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夢裏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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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明燭不解:“你為什麽不覺得此事是孟思屏做的?”

    “孟思屏聰明了半輩子,不會這樣沒腦子。況且我開棗香坊和她沒有半點關係,棗香坊得利也好,經營不善也罷,損害不到她的利益,因此她不會對著棗香坊出手,她若是出手,那必然是對著你我來。”

    “你這話說的有道理,之前三妹妹散播你欺騙皇後公主的話,讓雲曦公主收拾一通,恐怕因此記恨上你了。”

    “她記恨我的時候隻會更早,隻是這一次丟臉丟到了宮裏,自己忍不住罷了。畢竟作為皇家子弟,她卻是很不受待見的那個,她珍惜每一次進宮的機會,卻因為說謊害我被識破而丟臉,這件事恐怕會讓她忍受不得。”

    何明燭看向她:“那你想怎麽做呢?”

    溫南蕁嘴角一彎,淡淡笑道:“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何繡蝶回了桑月閣,心裏一團亂,額頭上都是汗。

    天知道方才那小丫頭要說些什麽。

    婢女在一旁不住的勸道:“姑娘別怕,婢子是找了別人尋到那女子頭上的,她供不出您來!”

    “那順天府的府尹是個狗鼻子狗耳朵,靈的很!隻要他撕下一點口子,就能發現更多的事,查到我身上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何繡蝶有些懊悔,同時又憤怒這件事沒對溫南蕁造成影響。

    棗香坊口碑好了這麽多年,原本想著靠這件事讓棗香坊一蹶不振,沒想到溫南蕁當機立斷選擇報官,又攔住了她派去的人不讓跑,查來查去竟然就幫棗香坊脫了罪了,這一點何繡蝶怎麽也沒想到。

    當天夜裏,雲紹昌一封信通過乞丐的手送到了恒郡王府,溫南蕁拿到信後第一時間拆開看了。

    信上所寫就同她猜想的那樣,死者並非被人所殺,而是心甘情願赴死。

    而殺人的那個小丫頭是受人收買和指使的。

    另外還有一點,死者的身上發現了齊國人的標記,雲紹昌懷疑這人就是齊國的,審問那小丫頭後,小丫頭說的模棱兩可,開始說自己並不知情,後期又說那死者是從齊國來的。

    至於小丫頭的出身,就是一個京城邊上的賣豆腐女,從小就跟著父母賣豆腐,練就了一口好口才,後期嫌棄賣豆腐賺的少,就到京城行招搖撞騙的事,這件事之前她已經不記得訛冤過多少人了。

    然而聯係她父母卻發現根本聯係不上,好像壓根就沒有這個人一樣,街坊鄰居說她是幼時搬到這兒來的,後期又離開了幾年,也說不清是去了哪裏。

    另外雲紹昌聽這小丫頭的口音有些奇怪,雖說是大周的語調,但是聽起來還有些齊國的意思,所以雲紹昌高度懷疑,這下丫頭和齊國也有些關係。

    溫南蕁看過信後便將信燒毀了,喃喃道:“又是齊國,這幫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當天夜裏,溫南蕁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睡著後,竟然又做起了夢。

    夢中是無數穿著齊國兵士盔甲的人,騎著高頭大馬向大周的方向奔來。而大周的兵士似乎不敵,搖搖欲墜的盾牌被一矛刺穿,差點刺中後頭兵士的頭。

    周邊的百姓民不聊生,火蔓延在他們的住處,婦人老人抱著孩子靠著樹哭,臉上皆是煤灰的痕跡,看起來可憐急了。

    夢裏的畫麵再次回歸戰場,馬背上的齊國人舉起長矛,刺中一兵士的胸口,用力一甩便將這個人甩在地上,鮮血噴湧十分可怖。

    這個場景令溫南蕁猛地從夢中驚醒,醒來時外頭依舊是一片黑夜,初冬的月光似乎格外的明亮皎潔,將屋中映的十分清晰。

    炭盆裏的炭火爆開的微響讓溫南蕁回到現實,身旁的何明燭坐起身來,看她這個樣子擔心道:“你這是怎麽了?”

    溫南蕁與他對視,抖著嘴唇說:“齊國要向大周進軍了。”

    “這怎麽可能。”何明燭眉頭一皺:“齊國的使臣還在,怎會莫名出兵?”

    “我也不知道。”溫南蕁雙手捂住了頭,隻覺得頭疼欲裂:“我做了一個夢,夢中的情形很不好,沒一個合適的將領帶兵打仗,大周節節潰敗,齊國大舉進攻,這不會是一個普通的夢。”

    何明燭撫了撫溫南蕁的肩膀:“這如果是真事,你現在煩憂也是無用,總要想出辦法讓大周挺過這一劫才是。”

    溫南蕁覺得累極了,她以為許久不做帶著預言的夢,身邊的事能夠安穩許多,不承想還是做了夢,還是夢到了這些。

    忽然,她睜大了眼睛,自言自語道:“每一次做夢,都是在告訴我一些細節。”

    就像是剛嫁到恒郡王府的那晚,她夢見了花園中的屍身,又像是韓廷朝、曲皇後的夢,都是告知她細節卻無結果。

    難道這個夢想要表達的是什麽?

    沒夢到結果,她也不知大齊究竟是敗了還是勝了,而在夢裏她的確沒看到一個合適的將領衝鋒在前。

    想到這裏,溫南蕁再沒了困意,披著衣裳坐起身來,翻開了父親留給她的狩虎軍名單。

    這裏麵能帶兵打仗的隻有文崢一人,其他的要麽不認識,應該不是朝廷明麵上的人,要麽是官職太低,並未在京城。

    第二天,溫南蕁來到了棗香坊,見傅求淵已經起身,身上的傷據他所說已經好利索了,可郎中堅持每日來換藥,還告訴他要是不當心傷口還是會破裂。

    溫南蕁等著傅求淵將藥換好,同他獨處時說出了這件事。

    “方大將軍乃大周將領,帶兵打仗那麽多年,可謂是不敗將軍,他的兒子又怎會差?”

    傅求淵有些不理解。

    “你是什麽意思?”

    “齊國眼下對大周虎視眈眈,狗皇帝是個不抗事的,現如今又沒有合適的將領,能夠抵抗大齊,所以我想著,不然將小遲送到軍營吧!”

    傅求淵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這不成!”

    “小遲和方大將軍學了多年,雖然方大將軍在小遲十歲時便過世了,但他在小遲小的時候就傳授了許多為將之道,包括小遲的功夫也是方大將軍所教,他是最適合迎敵的!”

    “可他才十五歲!”傅求淵的語氣有些悲痛:“那是方釗唯一的骨肉了,你怎麽能如此安排?況且他在棗香坊藏身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生怕被人認出來,到了軍營還能有好?沒有戰死沙場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萬一闖出名堂來,被那狗皇帝察覺,方釗的後代怕是就要這麽斷了!”

    溫南蕁深吸一口氣,認真道:“這件事我昨夜已經想了許久了。”

    “既然你已經想過了,便知此事的凶險!大周百姓固然無辜,可小遲何辜?他老子保衛大周這麽多年,卻被大周皇帝無情殺害,還指望小遲頂上去?沒有這麽做的買賣!”

    “傅大俠!”溫南蕁抬起頭來,眼中已是一片濕潤:“我是小遲的姐姐,也是方大將軍的骨肉啊!”

    傅求淵頭微微一偏,像是沒聽清一般,滿臉都是遲疑。

    “是真的!我不知道您有沒有懷疑,我就是小初,小初就是我!我也說不清楚怎麽一睜眼睛就成了溫南蕁,但我覺得既然上天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便要抓住這次機會!若是父親還在世,他也一定不會放任大周百姓深受家破人亡的折磨,就算那狗皇帝是個不抗事的東西,我們也該努努力,大周若是亡了,父親的在天之靈也會為此傷感啊!”

    傅求淵慢慢站起身來,扯動身上的傷卻沒感覺到痛。

    他瞪著眼問:“你真的是小初?”

    雖然從前就懷疑過,甚至在他的心裏早已經把溫南蕁當做是方晚初,但聽見她親口承認,感覺還是不同的。

    “千真萬確!”

    “如若你是小初,你又怎會放任小遲去送死啊!”傅求淵捂了捂臉:“你們這對父女,都是死腦筋!大周對不住你們,你們何苦還要這般!當年方釗死時,大周百姓為他訴冤的寥寥無幾,這也值得你們前仆後繼的送死嗎!”

    “父親保衛大周這麽多年,我相信帝王無情,百姓有情,他們之中總會有心明眼亮的,清楚父親的無辜。”溫南蕁衝著傅求淵跪下來:“若我是男兒身,我定然會衝鋒在前,上戰場上殺敵,可惜父親從未想將我培養成一名將領,領兵打仗的能耐我絲毫沒學到,但是小遲他可以!我相信他!”

    話音剛落,門忽然被人從外頭推開,方湛遲走進來,也跪在了傅求淵的麵前:“若是父親在天有靈,他也會希望他的骨肉能繼承他的意誌,繼續保衛大周百姓!我願意如姐姐所說,上戰場殺敵。”

    傅求淵伸出手指著溫南蕁,接著指了指方湛遲,半晌後又將手收回,捶著腿罵:“荒唐!簡直是荒唐!你們就是一幫缺心眼啊!”

    溫南蕁並不知道方湛遲在外頭聽了多少,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同方湛遲說:“我想過了,文崢文小將軍可以保護你,他是狩虎軍的人,有他在軍營護著你,約莫可以保證你的身份不被發現。並且大周需要的是一個領兵打仗的人,文崢在明你在暗,你可以幫他出主意做軍師的!就像父親在時,每每打完仗回來都會拉著你分析戰情局勢,你在文崢身邊總比藏在棗香坊要好啊!”

    “姐姐的意思我明白。”方湛遲說道:“藏好身份,輔助文崢。”

    看著這對姐弟倆,傅求淵的太陽穴被氣的突突跳。

    可最後,他隻能深深的歎了口氣:“齊國何時打仗還不知,現在送小遲是不是有些早?”

    “不早了,就在不久以後,便會出現此事。”溫南蕁神情認真的說:“齊國使臣這一次前來,目的是想哄狗皇帝將何明煜封為太子,狗皇帝一直不作為,齊國自然會出兵恐嚇,所以我覺得第一場仗多以嚇唬為主,主要還是看狗皇帝的意思。”

    方湛遲頓時想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是,如果狗皇帝被那一場仗嚇怕了,就會封何明煜為太子,那樣齊國就不會再出兵了。而狗皇帝如果不同意,齊國就會多次開戰,是嗎?”

    溫南蕁點了點頭:“如果真像我所想,第一場仗是以恐嚇為主,那我們要做的就是不害怕!大周國土大百姓多,如果是一個有骨氣的皇帝,我們壓根不會輸,就怕那狗皇帝拖我們後腿啊。”

    “不論此事怎麽發展,我都會聽姐姐的話,幫助文崢打贏這場仗。”方湛遲看著溫南蕁問:“姐姐打算何時帶我去找文崢?”

    “昨天因為棗香坊死人的關係,我沒叫文崢過來,想來他今日會來,或者明日。他會帶著兵防圖來,你可以幫著修改一番,隻是不知道齊國的兵防圖是什麽樣子。”

    傅求淵說:“兵防圖是重要的東西,齊國人盯的像眼珠子一樣,看是肯定看不到了,還不如在大周的兵防圖上下些心血。”

    “等小遲過去了,我也要出手了。”溫南蕁眼神一厲:“將大周的將領扶持起來,可以替代許盡川,那樣許盡川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你一直沒動許盡川,我就猜和大周百姓有關。”傅求淵歎了口氣:“不過許盡川這人功夫學的是真不賴,他不僅將你父親的能耐都學了來,甚至自己還琢磨了好些,雖說我上了年紀又是個殘疾,但我就算全須全尾的,也隻能勉強與許盡川打個平手罷了,你想動他怕是不容易。”

    方湛遲也緊張道:“姐姐,你別激動,我可以和你一起,等我打了勝仗回來,我們一起殺了許盡川為父親報仇。”

    “來不及的。”溫南蕁看著方湛遲,伸手摸了摸他脖子上掛著的玉蟬:“他不死,狗皇帝又怎能派文崢出去迎敵?”

    傅求淵才要說話,盧伯在外頭敲了敲門:“掌櫃的,文將軍來了。”

    溫南蕁擦了擦淚,笑著說:“來的正好,這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