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章 剛做了個馬殺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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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欽側眸,是後側房間窗戶發出的聲音。窗戶沒有裝玻璃,隻糊了張厚實雨布,有一角鬆開了,風一吹,就呼啦啦響。
“嘶,怎麽天越晚還越冷呢……”屋裏青年抖了抖,縮起脖子,兩手躥進袖籠,“七七,給叔叔生個火盆!”
這種壞境以前燕欽沒見過。
幹燥陰冷,讓人心頭長出斑斑鏽跡。
他生活的地方,五光十色,金堆銀砌。
一陣寒風吹來,沁涼入骨。
十二月的天,總是陰沉沉的。
他還能看出人模人樣,火盆旁的兩隻,晃眼一看就是兩個球。
小娃兒便罷了,燕希以前在京都,從來是最趕潮流時尚的,漫天風雪的天氣,也是一件皮衣一條牛仔褲過冬,誰想往他身上多套一件衣裳他就跟誰炸毛。
現在……灰撲撲的大襖子,肥大的棉褲,手工毛線拖鞋,老大個頭窩在小馬紮上,不見型,隻見形。
全身下上唯一能跟時尚沾邊的,大概隻有頭上黑黃交接的卷發了。
回到堂屋坐下,凳子太矮,燕欽長腿有些舒展不開,但是火盆燃燒帶來的暖意,一下驅散了在門外帶來的寒冷。
“你東西已經送到了,人也見過了,不回城上班?老總也不能隨意翹班吧?我大嫂也是自己開公司,一周五天天天不落,這才是正經生意人的態度嘛。”燕希瞅他一眼,拐著彎趕人。
燕欽,“不急,來都來了,總要把人見齊全了打個招呼再走,這是禮貌。我聽說傅老爺子也在這兒?還有張婆婆,她救了七七,作為燕家人我總得感謝感謝。”
燕希撇嘴,聲音不小的嘀咕,“現在倒是把燕家人的身份支棱起來了。”
“應該的。”
“切。”
七七挺著小腰板,努力做出自己聽懂了的樣子,“快中午啦,我太姥爺跟婆婆很快就回來了,婆婆說今天中午給我蒸臘腸吃,可香了,堂叔你想吃嗎?”
燕希,“……”崽兒,你能不能別三句話就帶上個吃的?
燕欽揚唇笑了笑,凝著小娃兒,“好。”
七七眼睛一亮,小胸脯挺起,小手往上拍了拍,“我做的哦!”
她有幫忙的,婆婆碟刹誇她做得好。
“七七這麽厲害?”
“也不是頂頂厲害啦,堂叔你要看看我做的臘腸嗎?”
燕欽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被小娃兒拉去灶房,特地觀摩掛了一屋梁的臘肉臘腸,再從灶房出來的時候,風光霽月溫文爾雅的男人,已經沾了滿身散不掉的臘味。
燕希在堂屋抱著肚子笑趴了。
他現在連吃飯都不敢在灶房待,寧願捧著碗蹲廊簷下吃啊!
七七這招殺敵於無形,絕了。
這期間蛋蛋也沒閑著,拉出係統麵板,試圖弄出有關燕欽的資料。
以前隻要是跟七七有關的,在十方世界裏戲份比重有分量的,係統大多會給出資料。
比如宋月涼、傅燕遲,還有燕家其他人,如燕淮、燕希甚至孟靜嫻等等。
蛋蛋抱著翅膀,看著麵前毫無反應的麵板,表情嚴肅。
奇了怪了,燕欽的資料跟屬性探不出來。
照理說不應該啊。
在宋月涼跟傅燕遲年少時就有出場戲份,還喜獲燕希敵對的人,怎麽可能一點分量都沒有?
再怎麽說這也是跟七七有七彎八拐血緣關係的人吧?難道燕欽不是燕家人,是他媽咪跟野男人生的?
蛋蛋眯眼,不可能。
燕欽跟傅燕遲及燕希是堂兄弟,在眉眼上就能看出有相似的地方,不可能是野生的。
嗬了聲,蛋蛋把係統麵板揮開,“廢物。”
滋滋滋——
一陣電流飛來,把蛋蛋電得絨毛直豎。
七七似有所感,小腦袋支棱,“蛋蛋,你怎麽了?”
意識海裏,少年音咬牙切齒,“沒事,剛做了個馬殺雞!”
“什麽是馬殺雞?”
“那麽多為什麽,要不要我再給你念一遍三字經?”
七七小臉綠了,慢吞吞把小腦袋縮回棉衣裏,不敢再吭聲。
近十點,傅老爺子跟張細鳳先後回到小院,看到家裏來了客人,午飯一頓忙活。
灶房升起嫋嫋炊煙,院子裏飄出柴木香,婦人呼喚及娃兒糯軟的應答時而傳來。
寒冬陰沉天氣帶出的壓抑感,在這種鄉間煙火氣中,無聲無息淡去。
吃飯時,一張小木桌擺在露天院子裏,幾盤小菜,幾根蒸臘腸,四人圍坐在桌旁,有說有笑的溫馨氛圍漾滿小院。
燕欽吃得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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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是不會生火盆,可叔叔比你高啊!”
小娃兒癟癟嘴,苦著臉承認自己比叔叔還差一丟丟。
這時,娃兒似乎總算想起家裏還有個人來,扭了小臉往外看,一雙黑瞳烏溜溜的又大又亮,“堂叔,你不烤火嗎?外麵好冷哦,你穿得太少了很容易感冒的,感冒會流鼻涕!”
燕欽便看到隻到他膝蓋高的小娃娃,從堂屋八仙桌下吭哧吭哧拉出火盆,又登登登跑去灶房拿了幹草跟火柴,回到堂屋,用火鉗在屋角麻袋裏夾出黑碳放進火盆,堆了個造型後,引火生火。
動作麻溜熟練,一氣嗬成。
碳火很快燃起,在屋裏升起縷縷暖意。
燕希早就拖著小馬紮候在火盆旁,烤著火,暖意上來,青年滿足眯眼,不吝稱讚,“七七就是厲害,比叔叔隻差一丟丟了。”
娃兒小小身子也蹲在火盆旁,伸出被凍得微紅的小手烤火,“可是叔叔不會生火盆,七七會哦。”
“好!”娃兒奶聲奶氣應話,乖得不行。
院角枇杷樹葉婆娑,耳邊聽到一陣呼啦呼啦聲響。
燕欽眉頭挑了下。
比起燕希跟小娃兒,他確實穿的少。
斑駁外牆,滄桑瓦片,甚至籬笆牆上的黴斑及青苔,都是時光遺留的印記。
屋裏也一樣,除了那幾樣電器可以看出是新添加的,其他東西都簡陋得不行。
燕欽站在堂屋門口,再次打量籬笆小院。
很破舊。
年頭久遠的八仙桌跟長凳,斷了篾子破洞的竹椅,屋裏的地麵連水泥都沒抹,是夯實後的土地麵,有些地方因為漏雨,被雨水滴落砸出了不平整的小窪。
唯獨打掃得幹幹淨淨,不會讓人覺得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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