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你，宮中此刻不太平，我跟在你身邊安全一些。”

    慕夜溟低著頭，原本冷峻的臉上已經被柳雲笙塗抹了草藥，白皙的麵頰變得黝黑，再加上他將周身的氣勢收斂之後，混在人群中，竟一點都不引人注目。

    此刻的他，別說外人，恐怕就連淩王爺都認不出來。

    柳雲笙默默腹誹著，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而她所料也的確沒錯，淩王爺確實沒能把人認出來。

    原本他正焦急地在大殿中踱步，見到柳雲笙之後，當即便一臉驚喜地迎了上來，“雲笙啊，你總算來了，快去看看五皇子，他可能不太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引著柳雲笙往內殿走，期間根本看都沒有看站在她旁邊的慕夜溟一眼，隻把他當成了普通侍衛。

    這時候，柳雲笙也沒了心思調侃慕夜溟，她急匆匆地跟在淩王爺身後，直到親眼看到五皇子現在的狀態後，這才有些理解了為什麽連太醫都沒有辦法下手醫治。

    宮中的太醫可是從北羽各地精心挑選出來的，每一個都可以稱得上醫術精湛，絕非等閑之輩。

    可集眾人之力，現在也隻能堪堪把他的命吊住罷了。

    情況的棘手程度，確實超乎了柳雲笙的想象。

    她抿抿唇，連站在一旁的皇上都沒有看見，眼神緊緊盯在五皇子胸口的那把匕首之上，眉頭微蹙。

    因為失血過多，五皇子的臉色已經接近蒼白，呼吸斷斷續續，盡管已經被強行灌了好幾碗湯藥，可還是看出來，他的狀況越來越不好。

    可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冒險把他胸口那把刀拔出來。

    刀尖已經深入心脈，一旦出現變故，拔刀的瞬間，五皇子的心跳便會立刻停止，到時候隻怕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

    柳雲笙遠遠地觀察了他一眼，轉頭看了慕夜溟一眼，示意他跟自己一同上前。

    以五皇子現在的情況，恐怕非做手術不可。

    可是現在白浣羽不在京城，她連一個助手都沒有，所以在來之前，隻能給慕夜溟做了緊急培訓，讓他來做這個臨時助手。

    幸好，慕夜溟自己久病成醫，總看到柳雲笙手術，再加上他的記憶力奇佳，因此在趕來的路上，已將醫藥箱中的手術器具都記在了心裏。

    這也給柳雲笙帶來了極大的信心。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將聽診器放在了五皇子的胸口。

    此刻他們沒有更先進的儀器，無法判斷五皇子的心髒到底變成了什麽樣子，因此隻能用最簡單的方法來聽音。

    所幸他們來得及時，五皇子距離遇刺也不過才一個時辰，再加上幾個禦醫做了及時的措施，為他灌下了不少止血藥。

    所以到了現在，他胸口處的血已經慢慢停了下來。

    “心音複雜，血液倒流，情況不容樂觀。”

    柳雲笙靜靜地聽了一陣五皇子的心跳，他的心跳已經逐漸恢複了平穩，但是比一般人跳動的頻率還是要快上不少。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再任由持續發展下去的話，隻怕他會心率衰竭。

    更何況，刀上還有毒。

    她麵色凝重地看著五皇子烏紫色的雙唇，心中頓感一陣無奈。

    這刀若是捅入別的地方恐怕還不會像現在這般棘手，可偏偏進入了心髒，毒素已經開始蔓延，再不阻止的話，一旦侵入整個心髒，便是五皇子喪命之時。

    看著她沉默不語的表情，原本鬆了一口氣的淩王爺心又狠狠地提了起來。

    對於柳雲笙的醫術，他是十分有信心。

    就憑她能治好殘疾多年的慕夜溟來說，在北羽那就是獨一份的。

    可若是連她都沒有辦法，那五皇子豈不是真的沒有救了？

    他心中發虛，有些忍不住了，“雲笙，救不了嗎？”

    他話說得艱難，剛一出口時，便感覺屋中的氣氛再度陰沉了幾分，原本已經表情鐵青的羽仁宗麵上又黑了幾個度。

    眼看著柳雲笙不說話，他恨恨地閉上眼睛，“無妨，你照實說，朕不會怪罪你的。”

    其實他對柳雲笙並沒有什麽信心，連宮中的太醫都沒有辦法治好五皇子，她一個小小的女子又能做什麽？

    如果不是淩王爺極力擔保，隻怕他根本不會召她進宮。

    可縱使再不相信，看著淩王爺信心滿滿的表情，他還是忍不住燃起了希望，如今再次被現實重重，他麵上瞬間被愁容覆蓋，瞬間老了好幾歲。

    “有救。”

    柳雲笙清亮的聲音打破了這陣寂靜，像是破開烏雲的陽光一般，驟然照射在了眾人的心裏。

    羽仁宗不敢置信地抬頭，因為激動，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你說什麽？你……真的可以救他？”

    “五皇子的心脈強盛，此刻還遠遠沒有達到衰竭的程度，若是醫治得當，不會有大礙的。”

    即使麵對高高在上的皇上，柳雲笙也依舊淡定，一旦進入狀態，她便顧不得別人，眼裏徒留五皇子一人。

    “但他畢竟傷在心髒，想要救治，需要進行手術，他中了毒，我不能保證在手術過程中毒素不會擴散，因此手術是有一定風險的，您必須要做好承擔最壞結果的準備。”

    作為一名醫生，就算麵對普通病人，說明手術中的風險都是必要的。

    更何況，她麵前還不是普通病人家屬，而是北羽的當朝皇帝。

    因此，柳雲笙更是不敢大意，清楚地將可能遇到的風險一一列出。

    但這樣的結果對於羽仁宗來說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如果不選柳雲笙口中那所謂的手術，隻怕他隻能看著五皇子的生命一點點的流逝。

    “最壞的結果是什麽？”

    羽仁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這才問出了心頭的擔憂。

    他眼睛緊緊盯著五皇子，此刻的他不再是叱吒風雲的帝王，而是一個單純的擔心兒子的父親。

    眼看著他沒有發怒，柳雲笙鬆了一口氣，低聲開口。

    “最壞的結果便是癱瘓，我可以保證救回他的命，但畢竟毒素侵入的位置在心髒，在沒有確認出什麽毒之前，我不敢隨意保證把他安全救回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