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王爺最擔心的就是這兩個小輩，即使知道他們能力超絕，卻依舊放不下心來。

    被他瞪著眼睛將一腔解釋堵在喉嚨裏，無奈之下，柳雲笙默默地看了一眼慕夜溟，微微搖頭。

    接收到她的意思，慕夜溟彎起了唇，“祖父，可我們現在無路可走。”

    “那也不能讓你們去冒險！”

    淩王爺很是堅定，“你們才剛剛回來，還沒來得及休養，就又要動身，我怎麽忍得下心？”

    說到底，他還是心疼兩個小輩，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做了些什麽，可是淩王爺知道，此行一定十分凶險。

    聽著這番毫不掩飾的關心之語，慕夜溟神色一軟，“是我不懂事，讓祖父擔心。”

    “我老了，護不了你太長時間，我隻想在有生之年，你能安全，這樣我才有臉麵下去見你父親。”

    淩王爺戎馬一生，自認無愧於任何人，可一直到了暮年，才發現，原來最對不起的人竟是自己的兒子。

    這件事成為了他紮在心頭的一根長針，深深埋在心底，觸之即痛，盡管表麵不顯，可實際上早已成為了午夜驚醒時的夢魘。

    他的眼中充滿了血絲，一度不敢直視慕夜溟的眼睛。

    靜靜地看著祖父如此痛苦的模樣，慕夜溟驀地一動，上前抓住了他的手，“祖父，這不怪你，你隻是被白媚歌蒙蔽了而已。”

    他的語氣溫和，不夾雜一絲怨懟，卻讓淩王爺身形劇烈顫抖了起來。

    一向高大，仿佛沒有什麽可以撼動的老者，此刻猶如一個無助的孩子，失聲痛哭。

    “祖父，我不會有事的，這個世界上能要我命的人還沒有生出來。”

    他用力抱住淩王爺，聲音低沉，含著一絲無可匹敵的氣勢。

    卻意外地讓淩王爺心安了起來，他沙啞著聲音，歎了一聲，“我一向攔不住你。”

    他沒有明確表明態度，可慕夜溟知道，他同意了！

    他抬頭與一旁擔憂的柳雲笙對視一眼，不著痕跡地微微搖頭。

    ……

    兩人進城時並沒有大張旗鼓，停留在驛站之後，也隻有淩王爺得到了消息。

    安撫好祖父之後，慕夜溟就帶著柳雲笙換了一身衣服，悄悄的混在了街上。

    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她的麵容，慕夜溟黑眸中難得出現了一絲猶豫，“真的要穿成這樣？”

    他們這次查探，依舊用的是老辦法，偽裝身份。

    布衣本身沒有問題，他的打扮還算正常，可是柳雲笙卻越發離譜了起來。

    那張原本嬌俏的小臉黯淡了許多，皮膚看起來極為粗糙。但最令人注目的還是，右臉頰憑空多出的一顆豆大般的黑痣，嘴邊的兩撇小胡子軟軟垂下，整個人看上去很是猥瑣。

    慕夜溟一臉為難，但柳雲笙卻感覺良好，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她笑得狡黠，“我看沒有問題，連城此時處於戰時狀態，整個城全部戒嚴，正常人誰會往那裏去？”

    除了乞丐……

    柳雲笙並沒有說完，可慕夜溟卻在心裏默默地幫她補全。

    他無力地歎了一口氣，試圖爭取一下，“你也不必如此自毀形象。”

    “這是偽裝的必修課！”

    但柳雲笙則打定了主意，一臉信心滿滿，“這樣的容貌混在乞丐中，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沒有人能發現我們的身份。”

    她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表情生動到慕夜溟下意識轉過了頭去。

    沒有發現他隱隱的嫌棄，柳雲笙看著遠處在牆邊坐著的乞丐，眼中一亮。

    “我觀察過了，京城與連城之間，已經少有行人，唯一流竄的隻有這些乞丐。”

    北羽雖然富庶，但吃不飽飯被迫成為乞丐的人並不算少，這些人居無定所，四處討生活。

    此刻雖處於戰爭中，可來往京連兩城之人依舊不在少數。

    “他們無法進城。”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慕夜溟卻並不樂觀，“連城被死死圍住，像個鐵通牢不可破。”

    柳雲笙微微一笑，眼中的光彩不時閃爍，“誰說我們要進去？”

    一路以來，一直都有人暗中監視著他們，嚴清早有發現，本想出手解決，可卻被柳雲笙阻止了。

    她回頭看著慕夜溟，輕聲開口，“那人一直在監視著我們，但如今我們卻依舊不知道他的真麵目。”

    更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

    他們雖有猜測，認為兩國的戰亂是對方挑起，可是沒有證據，卻始終不能確定。

    摩挲著被取下的骨笛，她對上慕夜溟眼中的幽光，柔聲低語，“證明猜測的時候到了。”

    一瞬間接收到了她的意思，慕夜溟輕哼一聲，“混入他們？”

    “對！”

    柳雲笙的計劃很簡單，一招瞞天過海！

    沒有人能想得到他們竟然能偽裝成乞丐離開京城，到時候，即使無法進入連城，也有很多可以操作的餘地。

    “我倒是很想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興風作浪？”

    慕夜溟抬起頭，視線落入了被人群掩蓋著的驛站外。

    他們離開得無聲無息，除了淩王爺和莫翎，沒有人得到消息。

    因而，暗處的探子並沒有發現自己盯的人早已脫身。

    “我已經吩咐嚴清在暗處守著，那人一有動靜，便會立刻出手。”

    柳雲笙雙手環胸，一臉的胸有成竹，但出現在那張猥瑣的麵容上，卻讓人忍不住發笑。

    再一次被這張臉衝擊到，慕夜溟倒吸了一口冷氣，重新拉回了話題，“一定要用這張臉嗎？”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此刻，她終於後知後覺地發覺了慕夜溟眼中的不妥，當即皺起眉頭，凶神惡煞地怒問，“我這叫專業素質，你……”

    眼看著她又要絮絮叨叨起來，慕夜溟趕忙投降似地舉起雙手，“沒有問題，你很專業！”

    隻是這句話並沒有使柳雲笙信服，看著他無奈的模樣，她的大眼睛微微一轉，露出了一個“可怕”的笑容。

    見此，慕夜溟心中一跳，下意識就想要躲避，可還是晚了一步。

    那道“魁梧”的身子猛地一跳，占滿了灰塵的手指霎時在他的臉上擦了幾道，“身為乞丐，這麽幹淨可不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