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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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

    哭了一會,尹溪照回過神來,用力的擦幹滿臉的淚水,不再哽咽。

    因為他想到師傅既然與天地同歸了,那他再怎麽哭也無濟於事。

    於是,他看向師傅原來站的那個地方,看見柳條編製的蒲團上隻剩下一身破爛不堪的道袍,奇怪的是道袍上的血跡竟然也和逍遙子一起消散了。

    尹溪照沒想那麽多,就抱起道袍走出道觀,來到那棵高大的白榕樹下,抬頭望了一眼那些隨風飄搖的祈福布條,低下頭找到一個能望見鎮子的地方,把道袍放到一旁,然後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刨了下去,直到手指被土壤磨破,流出鮮血。

    他才站起身,拿起道袍放進剛剛挖的坑裏,工工整整的放好,再重新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頭,之後又一捧一捧的把土填進去,直到蓋起一個十來寸高的小包,再跪下的磕上三個頭。

    把師傅的道袍埋葬好之後,尹溪照心裏想雖然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師門天外天蒼虛城到底是在什麽地方,甚至都不知道在哪個方向,但既然自己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叫“歸朝”,哪就讓師傅先看著歸巢,等以後自己長大了,學會了小冊子裏的武功,能夠獨自行走天涯,就帶著師傅真正的回家。

    想著尹溪照起身回到道觀裏,又對著大殿上供奉的祖師爺彎腰,屈膝,跪下磕上三個頭,便把地上擺放的兩個蒲團收回供桌下,收好。

    接著,他又一件一件的拿起地上師傅生前交給他的功法,秘籍,符篆。

    當取到驚蟄劍劍匣的時候,微愣了一下,就把它抱在懷裏,想師傅雖然沒交代這個劍匣該怎麽處理,但它應該很重要,而且可能是師傅受重傷的原因吧,自己還是把它帶回去,說不定那天可以用它知道師傅為什麽會出現在白榕觀裏,又什麽會身受重傷?

    原來,逍遙子生前見尹溪照年紀還小,跟他講自己從魔教手裏搶奪劍匣的經曆,恐怕也他聽不明白,更不用說去找一眾魔教高手給自己報仇了,萬一他把劍匣的事給宣揚出去,引來魔教,哪對小鎮來說可是滅頂之災啊。

    所以,關於這個劍匣的來曆,秘密逍遙子半個字也沒跟尹溪照提。

    “溪照,溪照,你還在觀裏嗎?”

    “溪照,你不要怕,不要怕,我,我父親和尹伯伯,我們都來救你了。”

    “溪照,你這個臭小子,還不快給我出來了?”

    原來,顧詩書在家裏編寫,整理歸柳學院要用到的教材時,看到兒子顧子卿,從外麵和夥伴們打打鬧鬧的回來了,一到家裏就把叫他過來幫自己理一理書。

    這下可好,因為顧子卿一心隻想著尹溪照的事,心不在焉的幹著活,非但沒能幫上父親的忙,反而把原來整理好的書又弄亂了,真是越幫越亂。

    顧詩書見兒子把自己剛理好的書,搞得亂成一鍋粥,再看他神遊天外,無精打采的,忍不住責問“子卿,你今天是怎麽了,從外邊回來就心不在焉,我讓你把書理好,可不是把書理亂?”

    顧子卿見父親責怪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扭扭捏捏的定在原地,等父親慢慢的瞪大眼睛,準備惱火了,才急忙告訴父親今天發生的事。

    剛等兒子說完,顧詩書就咯噔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身來,嚴肅的說“子卿,你說得這些都是真的,沒騙我?”

    顧子卿見父親質疑自己,也從凳子上噔的站了起來,鏗鏘有力的說“父親,我怎麽可能騙你呢,這些都是我今天親眼看見的”

    說完他想到可以讓父親幫忙想想辦法就又說“溪照現在可能都還沒回來呢?父親你說該怎…?”

    顧詩書沒等兒子說完,就一把拉起他的手,走出家門,向尹溪照家走去。

    尹溪照才走出道觀,把大門關上,讓白榕觀重歸寂靜,就聽見幾個聲音從圍院外傳來,一聽就聽出它們是顧老師,子卿,還有捕頭老爹的。

    想起剛剛經曆的種種,尹溪照就要哭出聲回應他們,但又想到自己現在說什麽也是一個道家弟子了,雖說還不能像師傅那樣生死看淡,樂觀闊達,但也總不能哭哭啼啼的,丟了師傅的臉麵。

    於是他堅強起來,大聲朝院外回答,說“老爹,顧老師,子卿,我在裏麵呢,我沒事,我馬上就出去了”

    說完,尹溪照拿著東西,抱起劍匣朝白榕觀圍院外走出去。

    尹南風在聽到兒子的回答之後,三步並兩步的朝白榕觀趕上去,準備到院門口時,就看見兒子穿著個短褲馬褂,手裏拿著,懷裏抱著些東西從裏麵出來,眼眶還有點兒紅紅的,身上更是沾滿泥土。

    本來,還想說兒子幾句,但現在看見兒子一副慘兮兮模樣,不免有些心疼,尹南風安慰的說“溪照,你怎麽樣,沒事吧?在裏麵是不是被哪個不長眼的小鬼作弄了,看我這就進去收拾它,非把它扒皮抽筋不可。”說著就要一個飛身,從院牆外麵翻進去。

    聽到老爹滑稽的話尹溪照心裏好受了許多,回答說“老爹,我真的沒什麽事,裏麵也沒什麽鬼,你也不用進去收拾它們了。”

    顧詩書他們走在尹南風後麵點,這時聽到他們父子倆的對話。

    顧詩書看到尹溪照,覺得他可能剛哭過,也滑稽的說“就是,我看裏麵就算是有什麽鬼,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敢欺負你尹大捕頭的公子。”

    尹南風哈哈大笑說“哈哈,我看也是,今天我就放這些小鬼一馬。”

    “哈哈哈…”

    這下,徹底把尹溪照和顧子卿逗笑了起來。

    顧子卿笑過,走到了尹溪照麵前,看著他,關心的問“溪照,你在裏麵到底發生什麽事,為什麽還要再來這一次”接著看見尹溪照手裏和懷裏的東西,就伸出手準備幫他分擔分擔說“溪照你手裏拿著,懷裏抱著的又是些什麽?要不我來幫你拿一些吧?”

    尹溪照見顧子卿手伸了過來,下意識的退後一步,拿緊抱緊了說“不用,不用了子卿,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還是我自拿吧!”。

    不是尹溪照小肚雞腸而他因為覺得,這些是師傅最後留給他的東西,不能輕易的交給別人。

    尹南風本來也想上前幫兒子拿一下東西,但聽到兒子對顧子卿說的話,就沒再多說什麽,但那些東西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於是他就來到兒子身邊,細細的打量起來。

    當看到“太上玄清功”以及“太上玄清秘籍時”幾個字時,尹南風好像是想起什麽,臉色微微一變,接著當看到兒子懷裏抱著個長匣的時候,頓時臉色大變,立馬就確定了什麽,顧不得關心兒子手指頭上的傷口,詢問的看向顧詩書,好像在做最終的核實。

    其實,顧詩書在兒子問尹溪照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尹溪照身上拿著的東西,思考著什麽,見尹南風用目光詢問著自己,就對著他輕微的點了點頭。

    尹南風見顧詩書點了點頭,心裏終於確定了。於是,他對兒子說“溪照,你把你的這些東西抓緊了,現在我就帶你回家,你奶奶和媽媽知道來白榕觀了,都快擔心死了。”

    尹南風找了一個借口,沒直接和尹溪照說實話。

    尹溪照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父親用雙手牢牢抱在胸前,然後,又運起內力,使出輕功,幾個飛躍,快速的朝山下奔去。

    顧詩書看著尹溪照父子倆,朝山下遠去的身影,點點頭,轉過身,微笑的對顧子卿說“兒子,現在我們就進到白榕觀裏麵去,看看它到底有什麽古怪,你說好不好?”

    顧子卿聽父親說要和自己進白榕觀裏麵看,再想到雷越和尹溪照的事,好奇心大盛說“好啊,父親,那我們快進去探它個究竟。”

    顧詩書一把將兒子抱起,一個飛身,站到白榕觀圍院的院牆上,借著夕陽的陽光仔細的審視著圍院裏的一切,每一個角落都沒落下。

    在古老的白榕樹下的一側,一個新鮮的小土包浮現在他的眼裏,顧子卿細眯著眼睛,看了小土包幾眼,就從院牆上躍下,悄無聲息的落在院裏,接著把顧子卿放下,帶著他走向那扇剛剛關上的大門。

    “嗖嗖…”

    尹溪照縮起身子緊緊依偎著父親的臂膀,小心翼翼的探頭向外看去,他發現自己,準確來說是父親抱著自己,在一根又一根粗壯的樹幹之間飛躍,並且,每一次飛躍,他們就離白榕觀遠了而和鎮子近了許多。

    這時,尹溪照想要是我現在也能和父親一樣用輕功飛來飛去,就可以走出鎮子到外麵的世界看看了,特別是自己一心向往的江湖,也可以打聽打聽師門天外天蒼虛城的所在了,那時候的生活才是美滋滋呢。

    隨著,最後一根樹幹的跳躍,尹溪照和父親來到連接白榕山和鎮子的吊橋旁。

    走上吊橋,尹南風就把尹溪照放了下來,讓兒子把劍匣交給自己,又牽起他的手,朝鎮裏,朝家裏走去。

    當他們經過鎮外一個賣柴火的人家時,尹南風從懷裏掏出幾文錢遞給老人,拿起一捆柴火,又順手把劍匣塞進柴火裏,扛在肩上。

    尹溪照看到父親這個舉動有點搞不清楚,剛想說家裏的柴火不都是自己一直從吳猛家抬的麽,這是幹嘛?

    但他又見到父親輕微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要多說,隻好作罷,繼續跟著父親往家裏趕。

    原來,尹南風覺得鎮裏人多眼雜,如果自己貿然拿著匣子從街上走過,難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特別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於是就買了捆柴火用來掩飾。

    不一會,父子倆就沒什麽事似的和街坊鄰居們打過招呼,來到自家門口。

    尹溪照因為白榕觀的事忙活了半天,肚子早就空空如也,進門的時候又恰恰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馬上,肚子就“咕咕”的叫喚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