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因為木安與慕夜溟都在身邊，此刻的柳雲笙完全放鬆下來，就像一個好奇寶寶，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根本沒有停過。

    “你問了這麽多，要我怎麽回答？”

    木安寵溺地看了她一眼，心下微鬆，原本複雜的情緒一掃而空，“這的確是我安排的。”

    本是為了應付柳雲笙才回答的問題，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在場的人都愣了下來。

    雖然心中早就有了猜測，但是聽到木安毫不猶豫的承認，柳雲笙還是躊躇了起來，她想要提問，可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出口。

    但木安何其了解她，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這才將眼神看向了麵前一直沉默著的慕夜溟。

    此刻的他麵色複雜，望著木安的眼神不斷閃爍，良久，才輕聲開口，“原來是您。”

    木安的身份算不得什麽秘密，他幾十年前帶領伏淺建國，即使慕夜溟從未親眼得見，但這天大的名氣依舊傳揚在各國之中。

    在看到“明熙宮”三個字的時候，他就有所猜測，畢竟這座宮殿隻有傳說中那位明主可以居住，就連伏淺主君無事都不可踏進一步。

    那時，他還有些不確定。但自柳雲笙親昵地叫出老者身份時，先前的一切迷霧全部都有了聯係。

    怪不得無論他怎麽派人查，都查不到木安的來曆。

    “歐陽木空……或者，該稱您為明主。”

    如果是之前，柳雲笙身邊出現這等危險的人物，他一定會下意識生出防備。

    可是如今，見證了木安對柳雲笙的傾囊相授，慕夜溟卻很難有敵意。

    兩人沉默相對，徒留柳雲笙因為好奇眼神不斷地在他們之間遊移，“明主？”

    伏淺明主在幾年前消失，從此便再無音訊。

    別說北羽，就連伏淺人都忘記了還有這樣一位大人物，是以柳雲笙對他的身份根本一無所知。

    眼睜睜地看著小徒弟瞪大了那雙晶亮的黑眸，眼巴巴地想要尋求一個答案，原本沉默的木安笑了起來。

    “我離開伏淺已經很多年，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他的聲音輕柔，將大殿內潛藏著的一絲凝重氣氛悄然吹散。

    憶起往昔時，他的眉宇間湧上了一抹惆悵，像是在思念已經逝去的老友。

    “伏淺第一任主君是我的好友，當時這裏還不叫伏淺，隻居住著一些少數民族。”

    “因無人庇佑，這裏的百姓過得很慘。我那老友年少意氣，向來看不得他人受苦，於是召集了一幫人馬，自立為王。”

    說來也好笑，伏淺建立最初十分草率，兵馬加起來甚至不到五千人。

    他們那時南征北戰，逐漸擴大了勢力和地位，伏淺主君這才有了建國的想法。

    木安對於權勢本沒有留戀，但是老友提出了請求，他卻也不能拒絕，因此應了下來。

    “但伏淺地處山野，根本無法通商，即使建立之後，伏淺也並不算什麽強大的國家。”

    說到這裏，木安顯然是想起了什麽，滄桑的臉上泛起了幾絲笑意。

    柳雲笙也不敢貿然出言打斷，對於她來說，今日的一切都刷新了她的認知。

    即使在來伏淺之前，她已經將伏淺所有的情況和曆史都了解了一變，可在知道木安就是那位建國的大人物之後，她還是控製不住心底的驚訝。

    師父……竟然如此厲害嗎？

    她呆呆地想著，木安的聲音緊接而來，“隻是我沒有想到，我與他費盡心思治理國家，才將伏淺發展到如此地步，但卻因為一個無知小兒全毀了！”

    他冷哼一聲，神情冷冽，直到現在依舊擋不住怒意。

    這提的應該就是伏淺主君。

    柳雲笙默默猜測著，為那位不知身在何處的主君默哀了一聲，趕忙上前安撫道：“所幸伏淺還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您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她對於伏淺本就沒有太大的敵意，現如今知道了這是師父一手建立的，倒更多了幾分親切。

    “我本還想再給他一次機會，可是沒想到他根本不知悔改，還想拿城中百姓煉蠱，我一氣之下，調動了宮中守衛兵，將他關了起來，但一時疏忽之下，卻把烈季放了出去。”

    說著，他歉意地看了一眼柳雲笙，心中有些氣惱。

    伏淺到底是他的親係，即使再偏心柳雲笙，木安也並沒有打算出手。

    但那日回來之後，他從伏淺主君那裏得到了一個消息。

    蠱山煉製需要大量的人命填補，他們把目標放在了城中百姓身上。

    烈季向伏淺主君保證，隻需要數千人，他便可以煉製出一座完整的蠱山。

    在聽完他們的謀劃之後，木安很憤怒，可誰知伏淺主君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在他的怒罵之下，竟惱火起來，聯合侍衛想要對他出手。

    他的這一舉措，是激怒木安最後一根稻草，雖然他已離開伏淺很長時間，但伏淺主君顯然不知道，老主君在離世之前曾留下過一道密令。

    無論何時何地，木安有任何調動的宮中隱衛的權利。

    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害他的竟然自己的祖父。

    與木安為敵，伏淺主君根本沒有反抗之力，稀裏糊塗就被關了起來。

    因此，伏淺都城便成了先前柳雲笙他們看到的模樣。

    其實在木安來到都城之前，烈季就曾經拿城中百姓喂過蠱。

    當時，伏淺主君雖然沒有答應，但也沒有太過反對。

    於是在兩人的默契之下，先後已有數百人葬送在蠱毒之下，這也是為什麽可以輕易煉出那麽多蠱人的原因。

    “還真個畜牲！”

    聽到這裏，柳雲笙忍不住低斥了一句，但隨即又怕師父傷心，趕忙收斂了聲音。

    看出小徒弟的貼心，木安心中一暖，“你放心吧，為師不會為他傷心。”

    真正與他有交情的是老主君，雖然看著老友的孫輩變成這樣，他有些惆悵，但是傷心卻談不上。

    更何況，此刻他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深深地看了柳雲笙一眼，眸色有些複雜，“讓鄴城城主即刻過來見我，我有些事情要與他商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