪異,捂著後頭伏著身子,像是身上不舒坦一樣,還不叫人靠近,一靠近就如誰踩了她的尾巴,又是喊又是罵。

    這會兒曲皇後身邊的胡駁衡胡公公慢慢走來,一揚拂塵讓守衛們都退下,又請兩個宮女帶了衣裳過來,同何繡蝶到不遠處的殿內換衣裳。

    換過衣裳後,胡駁衡親自將人送回恒郡王府。

    讓胡駁衡親送,也是曲皇後不想在恒郡王府留埋怨,胡駁衡作為在宮裏幾十年的老人兒了,接人待物察言觀色的能耐可不小,他這一去天大的誤會也能說明白了。

    一路上何繡蝶都沒說什麽話,隻是自己在那生悶氣,胡駁衡也懶得同她搭話,隻是叫宮婢在裏頭陪著,擔心這丫頭自己走了死胡同,腦袋一軸做出個什麽自盡自殘的傻事來,他難以交差。

    到了恒郡王府,當家做主的溫南蕁出麵,接待了胡駁衡。

    兩人在宮中本就見過,見了麵後也是一通客氣,溫南蕁還讓人拿了兩盒點心給胡駁衡,要他代替溫南蕁,給曲皇後等人問好。

    胡駁衡笑嗬嗬的接過,又是誇讚又是道謝,心裏對溫南蕁這個人也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一個能用幾盒子點心,便能哄得宮裏兩個說的上話的女子喜歡,放眼宮裏宮外這麽多人,除了當年的方釗妻女以外,還有誰能有如此臉麵?

    所以他待溫南蕁也格外的客氣一些,將何繡蝶在宮裏丟臉的事,說了個大概。

    溫南蕁聽著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這也是她料想過的結果。

    敢挑撥她和何雲曦的情意,何雲曦不會輕饒何繡蝶。

    “是三妹妹做事魯莽了,選的衣裳也不是那麽合身,平時她在家裏也的確喜好擺弄一些點心吃食,隻是做的不盡人意,不該到宮裏現眼,在此我替三妹妹賠個不是,還望皇後娘娘不要和她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這麽說既表明自己對曲皇後的敬意,也給何繡蝶留了麵子。

    可何繡蝶哪裏會領情,她冷哼一聲,將方才穿的衣裳揉成一團,扔在溫南蕁腳邊就大搖大擺的往回走,自己一肚子氣當然也不會給溫南蕁好臉色。

    溫南蕁有些難為情的扯了扯嘴角,青桃立馬機靈的將那布團撿起,賠笑道:“少夫人,這衣裳可是三姑娘一眼就相中了的,好說歹說從您那要了去,怎的現在不喜歡了?”

    “既然不喜歡了,也不難為她收下,咱們拿回去縫縫補補,還是能有些用途的。”溫南蕁轉頭同胡駁衡又說:“三妹妹就是這個性子,公公別往心裏去。”

    “奴才自然不會。”

    溫南蕁瞧了瞧胡駁衡身後的兩個宮婢,又同胡駁衡說:“聽說胡公公喜好收藏一些字畫?我這手裏趕巧了,正好碰上一幅,也不知是否為真跡。公公您是知道的,王爺他平日裏繁忙,我不願拿字畫這種小事去擾他,夫君又是那樣的人,看不懂什麽畫,想來想去隻好求到公公的頭上了。”

    可一個宮裏出來的公公,和一個王爺的兒媳往後院走,這容易引來口舌是非,因此溫南蕁隻讓胡駁衡同自己進了院子,在院內當著所有下人的麵兒,大大方方的打開了那幅畫。

    他們沒人看得見畫上是什麽,但胡駁衡瞧了個真切。

    “這!”胡駁衡手指尖有些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腔壓抑道:“不知少夫人是從何而來的這幅畫?”

    溫南蕁笑了笑:“這畫的來路倒是個說法,胡公公好奇?”

    胡駁衡點了點頭,眼神認真:“此乃真跡!既然少夫人手上有真跡,奴才想問問這是從何人手上而來?”

    “是我畫的。”溫南蕁壓低了聲音:“與您交好的傅求淵傅大俠,正在我經營的棗香坊,狩虎符也是傳到了我的手上。”

    胡駁衡更加覺得震撼,沒想到時常見的溫南蕁直視一副端莊夫人的模樣,內裏卻是掌管著狩虎符的人。

    他心裏掙紮了許久,有疑問有不解,也有激動和震驚,千言萬語最後隻化為一句:“好,來日皇後娘娘請您進宮說話,奴才親自來接,再聽您細說此畫的來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