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咽了咽口水，經過這次，他是真的再也不敢違抗三姐了。

    在他眼中，三姐是全家最可怕的人！

    “大姐……”李旭囁嚅幾下嘴唇，說出人生中第一句“謝謝。”

    李燕愣了愣，靦腆地回答“沒事兒。”

    “謝啥！”王月琴粗著嗓子“這都是做姐姐該做的，旭兒，你別被教壞！”

    李旭的臉皺成一團，他這個年紀沒有太多明辨是非的能力，身邊人給他灌輸什麽樣的思想，他就自然而然地以為那是對的。

    李小雯的眼睛眯縫成一條縫。

    每個孩子出生就是一張白紙，後來的李旭養成目中無人、漠視人命的性格，很大程度上與王月琴脫離不了幹係！

    得想個辦法把兩人拆開……

    “你幹啥！”王月琴突然右眼皮亂跳，老人信奉“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警覺地瞪著讓她渾身不舒服的李小雯，把李旭護在身前。

    李小雯蹙眉，王月琴重視李旭的程度比對李忠德還要誇張離譜。

    豈止是離大譜，簡直是離離原上譜。

    李忠德問“旭兒，你怎麽會被關豬圈裏出不來？”

    王月琴怒氣衝衝“對！你告訴奶奶，是不是你三姐把你鎖豬圈裏麵了！奶奶替你討回公道！”

    “我……”

    “是不是老三幹的！”

    換在以前，李旭鐵定說是李小雯幹的，但是經過被豬拱過，現在全身都疼，尤其肋骨……

    他顫顫巍巍地回頭，看了一眼就站在自己身後的三姐，雖然對方什麽都沒說，李旭卻已經嚇得小臉慘白，驀地扭過頭“奶奶！不是三姐！”

    “啥？！”

    王月琴準備了一腔怒火要對李小雯宣泄，可是乖孫兒的一句話讓她詫異得半天反應不過來，像是炮彈一下子啞火！

    “不是她？你確定不是她？”王月琴擰緊扭曲像蚯蚓的眉毛“大孫子，說實話，奶奶在這兒，你不用怕。”

    不。

    奶奶，我是真的怕！

    李旭恐慌地搖頭“不是三姐！不是三姐！我不知道豬圈的門怎麽鎖了，我沒看見……”

    王月琴一臉吃了死蒼蠅的表情。

    既然李旭自己說沒看見，不清楚，王月琴沒有理由發火，所有的怒氣都壓抑著，一整個早晨都氣不順，院裏的兩隻雞打鳴，她上去就撇了一個掃把頭，嚇得雞四散開來。

    李燕昨天滾到溝裏，一家人沒一個關心的，還是李小雯拿出未來科技的藥油抹上，李旭被豬拱了兩下，雖然直喊疼，不過聲音洪亮，精神抖擻，一看就是皮外傷，可王月琴不放心，讓張梅趕緊帶李旭去村醫那兒看看。

    “媽。”張梅的眼底有埋怨“我還要賣豆腐。”

    “咋！你親兒子不管了！”王月琴氣衝衝地指李燕“你！你去帶你弟弟看村醫！你是老大，必須扛起這個家！”

    李燕一愣，換在以前，她肯定不管身上的傷去帶弟弟看醫生，可是昨天李小雯的話回蕩在腦海。

    “大姐，你有沒有想過為自己活一次？”

    她從懂事起照顧妹妹，照顧弟弟，洗衣做飯，樣樣都是她來，她是家裏的老大，爸媽忙的話，她要扛起這個家！

    她是老大，是大姐，但就是沒有一次被當作“李燕”這個人對待過！

    李燕攥緊掌心，仰起臉“我不去。”

    “啥？”王月琴一下子愣住了。

    “我說我不去。”

    李燕抿緊嘴唇，仿佛要把這些年受的委屈和苦都說出來，可她沒上過學，嘴又笨，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擠壓到一塊兒，到最後隻是幹巴巴地擠出來一句“要去，你去！我不去！”

    王月琴張大嘴巴，門牙嗖嗖漏風也不在乎了，曾幾何時她想過李燕會說出這樣的話！

    在旁邊的李小雯聽到李燕的話，欣慰愉悅地笑出聲。

    沒人帶李旭去看村醫，王月琴又把主意打到李忠德身上，李忠德趕著去學校，長腿跨上自行車，頂著太陽皺皺眉頭“媽，燕兒說得對，你這麽關心旭兒你就親自帶旭兒去看村醫吧，我得去學校了，晚上回來再說。”

    “你！”

    李忠德騎起自行車，身後，李萍和李小雯跟上。

    王月琴呆滯地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回頭，看著即將出去賣豆腐的張梅，李燕站在門口，緊繃著臉，轉身一瘸一拐地回屋裏。

    這麽大的一家子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竟然全都不聽自己的了！

    完完全全把自己當作空氣！

    王月琴失魂落魄地坐到地上，瘋了瘋了，這一家人都瘋了！

    李小雯和李萍一起進入教室，一頭燦爛的金色頭發明晃晃出現麵前“小瞎子，演講稿你準備好了？”

    聽到演講稿三個字，李萍腳步一頓，轉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小雯！

    “誒，你準備好沒有？”賀野伸出手在李小雯的眼前晃晃，李小雯煩得皺起眉頭，一把將少年的手拍下去！

    “反應不錯，不是說你視力不好嗎？我倒覺得沒什麽影響。”

    那是因為你太煩了。

    李小雯翻了個白眼，在賀野麵前，她連裝都懶得裝。

    今天的大課間演講由李小雯來，這個機會是賀野給她爭取到的。

    演講什麽的，李小雯不是很在意，但是賀野好像覺得幫了自己天大的忙，每天都在自己的耳邊提起這件事。

    趁著老楊沒進教室，賀野圍繞在李小雯身邊，他今天穿了一套天空藍羽絨服，搭配金發，這樣一身穿搭放在別人身上要多顯黑就多顯黑，奈何少年白到反光，他嫌袖子礙事，特意擼上去一截，露出勁瘦的手臂，隱約有肌肉的線條。

    “小瞎子，快謝謝我，這是你第一次在人群麵前發光發亮，不過你放心，有小爺我在，以後這種機會多著呢！”

    “還是說你不想要這種機會？不會吧，不可能啊，是你說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你的東西。”

    “小瞎子，我知道你有本事，你二姐的演講稿是你寫的，作業也是吧？”

    李小雯被擾得煩了，扭過頭問“你怎麽就確定作業是我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