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調任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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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滋有翰林院編修、兼督察院監察禦史賈瑛,忠君體國、恪勤匪懈、幾經任事,深得朕心,著賈瑛轉遷兵部職方清吏司員外郎,加授奉議大夫,賜勳驍騎尉。”

    “臣,賈瑛,叩謝皇恩!”

    奉天門外,賈瑛叩拜之後,鄭重接過聖旨。

    入翰林不過才數月而已,這已經是第三次加官了,若在常人看來,這等聖眷皇恩,著實讓人羨慕又嫉妒,隻是賈瑛心中不免撇了撇嘴,嘉德帝未免小氣了些,自己好歹也是平叛的功臣,除了職官升了三階之外,一點實質性的好處都沒有。

    兵部員外郎是從五品,雖說比正七品的編修高出三階來,可翰林院那是何等清貴的地方,雖說升了官兒,可有何沒有差不多,依舊是受人差使的命。兵部的員外郎應有四人,其中三人便如賈瑛這般,是有固定的職事的,意思就是,除了清吏司這塊兒,其他的你都管不到,而剩下的那位,前麵沒有加任何具體職事的員外郎,才是他們的上官。

    文文散官也連升了兩級,正五品的奉議大夫,然並沒有什麽卵用。

    至於後麵那個驍騎尉,那是個勳官。唐時有武勳十二轉,不過大乾的武勳,隻有十一階,最上麵的是左右柱國,再下是柱國、護軍之流。有了勳官之後,可以不用通過科舉或是武舉,直接出仕任官,不過想要謀個好的差事,還要看門第出身。

    如果璉二或是馮紫英,能有這麽個勳職,在軍中謀一個不大不小的實缺,卻是會輕鬆許多,若是再能立個戰功什麽的,到時候因公封爵也不是不能想一想。

    於賈瑛而言,這個官職除非到了柱國以上,不然對他來說也就是唱名報職的時候,能圖個好看,其他的也沒什麽用,還不如換個文勳好呢。

    “嗯?不對!”

    賈瑛忽然搖了搖頭,像是想到了什麽。

    先是轉任兵部,緊接著就給加了一個武勳職,雖說這玩意兒也就是身份上比尋常老百姓高出一些,能得一些勳田,還不用交稅,可到底也是實打實的戰功才能得來的,某種程度上說,這也算是一眾資曆,若是想要走武官體係,這個勳官還是很有分量的。

    難道,皇帝是想讓他

    隻是他賈瑛是個文官呀!

    如今的大乾,文強武弱的局麵越來越嚴重,統兵作戰的將領,也不再僅僅局限於勳貴和武將之中選拔,就像葉百川這個督撫,不就是純粹的文官,照樣能提調軍隊?還有馮恒石在湖廣,雖說行的是巡撫之事,可卻有都督之實。

    除非是皇帝對軍隊有什麽想法,不然怎麽都解釋不通!

    合著自己就是一塊兒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啊!

    “賈大人,陛下還在華蓋殿等著您呢,莫要耽擱了!”眼見賈瑛手裏拿著聖旨,怔怔出神,樣的內監出聲提醒道。

    賈瑛看向太監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隨即便往華蓋殿而去。

    多想無益,再者說,兵部也有兵部的好處,他的目的是獲得更大的權利,而翰林院想要出頭,就需要熬資曆,時間久了,待在翰林院也不發光發熱的,很容易被人忘記的,就像顧春庭,一輩子,隻能當個教書的。朝堂六部,才是百官們夢寐以求的大舞台,隻要你有能力、有野心,六部才是最好的平台。

    到了華蓋殿時,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守在殿門口的馮驥才,這家夥兒,怎麽看怎麽別扭,偏生還待在這麽要緊的一個位置,賈瑛心裏不免起了提防之心,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自徐家一事之後,自己與馮驥才之間,就不再是生有嫌隙那麽簡單了,恐怕此刻對方心中,早已將自己視若仇敵,必欲除之而後快。

    可惜,馮驥才待在深宮之中,讓人尋不到差錯,沒有“先下手為強”的契機。

    總歸今後是要小心些才是。

    另一邊,馮驥才心中所想,與賈瑛相差不多。

    賈瑛升遷的詔書,就是出自他手,可惜自己待在宮裏,尋不到賈瑛的差錯,不然,且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登高易跌重!

    進了大殿,才發現殿內不止一人,除了傅東萊,還有林如海也在。

    “臣,賈瑛叩見陛下!”

    殿內三人聞言,均向賈瑛看了過來。

    嘉德笑著點了點頭道“愛卿免禮吧!”

    等到賈瑛起身,嘉德方才看著賈瑛滿臉笑意的問道“你前次湖廣一行,雖說隻是為了去輔助馮卿,可立下的功勞卻是不小,按理說朕該重重賞你才是你對朕讓你去兵部一事,可還滿意?”

    就是不滿意,我也的敢說才行啊!

    賈瑛當即躬身回道“陛下,臣還年輕,功勞不功勞的,臣不是很在意這些,左右湖廣的事順利解決了,恩師的身體,也漸漸好轉,隻要咱們大乾好,恩師好,臣就沒什麽不滿足的了。”

    嘉德聞言,輕笑一聲,看向傅東萊與林如海道“兩位愛卿聽聽,年紀輕輕,便懂得不居功自傲,馮卿倒是教出來一個好底子啊!”

    同時又看向林如海道“愛卿也找了個好女婿!”

    林如海聞言,神色微微一愣,卻不知嘉德怎麽會知道這些,還突然提起。心道“陛下日理萬機,居然還會關心臣子家的瑣碎,莫非是賈瑛說的?”

    隻是餘光看向賈瑛時,對方眼中同樣露出疑惑的神色,此刻正往他這邊看來。

    兩人餘光相接,都看出了對方眼底的疑惑,於是兩人又暗中把目光移向一旁的傅東萊。

    林家與傅東萊的關係不淺,此事林如海卻是與傅東萊提過,隻是以傅東萊的身份,怎麽也不想與嘉德八卦這些的人。

    嘉德也注意到了林如海和賈瑛的小動作,輕聲一笑說道“你們不必亂猜了,怎麽朕關心一下臣子的家事,難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林如海連忙說道“臣能得陛下關心垂問,當是臣的榮幸!隻是陛下日理萬機已是萬分辛勞,卻還要因臣家中之事費心,臣的心中”

    嘉德笑著擺了擺手道“隻是前幾日,朕偶然聽元妃提起的,你就莫要往自己頭上攬了。再說,話一話家常,也是一種放鬆。”

    又看向賈瑛說道“朕原本是要重重賞你的,隻是傅卿與林卿,都向朕諫言,說你年紀尚輕,恩賞不可太重,免得心生傲氣,要朕好好打磨你一番,你莫要覺得委屈了才是。”

    賈瑛先是向著傅東萊和林如海微微躬身一禮,才麵向嘉德回道“能得陛下和長輩厚愛,臣心裏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覺得委屈。臣就是朝廷的一塊兒磚,哪裏需要,就搬到哪裏,一切為了大乾,臣沒什麽好委屈的,更何況陛下還是給臣升了官!”

    “嗯,愛卿這話倒是新奇,哪裏需要就搬到哪裏,好!”嘉德一邊點頭誇讚了幾句,又看向另外兩人說道“兩位愛卿,這下可是放心了,朕就說嘛,朕看中的人,怎會因為區區一個恩賞,就失了心境的。”

    “陛下慧眼,臣等不及。”傅、林二人同時說道。

    嘉德複又看向賈瑛道“朕讓你去兵部,是有差事要交給你的。昨日,朝廷分別收到了湖廣和陝西的軍報,進犯甘肅、寧夏二鎮的匈奴哈爾和林赤力巴脫一部退走之後,王子騰便騰出了手,與湖廣的馮恒石兩麵夾擊,日前已經將白蓮逆匪殘部逼至了漢中、隴南一帶,如今正率大軍追剿,想來不日之後,匪患即可平定!”

    提起此事,嘉德的臉上不免露出一些紅光來,他這個皇帝,做的可真叫個憋屈,一個白蓮逆匪,都能困擾大乾數年,自己還被逼的下了罪己詔,如今總算能夠揚眉吐氣一回了。

    賈瑛不知軍報之中提到了什麽,讓嘉德如此自信,要知道,這種高捷的軍報可不是傳了一回兩回了,白匪不照樣活奔亂跳到了現在。

    不過,他還是很樂意事情能入眾人期待的那般發展,畢竟不論是王子騰、還是馮恒石,與他都有著不小的牽連,雖說,他還從未見過這位舅老爺當麵,可彼此的出身,便注定了他們的立場,這點毋庸置疑。

    賈瑛更關心的是,嘉德有什麽任務要交給他去做。

    卻聽嘉德言道“最近九邊都有軍報遞送入京,北方草原的胡人都有異動,雙方已經有數十年沒有發生過大的戰役了,平靜之後,總會有暴風雨的出現,朕,不得不提前準備。隻是我大乾的軍隊哼,一個小小的白匪都能讓他們焦頭爛額,朕難道還要指望他們來對付北方胡人的騎兵?如今,卻是不整頓不行了!”

    說著,又看向殿中的三人說道“朕,今日召你們來,便是想商議此事,可惜,葉卿不在。”

    葉百川,是最支持軍改的,而且其人本身對於軍事也有不小的建樹,平定廣西藤峽盜亂、侗族瑤族土司反叛,定雷州,收瓊州,一場屯門海戰,更是打滅了泰西人的囂張氣焰,打出了大乾廣東水師的威風。

    傅東萊聞言,蹙了蹙眉奏道“陛下,軍改事關重大,眼下吏改尚且維艱,若是再”

    嘉德卻打斷了傅東萊的話音,說道“朕知道愛卿的擔憂,朕也不是說現在就動手改革軍製,隻是軍中的風起,卻該整頓一下了,尤其是近來,朕收到奏報,說的都是西軍之中貪功冒領、吃空餉、克扣軍糧的問題,更讓朕憤怒的是,如今白匪還沒平定,就已經有人開始彈劾西軍中的一些將領殺良冒功,劫掠百姓,平叛所經之地,搜刮的比白匪還要幹淨,如果再不著手整治,恐怕大乾的邊軍就變成匪了!”

    “朕的意思,是派人巡視一趟九邊,整頓一下邊軍的軍容風紀,至於軍改的事情,可以延後。

    原本這件事,是要交給王子騰去做的,可如今,地方的官員,還有巡道禦史,第一個彈劾的就是他,朕知道,王子騰也有難處,下麵的那些將領士兵,一個個都快成兵匪了,不好管,可朕卻不能再讓他來做這件事,總要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吧。”

    傅東萊聞言,也不再反對,如果真是這樣,朝廷自然不能不做任何應對,微微沉思,卻又開口問道“陛下意欲派何人巡邊?”

    說著還看了賈瑛一眼,神色之中,似乎像是在說總不會是賈瑛一個毛頭小子吧。

    “朕的意思,是想讓葉卿來辦這件事,隻是”說著,嘉德長長的歎了一口鬱氣。

    葉百川才被罷了吏部尚書,卻是不好安排,尤其是巡視九邊,派出去的人,如果分量輕了,怕是壓不住那些悍將驕兵。

    隻是除了葉百川,嘉德手中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是以,此番才會單獨召幾人來此商議。

    傅東萊聞言,同樣苦笑一聲道“恐怕朝中會有不少人反對。”

    卻聽一旁的林如海說道“陛下,臣記得葉大人雖然被罷了吏部尚書一職,但其本身還兼領著文華殿大學士一職,不如換一個名目,隻說派文華殿大學士巡撫山陝兩地,卻不派具體的職事,想來反對的聲音會小一些。”

    一個在京的大學士,即便是賦閑在家,恐怕有些人心裏也不踏實,誰知道那天會不會再被起複。而離京就意味著遠離了中樞,一個臨時性的巡撫,對於某些人來說,威脅可以忽略不計。

    “可沒有具體的職事,如何能插手軍中之事?”傅東萊卻率先反問道。

    林如海也一時沉默。

    賈瑛看了看殿中三人,欲言又止,這種高級別官員的任命,他一個員外郎,到底不適合插嘴。

    隻是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卻是被嘉德察覺到了,當下便開口問道“愛卿有什麽話,便說來聽聽,今日隻有我等君臣四人,便是說錯了,也無妨。”

    得到嘉德的授意,賈瑛這才說道“陛下,何不如派北靜王巡視九邊,再命葉大人為山、陝巡撫,等王爺和葉大人離京之後,陛下再降一道秘旨給王爺和葉大人,以王爺為主、葉大人為輔,名為巡撫地方,實則整頓九邊軍事。”

    殿中其餘三人聞言,眼神頓時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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