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的衝刷下，山林裏的氣息更加清新，太陽從天際擠出，映照在林間，緩慢驅散盈繞山體的白霧，在樹葉上化成露珠。

    柳雲笙一早起身，趁著天沒完全亮就爬上山腰，手中拿了個小瓶子，看模樣是破廟裏殘存供奉的一個瓷瓶。

    清晨的露水凝結了天地精華，以此入藥再好不過。

    柳雲笙蹲下身子，雙手輕捏著花莖，緩慢地將葉子上的露水傾倒到瓶中。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瓶子已經集滿了露水。

    柳雲笙站在山間，伸手抹了抹額間的汗水，抬眸望向對麵的山體。

    山巒高聳著，一輪驕陽從山體後露出半個頭來，暖洋洋的光落在臉頰上，十分溫暖。

    論時辰，此時一淨已經起身打坐了。

    破廟裏，一淨出了禪房，往廟中環視一周，隨後邁出了門檻，往外看了看，卻依舊沒發現柳雲笙的身影。

    一淨眼皮微垂，略有些失落，自顧上前打了水洗漱後回廟中打坐。

    “緣法如此，強求不得。”

    手中的念珠在指尖滾動著，一淨閉上雙眸，嘴裏呢喃了一句。

    半炷香的時間後，柳雲笙下了山，回到廟中。

    打坐的一淨敏銳地察覺到腳步聲，依舊坐著紋絲不動，側耳聽著周圍的動靜。

    廟中永遠是寧靜的，給人一種莫名的心安。

    “師太，我回來了。”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淨緊繃著神經，被突然掠起的說話聲一驚，猛然睜開雙眼，手中的動作頓了頓。

    “你回來了。”

    一淨餘光瞥見門口的人影，眼眸裏掠過一絲喜悅，隨後掩以一絲複雜的情緒，然而臉上的神色依舊如往常般靜默，讓人看不出端倪。

    原來一淨以為柳雲笙借著空當悄然下了山離開。

    她也沒想自己竟然習慣了這個丫頭的陪伴，一時間無法接受她的離開，方才暗自難過著。

    如今聽著柳雲笙的聲音，仿佛心頭堵著的石頭往邊上挪了挪，呼吸都變得順暢了不少，淺笑著回過頭。

    “你這一早是去了哪裏？”

    柳雲笙拿起手中的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嘴角上揚著，像獻寶般在她跟前搖了搖。

    “昨夜下雨，估摸著今早會起霧，所以一早起來收集露水，給師太您入藥。”

    聽著柳雲笙的一番話，一淨突然眼紅了紅，一雙混濁的眼眸裏閃著淚光，心底一股暖流在暗自湧動。

    柳雲笙光顧著準備藥物，並未察覺一淨的神色變化。

    她蹲下身子，把尋著的草藥先研磨成漿糊，再配合露水熬製。

    不到一刻鍾，柳雲笙掀開了鍋蓋，熟悉的藥香撲鼻而來，在空氣中彌漫著，衝淡了破廟中的潮濕之氣。

    “師太您先把藥喝了，待會我再給你把脈施針。”

    柳雲笙盛了藥湯，小心翼翼地端上前來，往上麵輕吹了幾口氣，再遞到一淨跟前，細聲囑咐著。

    一淨接過藥碗，藥湯見了底，抬起手來擦了擦嘴角，淺淺一笑。

    緊接著，柳雲笙上前替一淨把脈，嘴角浮現一絲笑意，眼眸裏同時也有困惑的意味。

    “再有些時日，師太體內的毒就能完全清除了。”

    柳雲笙清脆爽朗的聲音響起，手中拿著藥碗看了看。

    從壓製毒素蔓延到慢慢清除，如今的用藥也有所不同。

    一淨體內大部分的毒素已經被清除，於此同時，另一個渾厚的氣息也在日漸顯露。

    柳雲笙猜測那就是一淨的內力，然而相處多日，一淨也未曾提起，她也避開不提，免得犯了她的忌諱。

    待替一淨把玩脈後，柳雲笙挽起衣袖看了看上麵的疤痕。

    在藥草的幫助下，疤痕已經漸漸淡化，她不由轉動了手臂，動了動關節，確實好了不少。

    留在廟中的日子，除了給一淨治療兼顧自己身上的傷，柳雲笙便待在院子裏打坐，順便理清此次刺客的目的。

    轉眼到了晌午，柳雲笙的肚子咕咕叫起，惹得一淨捂著嘴偷笑著，起身拿了些野果給她填肚子。

    突然，柳雲笙心血來潮，“師太，我們出門打獵吧。”

    一淨卻微微皺眉，沒有同意。

    柳雲笙隻好歎了口氣，繼續啃著手裏的野果。

    一淨見她一副失落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

    “也罷，你還得養傷，缺了營養可不行，去吧，小心些。”

    見她同意，柳雲笙騰地站起身來，仿佛已經嗅到了肉香味，興致勃勃的拿了些繩索前往深山。

    山林裏空蕩蕩的，萬籟俱寂，連個人影都見不著，卻時常有幾隻野兔在草叢中蹦來蹦去。

    柳雲笙緩步往前走著，發現一個竹林，周圍還算開闊，附近的竹子上有奇怪的刻痕，像是打鬥或是練功留下的。

    她在竹林中挑了幾棵竹子，砍斷了削成簡易的箭矢，隨後在地上尋了些樹枝製作出配套的弓箭，打算借此狩獵。

    待完成後，柳雲笙趴在草叢中，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兩隻紋路黃白相間的野兔從草叢中竄了出來。

    柳雲笙搭起弓箭，手上一鬆，竹箭離弦劃破長空，徑直往野兔方向射去。

    不一會兒，遠處的兔子身體側歪著倒下了，雙腿還在掙紮著。

    “抓到了！”

    柳雲笙高呼一聲，臉上掩藏不住的喜悅，聲音在山間回蕩著，另一隻兔子受到了驚嚇，遠遠地逃竄了。

    她上前拔出了野兔胸口的竹箭，提著長長的兔耳緩步下山。

    一路上小聲哼著歌謠，心情愉悅。

    夕陽西下，一群飛鳥結伴飛入山林，回到自己的巢穴，像是感受到方才的一場殺戮，幾處不約而同響起了鳥鳴聲。

    沒多久，柳雲笙回到廟中，拔了野兔的皮毛，清理了內髒，洗幹淨了放在架子上烤。

    不久，空氣中傳來淡淡的清香。

    柳雲笙擔憂一淨忌諱，悄然拿了兔肉出了破廟，在門外小口吃起。

    然而，不多時，她的身旁卻多出一個身影。

    “夜深天寒，怎麽跑外麵吃？”

    “雲笙擔心師太您介意，所以才沒好留在廟中。”

    說著，柳雲笙臉上浮現尷尬的神色，把肉藏在身後，免得她看了不舒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