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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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這個局麵,曲皇後也改變不了什麽,大周是隆康帝的天下,還是要聽隆康帝的安排。

    於是內心急切的曲皇後走出承宜宮,來到了禦書房。

    隆康帝現如今也是焦頭爛額,將劉智剛遞給他的折子憤怒的扔在一旁,差點砸到剛剛進來的曲皇後。

    “皇後怎麽來了?”隆康帝沒好氣兒的說:“外頭有人守著,怎麽不進來通傳?劉智你的人是越來越出息了!”

    劉智立馬跪下:“陛下恕罪!”

    “不怪劉公公,是臣妾執意要進來的。”曲皇後看隆康帝如此憤怒,一點也沒有作為帝王的冷靜,心裏不免替大周擔憂:“陛下,如今邊關戰事告急,雖說文將軍馬上就會帶兵趕到,可現在的情形實在不好,也耽誤文將軍打仗啊。”

    “所以你想叫朕怎麽樣?”隆康帝覺得自己受到了質問,更加生氣了:“大齊用這種陰損的招數,讓人防不勝防,朕又能如何安排!”

    曲皇後知道隆康帝如今心情不好,但有些話她必須要說,作為中宮她理應對隆康帝的做法和想法規勸幾句。

    “陛下不該封繡蝶為郡主,這樣無疑是助長了齊國的氣焰,讓他們覺得拿住了陛下的軟肋。”

    隆康帝冷哼一聲:“不坐在朕這個位置,你又知道什麽?整日就知道想那些沒有用的主意,若是朕不封繡蝶這個郡主,齊國人隻怕要把邊關戰士殺淨了!”

    “陛下怎能這樣想?就是因為齊國自以為捏住了大周,才敢這般放肆,在戰場上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取勝!”曲皇後焦急道:“陛下應當拿出態度來,說明大周的立儲之事輪不到齊國置喙!若是齊國再蹬鼻子上臉,大周隨時可立一個更適合做儲君的人為太子,而非他們強行安排的身上流著一半齊國血的人。”

    隆康帝憤怒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手指尖猛地指向曲皇後,差點戳到她的臉。

    “你現在應當在承宜宮中養病,誰準你出來的!”

    曲皇後藏在衣袖中的手緊緊攥住,努力讓自己不害怕,冷麵對著隆康帝:“陛下的決議有不對的地方,臣妾作為中宮,應當為您分憂!”

    “後宮不得幹政,這些道理規矩你學到哪裏去了!”隆康帝撇向旁邊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的劉智,狠狠的踹了他一腳:“讓你的人把皇後帶走,既然病了就該好好將養著,總是出來算怎麽回事?再去告訴平妃,要是連宮務都管不好的話,這事朕也可以交給別人來做!”

    曲皇後被氣的眼角微抽,又說:“陛下一定要這樣做嗎?陛下的兄弟中不乏有年輕有能為的,幾位王爺中也有子嗣,這個節骨眼上您究竟在猶豫什麽?”

    隆康帝咬牙切齒,暴跳如雷,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曲皇後的臉上,打的她後退一步,身子一栽,差點摔倒。

    劉智想起身扶住她,但她自己站穩了身子,捂著臉看著隆康帝,劉智隻好收回手來,依舊跪在地上裝作什麽也沒看見。

    “皇後就要有皇後的樣子!你陪伴朕多年,並非不知朕的幾個弟弟都揣著什麽心思!先帝將皇位傳給朕,不傳給他們,你當是為了什麽?一個個都是司馬昭之心,想要朕皇位的野心人所共知,把皇位傳給他們?做夢吧!”

    “那不過都是陛下無端的猜忌罷了,他們何嚐有過與您爭搶皇位的時候?您繼位乃正統嫡出,誰又能搶了您的?”曲皇後為幾位王爺辯解道。

    作為皇後,她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

    那位四王爺當年最受先帝的寵愛,文武俱佳德才兼備,先帝不止一次明確屬意過讓四王爺成為儲君,可後來宮中無故傳出了一陣風聲,說四王爺與先帝一個嬪妃不清不楚,這傳言越傳越多,一度不受控製。

    後來那位年僅十七歲的嬪妃在自己宮中上吊而亡,是自盡還是他人到現在也沒個說法,但這更讓那些傳言顯得真實,數不清的人說她是畏罪自盡,擔心被先帝責罰,先帝被氣的重病,卻在臨終前也想見見自己的四兒子。

    至於隆康帝的皇位,不過是因為他乃嫡出,先帝死後皇位順理成章的降到他頭上罷了,不存在與人爭搶得到的。

    在隆康帝繼位後,滿心瘡痍的四王爺到了山上一心求道,多年來不曾下山過一次。

    剩下為數不多的幾位王爺,也各有各的苦,到現在也是要麽裝聾裝瞎,要麽裝傻充愣,或者幹脆減少自己進宮的次數,就怕受到隆康帝的懷疑與迫害。

    隆康帝氣的瞠目切齒:“你為什麽要處處維護他們?為什麽要向著他們說話!”

    曲皇後也氣的厲害:“陛下一定要隨意猜忌他人嗎?您的兄弟,您的臣子,包括您的皇後,都要忍受您無端的猜疑,您不覺得很多事都是自己的問題嗎!”

    這些話多少年前她就想說了,表麵上與隆康帝維持風平浪靜這麽多年,她早就忍受夠了。

    “好好好,皇後是真有出息!不見你給朕產下一位皇子,卻處處掣肘朕,好似這皇位由你來坐一般,你好得很啊!”

    曲皇後目光如炬,眼神中帶著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絕望。

    就聽隆康帝同劉智說:“送皇後回宮,派重兵把守承宜宮,在邊關戰役結束前,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承宜宮,想見皇後的一律拒絕!”

    劉智麵露難色,說道:“陛下,邊關戰事短則一月三月,長則一年三年,這段時間都不讓皇後娘娘進出嗎?”

    “皇後德薄才疏,表裏不一,朕不廢了她是怕這個節骨眼上令天下大亂,還要朕如何容忍她?”

    曲皇後深知自己若是丟了這個皇後之位,隆康帝隻會更加肆無忌憚。

    那樣一來,大周的百姓就都要遭殃了,大周的土地也會被齊國的兵馬所踐踏。

    劉智看了看曲皇後不再說話的臉,心中連連歎氣,說道:“皇後娘娘,奴才送您回宮,再請一位太醫給您開些安神藥吧。”

    “不必,本宮自己會走!”曲皇後挺直了腰板,語氣和緩了一些:“還請陛下多多為大周百姓所思慮,還有邊關的戰士們。”

    “大周是朕的大周,用不著別人提醒!”

    看他這個油鹽不進的樣子,曲皇後內心厭惡至極,轉頭便走。

    劉智追在後頭,跟著曲皇後勸道:“皇後娘娘保重鳳體,千萬別動怒啊!陛下也是一時心急說了些重話,您別往心裏去。”

    “本宮明白,謝過劉公公的好意。”曲皇後歎了聲氣:“在陛下麵前說得上話的人,如今已是寥寥無幾,能規勸的地方,你就規勸幾句,別讓陛下真的上了齊國的當啊!”

    這差事劉智哪裏敢攬?

    在宮裏這麽多年,劉智就信奉一個道理,那就是不得罪人,說話做事都給自己留餘地,讓人拿不住他的把柄。

    “瞧皇後娘娘您說的,奴才哪裏有在陛下跟前兒進言的能耐?娘娘您可真是折煞奴才了。”

    曲皇後沒說什麽,劉智又說:“奴才吩咐人在您宮門外頭守著,您要是想吃什麽或是有什麽要緊事,就讓宮人到宮門那兒通傳一句,奴才若是能幫您的,一定會盡力而為。”

    對於曲皇後來說,這句話無關痛癢,卻也是一般人說不出來的話。

    “本宮謝過你的好意了,如果有需要劉公公的地方,一定會告知你。”

    隆康帝在禦書房傳喚了許多大臣進宮商議對策,可商議來商議去,無非兩個結果。

    要麽是讓大周求和,也就是聽從大齊的要求,立何明煜為太子。

    要麽是讓文崢硬著頭皮打這場仗,又要控製鼠疫,又要收拾殘局,還要將這場仗打贏。

    兩種解決辦法,都讓隆康帝眉頭緊鎖,說了和沒說沒任何區別。

    其中一位大臣說道:“齊國這樣的安排,明顯的為了大周的儲位而來,陛下若真是立了六王爺的二公子為太子,那等太子繼位,這大周也就屬於是齊國的囊中之物了。但若是換種想法,人都有生老病痛,這是逃不掉的。”

    隆康帝聽見這話,有些頓悟之感,又忙問:“怎麽說?”

    “陛下若想解眼下戰局,不如聽從齊國安排,立二公子為太子。”

    “這還用你廢話?”隆康帝沒好氣兒的問:“然後怎麽解決?”

    “等過個三年五年,齊國退兵,大周的兵士又長起一茬,培養幾位優秀的領將,能與大齊硬碰硬時,將二公子除掉,謊稱病故或是經曆了意外,齊國縱然憤怒也無濟於事,他們能操縱的也不過二公子一人,其他人陛下想立誰為太子他們都管不著。”

    隆康帝沉思了一會兒:“這的確是個好辦法,說實話朕也曾經想過這一點,但總覺得哪裏不太合適。”

    幾位臣子麵麵相覷,彼此心裏都有數。

    麵子,不過是為了麵子。

    他們心知肚明,但隆康帝不願宣之於口,又怕自己丟了麵子,受世人的冷眼與嘲笑。

    “邊關戰事吃緊,若是齊國還大舉進攻,用那些齷齪把戲,就算文將軍帶著兵士趕到,也無非是受齊國算計罷了。大周已經損失了一批人,經不起再損失一位將領和一批將士了!”

    隆康帝思慮許久,最終點了點頭。

    恒郡王府中,孟思屏看著賴婆子的屍身被拉走,心情雖談不上多好,卻也並不糟糕。

    她吩咐道:“今天夜裏,讓人再去青文生前住過的房間好好搜一搜,看看那些銀票究竟藏到了哪去。”

    至於讓誰,一旁的春楣心裏頭清楚,點了點頭答了一聲是便退了下去。

    丁氏很快見到了婆母的屍身,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婆婆沒了聲息,成了一副邦邦硬的屍體,心裏還是會覺得不好受,眼淚不受控製的就流了出來。

    她向送屍身過來的春紛詢問道:“我的昌兒呢?他祖母沒了,他還留在王府做什麽?”

    春紛笑了一下:“賴婆子過世時,想著最後見孫子一眼,就讓人把昌兒抱去她麵前了,昌兒眼睜睜看著賴婆子咽了氣,估計是過了病氣也有些發病,就留在王府治療了。你放心,過幾日身子好了就會送回來。”

    丁氏低了低頭,用額頭的碎發蓋住了眼底的情緒:“好,有勞你們了。”

    春紛又遞上了一袋子銀錢:“這是王府給的帛金,你可以用這筆銀子好生安葬賴婆子,好歹伺候一場,我們夫人也希望賴婆子的後事辦的風光體麵。”

    “還請替我謝過大夫人!”丁氏接過銀子說道。

    等春紛走後,丁氏看著賴婆子緊閉著眼睛的臉,忍住心裏的傷痛和恐懼,手伸向了賴婆子的嘴。

    用力一掰,映入眼簾的是幾枚銅錢,她用筷子小心將銅錢取出,果然如溫南蕁所說,舌頭已經斷了,而且斷的很深,傷口的位置呈現青紫色,可見從斷舌到咽氣中間那麽久都無人為她醫治。

    嫁到賴家來,雖然夫君對她不好,但是婆母待她實在是不錯,也算是可憐她無父無母又嫁給了這麽個混不吝的夫君,同為女人賴婆子給了她屋簷與依靠。

    見婆母這樣,那幫人還拿捏著自己的兒子,丁氏的心裏湧出了一股火。

    孟思屏見春紛回來,問道:“賴婆子的媳婦怎麽說?”

    “她媳婦是個膽小的,見到屍身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不了幾句整話,聽婢子說了賴婆子的死因也沒多懷疑,倒是問了她的兒子。”

    “你是怎麽說的?”

    “婢子說孩子過了病氣,正在王府將養呢。”

    孟思屏彎唇一笑:“讓她等著去吧,等她見到兒子那天,就是她沒命的那天!”

    在孟思屏不知道的時候,溫南蕁已經翻牆進了靜淑苑,後背緊貼著牆,躲過了兩三個婢子的視線,開始一間間屋子搜索孩子。

    偌大的靜淑苑中沒有一點孩子的聲音,更別提蹤跡了,溫南蕁覺得這孩子現在要麽是在睡覺,要麽是在被迫睡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