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浣羽說得含糊不清，並沒有透漏柳雲笙的名字。

    畢竟至今柳雲笙他們還沒有在京中露麵，據外界相傳，淩王世子妃因為世子去世太過悲傷，閉門不出，意欲出家常伴青燈古佛。

    雖然流言離譜，但是外界傳得有聲有色，京城近乎一半的人都相信了。

    對此，柳雲笙並沒有解釋的想法，相反，她十分樂見其成，畢竟以現在的局勢來看，她越是不起眼，行蹤才不會引起注意。

    但是白浣羽不提，由漓雨卻一下子想起了那個許久未曾相見的女子。

    那是他至今為止第一個生出好感的人。

    若不是遇見的時間不對，她早早地嫁為人婦，恐怕他至今都無法忘記。

    他惋惜地搖搖頭，眼底浮現出一絲遺憾，“世子妃著實可惜，年紀輕輕就……”

    “……”

    由漓雨本是真心感歎，可當他抬頭，望見麵前溫柔清雅的白浣羽時，下半句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怎麽忘記了，眼前的女子也是世子側妃。

    這麽想著，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歉意，剛想道歉，卻被白浣羽打斷了，“世子與世子妃本就情深義重，也許能陪著世子，才是她最大的心願吧。”

    她低聲感歎著，語氣卻是無比的真誠。

    若是從前，她還會羨慕世子眼中隻有世子妃，可是經過這麽多事情之後，除了佩服，卻再也提不起其它的心思。

    因為世子妃的確值得，不管是毅然決然地陪著世子上戰場，還是麵對那麽多的危險，她都沒有猶豫過。

    也許天底下隻有如此優秀的女子才配得上世子吧？

    白浣羽惆悵地想著，眼裏緩緩出現一絲釋然。

    可她的表情卻讓由漓雨誤會了起來，原本他就是因為慕夜溟去世，擔心白浣羽鑽牛角尖，這才以交流醫術的名義把她約出來的。

    可是一路上，她總是魂不守舍的，仿佛根本沒有把出遊的事情放在心上，看得由漓雨心中忍不住生出一陣淡淡的酸澀。

    “你就真的那麽喜歡世子嗎？”

    憋了很久的問題終於在此刻控製不住地問出了口，由漓雨一邊說著，眼睛緊緊地盯著白浣羽，像是不想錯過她任何一個反應。

    可驟然聽到這個問題，卻嚇了白浣羽一跳。

    她驚訝地抬起頭，被他灼灼的目光盯視著，下意思慌亂地轉過身去，“你這是什麽問題，我本就是世子的側妃，不喜歡他又能喜歡誰？”

    雖然她的心中不是這麽想著，但是不知為什麽，答案卻在一瞬間脫口而出。

    感受著猛然寂靜下來的氣氛，白浣羽表情懊惱，有些埋怨自己的嘴快。

    正當她準備說些什麽來挽回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由漓雨沉悶的聲音，“可是他已經不在了，你總不能為他守一輩子的寡吧？”

    到底是自己喜歡了多年的人，盡管知道由漓雨不是故意的，可白浣羽還是沉下了臉色，冷聲斥責，“住嘴，不準如此冒犯世子。”

    麵前的女子麵色冰冷，柳眉緊皺，可這一切卻是為了維護另外一個男人，這樣的認知讓由漓雨的臉色猛地失望了起來。

    他苦笑著後退一步，眼神極為受傷，“你還是那麽護著他？”

    由漓雨發誓，自己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嫉妒慕夜溟。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喜歡的女子全都與慕夜溟有關係，甚至對方都死了，他卻依舊比不過。

    他頹廢地低下頭，聲音低沉，“盡管他的心裏隻有世子妃一個人，盡管他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你卻依舊放不下他？”

    “不是的。”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越來越暗淡的表情，白浣羽覺得自己要是再不說些什麽的話，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高聲打斷了他，再一次重複，“不是你想象得那樣，雖然我曾經喜歡過世子，可是早在世子妃出現之後，我已經沒了這份心思。”

    從來沒有在別人麵前剖析過自己的想法，此刻的白浣羽還有些不熟練，她磕磕巴巴地組織著語言。

    “我知道……知道自己比不上世子妃，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爭。”

    “沒有。”

    正當白浣羽努力地解釋時，麵前一直沉默的由漓雨卻突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低沉，眼神卻無比的認真，迎著白浣羽驚訝的表情，他再一次重複，“你很優秀，從來沒有比不上任何人。”

    按理來說，白浣羽不是第一次被人誇獎，從小她便是在期待與眾人的羨豔中長大的，她被很多人誇讚為“天才”，白家的天才後人。

    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僅僅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便讓她的臉頰爆紅。

    明明眼前的男子沒有做任何多餘的舉動，就隻是靜靜地盯著她，可白浣羽卻覺得，自己仿佛要被那雙深邃的眸子給吸進去了一般。

    眼看著他依舊沒有移開視線的意思，她飛快地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的不自然，“我隻想乖乖呆在王府裏，就算是陪著世子妃也好。”

    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由漓雨皺皺眉頭，還想再勸說，“可是你還年輕，你不能……”

    “你還是不懂。”

    白浣羽飛快地將心中的羞澀抹去，抬起頭時臉上的苦笑一覽無餘，“白家早有家訓，出嫁從夫，一旦出閣，終身都是夫家的人，我們是沒有改嫁的機會的。”

    白浣羽知道，如果自己想離開的話，世子妃是一定會同意的。

    可是沒有人知道，她早就沒有了選擇的權利，在懷著對慕夜溟的喜歡嫁進王府成為側妃之後，這輩子，她隻有一個身份了。

    什麽白府的天才，什麽最有天賦的繼承人，都抵不過她女子的身份。

    看著由漓雨驚愕的表情，她脫力般地垂下身子，像是已經認命了一般。

    “世子妃仁慈，如果我真的想離開王府，她一定不會反對，可是就算走了，我又能去哪兒呢？既然已經出閣，白府也回不去了。”

    “更何況，族中的長輩是不會允許我這麽做的，我看似風光顯赫，但也逃不脫規矩的束縛，如果我真的不顧一切離開了，恐怕迎來的隻有死路一條。”(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