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雲記香鋪,美色招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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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日起,就再沒人來這家雲記香鋪來搗亂了,興慶街卻沒有因此安靜下來,卻反而變得更加熱鬧。
“人挺多啊,看來香料鋪子在京城算是站穩腳了!”剛來到此處的賈瑛便看到了雲記香鋪生意火熱的場景。
齊思賢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心中卻是驚訝,自打從嶽陽開始,她就一直待在他身邊,卻不知他居然無聲無息在京城開了這麽大一間鋪子。
隻是她心裏卻有點想不明白,明明是一個出身高貴,又仕途在望的侯門公子,居然會對商賈之事感興趣。並不是她對商人有歧視,而是在如今的時代,商賈之事在仕人老爺眼裏那都是下等的賤業,沒人會自降身份親自下場操持的。
考中了仕途入了官,還怕沒有人給他們送銀子嗎?哪怕隻是一個芝麻小官兒,也會有大把的商賈過來投靠。
這年月,無論在哪做買賣,尤其是京城,沒有官方背景是萬萬不行的。
賈瑛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你看賈府那些老爺們,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也隻是一味的給莊戶施壓,除了王熙鳳這等要強的後宅婦人,要不就是類似賈芸之流的需要自己謀活的旁係,才會操持這種活計,可即便是王熙鳳,人家也隻涉及高端金融領域。
不然為何身為皇商的薛家排名四家之末呢!
隻是話又說回來,男人無財不立家。沒有銀錢支撐,他便隻能淪為寧府的附庸,還怎麽放手施為。
另外就是為自己留一條後路,即便將來終不成事,也好早早抽身,萬一賈家依舊逃不過曹公筆鋒下的命運,有了銀子,他總能買一些賈府的女眷出來吧,實在不行還可以上下打點一番,讓全家都流放到雲南去,到了雲南他怕誰?
雲南,是土司的天下,起碼目前還是。
想想也沒什麽不好,雖然偏遠了些,可到底是後世有春城之稱的好去處,一家人逍遙自在,快樂的玩耍,他不好麽?
三人走近香鋪,直說找這裏的東家掌櫃。
沒過多久,便見一做富態員外打扮的中年男子,一個精壯卻又身具幾分荒蠻之氣的青年男子走了出來。
“二爺!”
“表弟!”
兩人遠遠的見了賈瑛便打招呼道。
賈瑛臉上也露出一抹親人久別重逢的笑意。
“恩賜表哥,佟掌櫃!”
雙方寒暄一番,便被請進了後堂。
喜兒則陪在齊思賢身後,在香料鋪裏逛了起來。
“我還想著外公會派誰來京城,指定是與我要好的,卻沒想到居然是表哥!”賈瑛想著表哥木恩賜說罷,又轉頭向佟掌櫃道“老佟,爺來京城都有好些日子了,也不見你上門拜見,還以為你如今成了豪富一方,眼界兒也高了,看不上我這個二爺了!”
木恩賜是他舅舅的次子,比他年長幾歲,卻是兒時一起長大的兄弟。
佟掌櫃,本名童四海,其本身的經曆也是頗為傳奇的。
童家本是詩書傳家的鄉紳門第,其父是一個被科舉耽誤了的大地主,蹉跎一生也隻得了個秀才功名,不過顯然童父並不甘心,是以又將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童四海身上。
童四海也是個長臉麵的,比他父親要強出許多,年紀輕輕就高中鄉試,以舉人身份,又有錢財鋪路,早早入了仕途,做了一地父母官。
後因在任上因為得罪了人,被對方逼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自己也身陷囹圄,最後便被發往雲南去了。
然後就在雲南遇上了年紀尚小的賈瑛,並把它帶回了木府,童四海不僅書讀的比他父親好,還繼承了父親行商的本事,木天池看中了他這點能力,於是經過一番打點,將他保了出來,化名佟四海,幫木家操持生意上的大小事宜。
後來流放期滿,許是看透了官場,也不願麵對過往的痛楚,佟四海卻不願再歸鄉裏,一直留在木府做掌櫃,如今在廣東一帶,已經是名盛一方的富豪商賈了。
今次入京開拓商路,佟四海便親自過來操持了。
“二爺,這是哪裏的話,老佟我想著二爺回京不久,大概是有許多事要忙的,是以就沒有冒然到府上打攪。”佟四海與賈瑛相識不短,也了解賈瑛的脾性,是以說起話也不拘束。
隻聽他又說道“再者,這鋪子剛開不久,就有麻煩上門,老佟我前兩日也著實分不出身啊!”
“那你還不來府上找我?”賈瑛笑說道。
童四海愈發發福的臉上,眯眼一笑道“二爺是咱老佟的東家,怎麽能什麽事都去麻煩東家呢!二爺放心,老佟托了南安王府的門路,已經解決了。”
賈瑛調侃道“老佟,你這就不厚道了,人家南安王府也是又出錢出力的,怎麽反到了你這兒不認賬了,當心讓南安王知道了。”
佟掌櫃也不答話,隻是眯眼一笑。
隻見賈瑛又轉向木恩賜道“表哥這一路上還順利嗎?”
木恩賜訥訥一笑點頭道“佟掌櫃東西要的急,我隻能帶一部分先行北上,剩下的還在路上。”
“那你今歲還南返嗎?如今已是臘月,運河上已經開始起冰了,走陸路又遠了些,不如就留在京中過冬吧,順道也能幫老佟一些忙!”
木恩賜還沒開口,反倒佟四海先出聲道“二爺,不是老佟我不願意留在京城,實在是南邊兒事太多,咱們的家底可都在那兒呢,離得久了我不放心。”
賈瑛微微皺眉,他知道佟四海話裏的意思,就是讓他找人來代替他,畢竟南方才是他們的根本所在。
隻是讓賈瑛一時間去哪裏找這樣的人。
“不能等到過了明年嗎?一年時間而已。”
隻聽佟四海苦笑一聲道“二爺,你恐怕不知道南邊現在有多亂,江淮等地的鹽市出了大問題,如今粵鹽都在磨刀霍霍準備北上呢,這會兒我要是離開了,恐怕等我回去,咱們家的生意就被人搶完了。”
“淮鹽和粵鹽之爭?”賈瑛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信息,商場的爭鬥,背後都有地方官府做背景,恐怕林如海要遇到麻煩了。隻是這種大勢,他現在也插手不上。
佟四海還怕賈瑛不答應,又開始絮絮叨叨道“二爺,您也知道,這商場如戰場,大勢之下,不進則退呀,不是我老佟貪財,咱現在這身價,在乎那萬八兩的銀子嗎?”
賈瑛看著佟四海一副奸滑的模樣,心裏有些好笑“不在乎銀子,你還是事業型的不成?就沒見過比你還奸滑的,這佟四海前半輩子跟他老子一樣,都入錯了行,明明父子倆都是經商的料,偏偏去考功名!”
不過賈瑛也知道,恐怕自己是留不下佟四海,於是轉聲道“你人走可以,但是要把這邊的事情給爺鋪好了,我到時候找的人才好上手,京裏這邊將來需要的銀子,可不再少數,還有沿途的關隘衙門,你也得給爺打點好。”
佟四海點頭道“二爺,這點您隻管放心,我老佟辦事,向來不會有頭無尾,臨近的幾家鋪子,我已經在談了,隻是想要把一條街都吃下去,恐怕南安王一家不夠,這就要看二爺您的本事了,老佟我一介商賈,夠不著。”
賈瑛點頭應下,這本就是他們彼此的分工,不然也沒有合作的基礎,即便他對佟四海又再造之恩,但憑感情建立起來的關係,終究還得上一道利益的保險鎖。
之後,三人又是一番商議,敲定了大致的方案,賈瑛這才又向木恩賜道“表哥,今次回去之前通知我一聲,我也好準備些京城的風物,你帶回去給外公舅舅。”
卻聽這時外麵傳來嘈雜聲,有夥計來報說跟賈二爺來的人,遇上了麻煩,賈瑛眉間微蹙,往外走去。
女人對於胭脂水粉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興趣,即便是齊思賢這等女子也不例外。
尤其是南疆來的香料,都是上好的成色,是以雖然賈瑛將她丟在一旁不管,她也沒覺得煩悶。
卻在這時,從店外走來了幾名衣著華貴青年男子。
“夥計,將你們掌櫃的叫出來伺候,爺聽說你們家的香料鋪子是京城最大的一家,把所有上好的香料都擺出來讓爺幾個瞧瞧,要是能讓爺幾個滿意,少不了你的好處!”
幾人進店之後便一副隨意的模樣,似乎一點都不顧忌這家店鋪有著強大的官方背景。
來者是客,店裏的活計都是佟四海精心挑選的,也不會仗著自家的背景就肆意妄為的,當下隻說掌櫃有事不在,又是一頓逢迎的討喜之語丟了出去,倒也把幾人逗得一樂。
卻在這時,其中一名眼尖的恰好看到了店鋪裏的齊思賢,雙眼頓放精光。
這店鋪裏麵也不是沒有女子,不過都是些小民百姓,姿色普通。
反而齊思賢本身容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女子,此刻又帶著麵紗,身披一件牡丹繡花錦織大紅褐氅,耳帶一對銀色蝴蝶琥珀墜,一支金步搖挽住烏黑秀發,盤成精致的柳葉簪,再配一朵宮花別上,男人隻要不是眼瞎,都會忍不住看上幾眼,撞上幾次牆。
隻是一般人見了這等裝束的就知道對方並非尋常人家女子,自然不會招惹。
不過,這幾個青年男子顯然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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