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救一個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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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轎攆外打鬥的聲音此起彼伏。

    杜悅溪半側過頭,看向轎攆內的人。

    他雖然生得十分年輕,可眉宇之間卻帶著幾分老氣橫秋。

    尤其是他右手還盤著一串瑪瑙珠子,看上去更是老成了不少。

    杜悅溪雖然麵無波瀾,心中卻無比好奇此人的身份。

    瞧他的衣著打扮,雖然已經極力在掩飾他的身份,穿得盡量普通,可是他衣服上的金線就是萬金之價。

    再看他的氣度,絕非尋常人家出身。

    且不說別的,杜悅溪來到這裏以後認識的人中,除了二爺之外,再無人能與眼前之人的氣質抗衡。

    即便是被杜悅溪盯著看,那人也沒有半分波瀾,反而神色淡然,偶爾抬起眼,淡漠地回望著杜悅溪。

    二人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之後,反倒是讓杜悅溪有些不好意思。

    她輕輕咳嗽兩聲,索性別過頭不再去瞧那人。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低。

    不一會兒,轎攆外傳來那年輕人的聲音“公子,都解決了。”

    轎攆內的公子向前探出身子,挑開轎簾。

    杜悅溪順著轎簾縫隙往外探看兩眼。

    那些追著自己過來的家丁們一個個都倒在地上,無力地捂著自己的小腹或者膝蓋,臉上寫滿了痛苦之色。

    之所以毫無聲音,是因為他們的嘴裏都被塞進了破布,根本無法開口!

    “你要去哪裏?”轎攆中的人冷聲問道。

    他沒有前言沒有後語的一句問話讓杜悅溪不由一愣,直到對上他漆黑的眸子,杜悅溪才意識到原來他在問自己。

    杜悅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衫,垂著腦袋,不知為何在他熱切的目光下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報出自己的家門。

    沉默良久,杜悅溪才道“長袖坊。”

    本以為聽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對方就算是不奇怪,也會表現些許驚愕。

    不想他依舊毫無表情,隻是衝著轎攆外的年輕人點了點頭。

    轎攆緩緩向前而去。

    杜悅溪用餘光望向坐在自己身側的人。

    轎簾隨著轎攆的晃動,時不時掀開一條細縫,月光順著細縫恰好灑在他的臉上。

    那張本就冷峻的臉在月光地照射下更顯冰冷。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杜悅溪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

    後者閉著眼睛,依舊毫無波瀾。

    杜悅溪略顯不悅。

    雖然他救了自己一命,可是這樣沒有禮貌,她才不要再搭理他!

    思及此,杜悅溪索性也靠在轎攆上,雙手環在身前,閉目養神。

    大約走了半柱香的功夫,轎攆終於停下了。

    “姑娘,到了。”

    杜悅溪迷迷糊糊中都已經有了睡意。

    聽到這一聲呼喚,她本能地站起身,渾然忘記了自己可正在空間局促的轎攆之中。

    這一起身,腦袋直接與轎攆頂部來了個結結實實的親密接觸。

    杜悅溪奔波了一夜,加上體內迷毒未散,被這樣一撞,直接失去重心,身子一歪,猛然向前摔去。

    一隻大手頓時落在她腰間。

    杜悅溪的鼻尖抵住對方的鼻尖,兩人的呼吸瞬間近在咫尺。

    一秒,兩秒……

    時間仿佛定格在此刻。

    杜悅溪眨巴著眼睛,定定地凝視著男子。

    他漆黑的眼中隻在第一秒閃過了些許驚愕,之後便恢複了淡定。

    他身上獨特的香氣順著空氣一點點彌漫進杜悅溪的鼻腔。

    “公子,您沒事吧?”

    外麵的人掀開簾子。

    杜悅溪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獸,立即站起身。

    她慌亂地後退兩步,渾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衣服掛住了男子腰間的東西,微一扯,居然將那東西扯走了。

    杜悅溪匆匆下了轎攆,退到一側。

    她衝著轎攆福了福身子,低垂著腦袋,也不知為何聲音居然有些發緊“多謝公子今日拔刀相助,若是日後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公子隻管來長袖坊尋我便是。”

    轎攆的簾子緩緩垂下,轎攆內良久無言。

    就在杜悅溪快要放棄,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轎攆內終於傳來男子淡漠的聲音“姑娘身中迷毒,自己當心。”

    杜悅溪錯愕地抬起眼,對上的卻是轎攆外那個年輕人同樣驚訝的目光。

    不待她回話,轎攆內的人已經下令走。

    轎攆吱呀吱呀緩緩遠去。

    杜悅溪盯著轎攆運去的方向,滿眼錯愕。

    他如何得知自己中了迷毒?

    杜悅溪仔細判斷過,那迷毒無色無味,絕對不會被人看出來啊!

    就在此時,長袖坊沉重的木門緩緩打開。

    劉教司帶著幾個小二從裏麵衝了出來“你們幾個去那邊,你們幾個去這邊,務必要把杜姑娘給我找到。”

    “教司。”一個小二扯住劉教司的衣袖,“杜姑娘在這裏。”

    劉教司看到杜悅溪,驚呼一聲忙迎上前“你去哪裏了?知不知道我們找你都快找瘋了。”

    杜悅溪收回陰沉的目光,直接望向劉教司。

    她對司琴一再忍讓,不想後者卻變本加厲,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再忍了!

    杜悅溪神色陰沉,也不回答劉教司,大步徑直往長袖坊走去,邊走邊冷聲道“讓所有人都出來,我有話要說。”

    ……

    另一邊。

    轎攆外的秦宇側著腦袋,小心翼翼地往轎攆內望去。

    他幾次欲言又止,都沒能問出心中問題。

    終於,轎攆內傳來秦淮瑾淡然的聲音“要問什麽?”

    “三皇……”秦宇頓了頓,“三公子,您為何對一個舞姬如此感興趣?還特意提醒她中毒之事?”

    轎攆內的人霍然睜開眼,手中盤著的珠串啪嗒停了下來。

    他側過眼,視線落在左手掌心上。

    方才那楊柳細腰就是抵在左手的掌心內。

    那一瞬間,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直擊秦淮瑾的心田。

    許久,秦淮瑾收回目光“自古風塵出烈女,她被人下了藥尚且奮力掙紮,以圖自保。這世上能夠自保的人已經很少了,救一個是一個吧。”

    秦宇不大明白秦淮瑾的意思,隻是隨著長歎一聲“還是公子想得周全。”

    忽然,秦淮瑾猛擊轎壁“落轎!快落轎!”

    轎攆匆匆落定。

    “回頭,去長袖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