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笙說這話並不是毫無根據的，從進入營地後，她就感覺暗處有人在監視她。

    從離開柳若芷的房間後，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就變得尤為強烈。

    一開始，她隻以為是苗王派來的人，可在探查營地時，她特意試探過，那些人的武功並不算高，即使隱藏在暗處也極為明顯。

    但其中有一道，確實她無論如何都探不出虛實來的。

    苗疆有名有姓的高手並不算多，死了一個烈子明，唯有護法能拿得出手。

    原本柳雲笙還有所猜測，大概又是苗王暗藏的底牌。

    但直到護法帶著她返回苗王住所的路上，這才將她的猜測打破。

    護法像是知道有人在監視她，一路左躲右閃，將那些人不著痕跡地甩掉，唯有那一道氣息，柳雲笙依舊可以感覺得到。

    可護法卻根本不害怕被發現他們二人的交易，如果不是隱藏在暗處的那人與他有聯係，那便是苗王也將他蒙在了鼓裏。

    不過這很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們的計劃並沒有避開那人，若是對方效忠於苗王，恐怕他們兩個早就不可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

    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

    此人就是護法選擇合作的人選。

    隻不過在苗疆，又有誰能有這個膽子，與苗王作對呢。

    柳雲笙甚至不用多想，腦海中輕易地就浮現出那人的名字。

    “您說是嗎？大長老。”

    她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胸有成竹地開口，“您在外麵聽了那麽久，我想應該有了自己的想法。”

    大長老沒有回答，他拄著拐杖立在原地，看著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讚賞，良久，他輕歎一聲，“若你真的是苗疆人，那該多好？”

    有勇有謀，心狠手辣，僅僅這一點，在苗疆已經無出其二。

    當年的苗王也是這麽厲害，可隨著時光的流逝，他已經變得越來越偏執，再這麽繼續放任下去，隻怕整個苗疆都會毀於他手。

    但盡管大長老已經下定了決心，可卻依舊有一件無法解決之事。

    那便是苗疆人才凋零，苗王死後竟無人能擔此大任。

    想到這兒，他看著柳雲笙的目光更加可惜。

    柳雲笙輕笑，“大長老何必如此悲觀。這一切說到底都是因為苗王作祟，隻要將他鏟除，您的時間還有很多，何愁不能為苗疆培養出一位真正的王？”

    護法有勇無謀，再加上已經被苗王壞了根底，就算他有野心，資質也不夠。

    此刻，柳雲笙就像是忘記了自己之前向護法承諾過的事情，惹得大長老多看了她好幾眼，最終笑了起來，“我果然沒有看錯，柳小姐乃是女中豪傑。”

    兩個人口頭上並沒有達成一致，可有些事情卻已經心照不宣。

    他衝著柳雲笙微微點頭，聲音淡淡，“若是成就大業，到時候一定不會虧待柳小姐。”

    “多謝大長老的美意，我沒有過多的要求，隻要他死，我便別無所求。”

    柳雲笙緩緩起身，直到腳尖點在了空蕩的地板上，這才停了下來。

    她用力地踩著腳底那塊空懸的木板，直到下方傳來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聲音後，紅唇微揚，“我相信大長老不會讓我失望的。”

    有了這麽多助力，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該她贏一次了。

    ……

    苗王一夜未歸，同樣的，營地裏的聲音徹夜都沒有停下來。

    柳雲笙靜靜地呆在屋子裏，聽著外麵的騷動，直至天光大亮，晨曦透過雲層落在了她的身上時，門口方才有了動靜。

    她轉過頭去，卻與苗王正對上了視線。

    苗王似乎忙碌了一夜，眼底的青黑無法掩飾，看著她情況好轉之時，他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若芷，你的身體怎麽樣？”

    柳雲笙自然知道他想聽的是什麽，低聲回道，“回王上，昨日喝了護法送來的藥，我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

    他點點頭，一時間，暗藏在眼中猶豫不定的思緒猛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暗色。

    沒有了巫醫，苗王對柳雲笙的情況根本沒有把握，他隻記得一句話，那就是她身受重傷，無法再撐下去了。

    救不了她不要緊，但是她身體裏的那個東西卻必須留下來。

    所幸，鮮血有用。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將原本的猶豫之色揮去，苗王沉下聲道，“你的身體受了嚴重的傷，想要治好，必須另尋辦法。”

    終於說到了正題。

    柳雲笙心中暗笑著，麵上卻如苗王所願，露出了一副焦急之色，“王上，是什麽辦法？”

    “你也知道，血蠱死去，你的身體無時無刻都在虛弱，生機消耗得太快，想要補充，隻能用大量的精血維持。”

    柳若芷已經不是第一次接受這樣的方法，是以，苗王說出口時也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隻不過這卻惡心壞了柳雲笙，她不自覺地皺起眉頭，試探開口，“您說的大量精血，到底需要多少？”

    “一千人。”

    苗王眼睛眨也不眨，說出了一個恐怖的數字。

    而這僅僅隻是保守估計，雖然一個人體內的鮮血有很多，但是想要催熟肉瘤，卻不能用那些廢血，需要選取人體最精華的一部分，也就是心頭之血。

    若是換作柳若芷，聽了這話，恐怕早就答應，在她眼中，沒有任何人的性命比自己還要重要。

    可看著苗王一臉凝重的解釋原因，柳雲笙隻想痛罵一句，狗屁不通。

    人體的血液是從全身開始循環，除了輸血之外，任何需要鮮血補充能量的方法都是錯誤的。

    而這苗王竟然要因如此虛無縹緲的方法，犧牲一千多人，讓柳雲笙聞之，心底生寒。

    但不管她心中再怎麽震驚，臉上卻依舊要做出驚喜的表情。

    她瞪大雙眼，表情狂熱，“您說的是真的，一千個人真的可以救得了我？”

    她素白的小臉上充滿了渴望，看上去便是一副惹人生憐的模樣。

    隻是嘴裏說出來的話，卻讓人禁不住打了寒顫，“若是這樣，那麽還請王上救我。”

    “你放心，我自然不會讓你出問題。”

    苗王倒是接受良好，在他眼中，這樣的女人盒該與他相配。

    隻是他並沒有看見，柳雲笙被發絲擋住的臉上，那抹詭異的笑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