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

    盡管飄渺真人沒有說明白，可同一時間，柳雲笙心裏依舊出現了這個答案。

    興許是早有猜測，她表現得很是平靜，可是其餘兩人卻控製不住地激動了起來。

    尤其是慕夜溟幾步上前，低沉的聲音中仿佛含著波濤洶湧，“所以血蠱也是那個人安排的？”

    沒有什麽答案比這個更讓人絕望，他們一路從中原到苗疆，卻始終被一股看不見的迷霧所包裹。

    更何況，此事還威脅到了柳雲笙。

    “可這怎麽可能？苗疆與中原相隔千裏，那人就算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將手伸得這麽長。”

    他的話音剛落，木安便緊隨其後。

    比起慕夜溟，他才是最接受不了的那個人。

    苗王煉蠱是從幾十年前就開始的，難不成那個人那麽早就滲透進來了嗎？

    在接二連三的質問下，飄渺真人臉色更加難看，“是宗門的失責，才釀成如此大禍。”

    他沒有正麵承認，可是態度已經不言而喻。

    木安頹喪地倒退幾步，低聲自語，“難怪母親曾經說過苗疆被人入侵，一開始我還以為是父親的問題，原來在幾十年前，苗王就已經被蠱惑了。”

    不忍看著他如此失魂落魄，柳雲笙輕聲開口，“起碼我們找到了仇人，況且，真人曾經說過，聖女的問題很有可能也與那人有關係，若是我們能夠找到他，也許聖女就可以解脫了。”

    苗疆聖女的問題很是嚴重，她僅僅離開了苗王幾天時間，性格便越發狂躁，身體異化也越來越嚴重。

    柳雲笙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情況，相比起人類而言，在長時間沒有進食的前提下，聖女的表現反倒更像一隻蟲子。畏光喜陰，而且更令人奇怪的是，她並不喜歡鮮血。

    她好像隻對柳雲笙感興趣。

    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任何生物都需要能量才能夠支撐身體的活動，可是聖女卻並不受影響。

    她的表現嚴格意義來說，已經不算是一個人類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柳雲笙就止不住的好奇，來了苗疆之後，她可謂是大開眼界，所有違背醫學基本常識的現象，她都見過了。

    可是聖女卻是其中最奇怪的一種。

    沒有人知道她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是生是死，還是會變成恐怖的怪物。

    她微微抬頭看向了木安，此刻他的眼底滿滿都是對未來的不安。

    一時間，屋子裏陷入了寂靜，氣氛壓抑得有些難受。

    沉默了一會兒，她再度抬頭，“不管怎樣，我們都不能坐以待斃。”

    沒有想到竟是他率先開口，幾人紛紛驚訝地看了過來。

    柳雲笙也不慌，她抿抿唇，一一回望了過去，直到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慕夜溟的臉上。

    明明剛醒來，應該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可他清俊的五官上卻布滿了凝重，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似乎半刻都不想移開。

    見此，她彎起了唇角，聲音輕柔，“蠱王已經將血蠱吞噬了，兩者融為一體，我不知道它會變成什麽樣子，可是按照真人所說，我已經具備了長生的資質。”

    這是一個令人向往的詞，可此刻出現在柳雲笙的身上，卻絲毫讓他們欣喜不起來。

    慕夜溟不著痕跡地握緊了拳頭，眸底是滿滿的風雨欲來。

    就在他暗自咬緊牙關之時，柳雲笙緩緩上前，掰開了他的大手，與他十指相握，“你不要這麽大的負擔，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不管什麽事情，都要一起麵對，更何況，情況還沒有遭到無法解決的地步。”

    她的聲音潺潺如清泉，卻意外地撫平了慕夜溟心中的焦躁。

    他對自己向來有自信，就連當時身中劇毒之時，也沒有退縮過半步。

    一切都會解決的。

    他的心裏一直懷著這樣的信念，但在視線落到柳雲笙嬌俏的麵容上時，卻又突然開始不確定了起來。

    “我隻是有些擔心。”

    握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一瞬間，慕夜溟突然釋然了，如果保護不了她，那他們就一起死，沒有人可以分開他們。

    不知道慕夜溟心中下了什麽決定，柳雲笙隻覺得一時間，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微微鬆了一口氣，她回過神來，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兩位師父眼神落在他們身上時，帶著的一絲揶揄。

    所幸，丟臉的事情做多了，柳雲笙慢慢地也就淡然起來。

    身體僵硬了一刹那，再抬起頭時，她已經十分自然的轉移起了話題，“我們現在唯一的優勢便是，對方並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

    雙方對壘，打得就是一個信息差。

    既然對方將苗王設為了重要的棋子，那苗王的死訊一定會很快傳出去。

    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在對方作出反應之前計劃好一切。

    “蟲骨是煉成血蠱的關鍵，因而我的事情必定瞞不住，隻要他知道了蠱王的存在，就一定會想方設法抓到我。”

    柳雲笙說著，微微有些可惜。

    當時出手，她並沒有刻意偽裝蠱王，苗疆人即使當時沒有猜出來，可是事後也一定會想到這個可能性。

    若是將蠱王藏好的話，那他們所能操作的餘地一定會更大。

    看著她臉上的遺憾，慕夜溟無奈地拍拍她的肩膀，“或許我們可以將苗疆封鎖，盡量減少他們將消息傳出去的幾率。”

    他雖然是笑著開口，但沉浸在眼底的殺意卻絲毫沒有遮擋。

    在他看來，苗疆人作惡多端，手上鮮血累累，本就該死，如今牽扯到了柳雲笙，更加應該千刀萬剮。

    慕夜溟說這話時，並未避諱木安，相反，他的視線直直地投射在對麵那道蒼老的身影，似乎想得到什麽回應。

    出乎意料，木安並沒有惱怒，即使慕夜溟的殺意已經衝天，他依舊沉默著。

    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古怪，就在慕夜溟表情慢慢沉下來時，柳雲笙開口了，“行不通，我們並不知道那人在苗疆到底有沒有眼線，再者，以對方的能力，恐怕早在苗王死的那一刻起，就得到了消息。”

    “所以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