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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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保護我了,快追。”雲紹昌十分生氣,罵道:“這麽多人抓不住她一個?快追啊!”

    孟思屏死裏逃生,跑了許久後終於跑不動了,和死侍一起靠著牆邊喘著粗氣。

    回顧方才的一切,孟思屏自己都沒想到,還有人會暗中助自己逃脫?

    可惜死裏逃生還未多久,又是一支箭羽猩紅的箭破風而來,從死侍的身後直刺胸口,死侍迎麵倒在了孟思屏的身上,嚇得孟思屏尖叫聲都卡在了喉嚨裏。

    好不容易將死侍的屍身從自己身上挪開,旁邊的巷子裏,兩道身影緩緩向自己走來。

    溫南蕁將弓遞給了何明燭,同孟思屏笑著說:“婆母,好久不見。”

    看清來人,孟思屏眼角肉眼可見的抽搐著,卻依舊嘴硬道:“你果然功夫不淺,箭法這麽好,我從前可真是小瞧了你!”

    “婆母小瞧的人,何止兒媳一個啊?”溫南蕁看向身旁的何明燭:“夫君以為,這殺母之仇該怎麽報?”

    何明燭死死的盯著孟思屏的臉:“此仇並非我一人要報,母親被她活活燒死,父親思念了這麽多年,也痛苦了這麽多年,這筆賬要父親來算。”

    孟思屏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麽好了?”

    “婆母在說什麽?”溫南蕁眨著大眼睛,無辜的說:“夫君一直也不是癡傻之人啊!”

    “你胡說!”孟思屏尖叫著:“他傻了這麽多年,對於餿飯爛菜從不挑剔,怎會是個完好無損的人!”

    “看來婆母真是不了解夫君呢,夫君能吃苦,懂藏拙,若是您兒子裝傻,恐怕一粒餿米都難以下咽吧?”

    孟思屏的心此刻砰砰亂跳,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怕什麽。

    是怕溫南蕁在這兒殺了她,還是怕何明燭並不癡傻,會阻礙何明煜的太子之位?

    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你們這對豺狼虎豹,長了八百個心眼,感情兒我一直是被耍的團團轉的那個!”

    何明燭走近孟思屏,蹲下身來:“哪裏是我們夫妻耍了您?分明是您將我們整個王府都捏在手中,想殺誰殺誰,顛倒是非,草菅人命。”

    “胡說八道!”孟思屏還想最後掙紮一下:“你母親的死,同我沒有半點關係!”

    何明燭笑了一下。

    他伸出手去,孟思屏以為他想傷害自己,下意識的抬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實際上何明燭是將手伸向了孟思屏身邊的死侍。

    他攥住了死侍背後的箭,用力一拔,鮮血濺了出來,零星幾滴濺在孟思屏的臉上,嚇得她失聲尖叫。

    “我母親的死同您無關?”何明燭看了看那沾滿血的箭,又看了看孟思屏:“說起慌來,你這臉還真是不紅不白啊!”

    “明燭啊,你聽我解釋!”孟思屏慌張的說著,嘴裏像是含了兩掰蒜,話都嚇得說不出個囫圇:“我承認,我是對太子之位動心,為了你弟弟做了些錯事,但你母親的死可真是同我無關啊!”

    孟思屏不是傻子,而且她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現在對她恨意最濃的,怕就是眼前的何明燭了,所以她想著隻要能將何明燭穩住,一切就都好說。

    可何明燭了解的事太多了,他知道的事情多到孟思屏都想不到。

    哪裏是那麽好騙的呢?

    “你何止是殺了我母親啊?”何明燭的語氣十分陰森恐怖:“你想殺的其實並非是我的母親,而是我!若不是我裝傻充愣這麽多年,你覺得我沒有威脅,恐怕我也早就死在你的手裏了吧。”

    “沒有,明燭這都是你胡思亂想的。”孟思屏瞧著何明燭身後的溫南蕁,低聲說:“她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那丫頭一身心眼,你信了她的話那是上當啊!我這個後娘對你雖不是太好,卻也沒有對你動殺手的想法啊,我若是想殺你,那還能讓你平平安安長這麽大嗎!”

    何明燭聽見這話,頓時怒了起來,低吼道:“當年我母親過世,就有人懷疑是你做的!我在母親瀕死之際被她從窗子丟了出來保全了一條命,你根本就是奔著我們兩個來的!之所以這些年沒殺我,是看我變成了一個不能指望的傻子,對你沒有威脅,對何明煜那個草包也沒有威脅!況且你殺了我,還會有人將這件事歸咎到你的頭上,你怕自己這麽多年來的心血毀於一旦,怕自己的行徑被人嗅出味道露出馬腳,所以想著容我這麽個傻子在身邊,還能體現你的賢惠體現何明煜的聰明,你這點惡毒心思,哪怕是真的癡傻之人都能琢磨清楚!”

    孟思屏被他吼的大氣都不敢喘,想解釋什麽又實在沒有解釋的,嚇得流下淚來:“我求求你了,看在你弟妹都是我生的,就算我同你沒有血親,你弟妹同你可都是有血親的!你放我這一回,成嗎!”

    “你這老賤婦,還敢拿我弟妹說事?”何明燭揪著孟思屏的衣領吼著:“何明煜那個人渣,殘害了多少無辜少女?這些人命在你眼裏難道就一文不值嗎?你本身就是個惡毒的人,你教出的子女又能有多好?為了一時快活殺了那麽多人,這筆賬你拋在腦後,但有人幫你記得!”

    孟思屏無助的慢慢搖著頭:“不是這樣的!就算明煜確實做了錯事,可你三妹妹是好的啊,她沒犯過什麽大錯誤,從小也是跟在你後頭喚過你哥哥的,你都忘了嗎?她是嬌憨任性了些,可她本性是好的,你不看在明煜的麵子上,也要看在繡蝶的麵子上啊。”

    聽她提起何繡蝶,何明燭隻覺得好笑。

    他問道:“你不會以為,你犯過的錯誤裏,我們隻發現了其中幾個吧?”

    被這話問住的孟思屏,顯然沒懂何明燭究竟是什麽意思。

    見她神情困惑,何明燭便打開天窗說亮話:“繡蝶的親生父親,已經死了。”

    孟思屏麵色驟然一緊,好似三伏天說變就變的天氣。

    “胡說八道!王爺身體還好,你怎麽能這樣說?那是你的親生父親,你這樣咒罵自己的父親,簡直該死!”

    “用不著你在這兒假惺惺的教我應該如何孝順。”何明燭冷笑了一聲,說出的話毫不掩飾的夾雜著涼意:“你作為我父親的夫人,卻與人私通生了繡蝶,現在還讓我看在一個野種的麵子,她有什麽麵子?”

    “沒有證據,你不準胡謅!那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麽能這樣害她!”

    何明燭質問道:“究竟是你害了她,還是我害了她!你一走了之,將她留在府上,又將那個為你解決麻煩最後被發現的可憐人一腳踹開,這種事根本不用我們去算計,是你的野男人告訴繡蝶她的身世的,你說我們害她,可你想一想她成了如今這個樣子,是誰害的?”

    孟思屏徹底慌了,手腳發軟眼睛瞪的老大。

    她問道:“繡蝶人呢?她現在怎麽樣?”

    不詳的預感縈繞在她心頭。

    事到如今,她還在心裏騙自己,心道何繡蝶好歹叫了何祁安這麽多年父親,何祁安總不能這樣心狠吧?

    再說何祁安一直將何繡蝶看做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他不會隨便聽信旁人的三言兩語的。

    “你心腸歹毒,可我父親卻惦記著父女之情,隻是將她禁足,並未說過如何處置。”

    孟思屏指著溫南蕁說:“都是你!是你胡說八道害了我,還害了明煜,現在又要欺負我的繡蝶,你簡直不配為人!”

    “婆母您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溫南蕁繡眉微皺,一副委屈的樣子:“那是父親親耳聽到的,聽到您給他戴了綠頭巾,聽到您先懷了孩子,為了掩人耳目將父親灌醉成了事,這和父親的記憶都是能對應上的,您還有什麽話說?”

    這下孟思屏徹底泄氣了,她搖了搖頭,眼眶慢慢濕潤下來。

    現在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之前不論做錯了什麽,惹何祁安多生氣,何祁安都看在她為了自己生下一雙兒女的麵子原諒她,但何祁安早就對何明煜這個兒子失望至極,甚至想與他斷了父子關係。

    如今何繡蝶又被他親耳聽見了身世,孟思屏的護身符也算是被徹底摧毀。

    “你放心,盡管你心如蛇蠍,可我父親終究是個良善之人,他不會殺了繡蝶,頂多是將人逐出門去,可你就沒那個好運了。”

    “明燭啊!”孟思屏求饒道:“我不求你們能夠放了我,我也知道我說什麽你們都不信,可繡蝶她終歸是沒做錯過什麽的,求求你念在與她多年兄妹,高抬貴手放過她吧!”

    總以為自己一手遮天,總以為兒女隻要被自己庇護在身下,她就可以為她們找到適合往上爬的路,並且護送他們一路爬上雲端。

    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蠢,以為自己將所有人玩弄在掌中,實際上卻是被人耍了。

    見到何明燭健健康康的站在自己麵前,沒有平常的傻言傻語,笑的時候不會流口水,孟思屏隻覺得自己這半輩子好像都白忙活了,讓一個小兔崽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存活這麽多年。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何明燭嗓音低沉的問著。

    直到今天,他才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心裏的痛快難以言喻。

    “明燭啊,繡蝶無辜,是我沒教好她,讓她成了一個不懂事的性子,但她心裏是好的,她沒害過人啊!”

    “沒害過?”何明燭輕笑一聲,腦中想起了過往很多被何繡蝶欺辱的畫麵:“讓婢女抓死青蛙放在我的飯食裏,明搶父親給我的點心,到父親跟前告狀說我打她,你在旁添油加醋讓父親對我失望萬分,最嚴重的一次是趁我睡覺時抓了一條蛇扔在我的床鋪上,你說這是沒害過人?”

    溫南蕁直到今天,才知道何明燭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

    或許方晚初重生成為溫南蕁,就是為了救贖何明燭的吧。

    何明燭越說想起來的越多,生氣的說:“之前在宮中,明明不是我打了公爵家的公子,你那好兒子好女兒非說是我做的,讓我幾年來不得進宮,所有想關心愛護我的人,都被你用你的慈母樣貌攔了回去,在父親跟前各種坑我害我,甚至於我都成婚了她還不放過我,害我害溫氏,這在你眼裏竟然不是害人?”

    “小孩子的玩鬧罷了。”孟思屏解釋道:“你三妹妹不懂事,你做哥哥的應該原諒她啊!”

    “我憑什麽要原諒!”

    吼出這句時,何明燭將手中的箭用力的紮在了孟思屏的腿上,疼的孟思屏尖叫一聲,嘴咧的老大,好像此時此刻的她才是一個四六不知的傻子。

    這一箭讓何明燭心裏憋的這口氣終於暢快了,他拔下了箭來,指著孟思屏說:“我不會殺你,因為你不該由我來殺。”

    孟思屏喘著粗氣,因為太疼眼圈裏都是淚,半說半喘的問:“是要讓你身後的人殺了我嗎?”

    “我們都不會殺你。”何明燭站起身來:“最恨你的人不會是我,是我的父親。”

    事到如今,如何服軟解釋都是徒勞,孟思屏索性想開了,冷哼一聲直接說道:“就因為我殺了他心愛的人?不是我抬舉他,你母親死了就是應該的,他這個沒能耐的窩囊廢,連自己愛的人都護不住,他還能成什麽事?當年皇帝叫他給管家權,他一句話都吭不出,乖乖把管家權交到了我的手上,當年皇帝叫他冷落你母親,他也真是聽話的很,三月不曾住在你母親的院子,一切以我為重,把你母親殺了的哪裏是我,根本就是你父親!”

    何明燭冷冷的看著她,許久後才吐出一句:“你不過是占了出身齊國的紅利,你是齊國進獻來的,陛下又要接納你,又要防著你,因此才把你賜給我的父親。為你去冷落我母親,也不過是我父親怕我母親受你的迫害罷了,讓齊國給壓力同我母親爭的是你,現在說出這話的還是你,又當又立,簡直讓人惡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