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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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書

    尹溪照踏出大門,就帶著顧子卿和妹妹先向甜點店——多吃點走去,因為他答應了多吃點的夥計來福,要請來福去茶滿樓聽書。

    多吃點的門前,來福早就幹完手裏的活,和老板說打過招呼,在等尹溪照。

    “溪照,你可有點不太準時,都現在了你們仨還慢悠悠的”來福在店門口,看見尹溪照他們三個的走過來,善意的提醒到。

    “啊,不好!現在快八點了吧,茶滿樓怕是要沒座了,要在樓外聽了。”尹溪照聽來福這麽一說,猛的一拍腦門大叫不好。

    顧子卿看著尹溪照那副焦急的模樣,有些好笑,說“哈哈…,來福哥,溪照你們不用擔心沒座,在我和父親去你們家的路上,碰見雷越,葉恒和葉永他們,父親就叫他們先去茶滿樓把我們常去的哪個小包間給定了。”

    說完,顧子卿覺得自己的父親真聰明,猜到我們可能走不了那麽快,不能在七點半到地方,早早的就叫人去定了包間,把座占著座。

    尹溪照聽顧子卿說雷越他們去把小包間給定了,激動的看了他一眼,對大家說“那我們趕緊走,一定要趕在李老頭說書之前到小包間和雷越他們會合。”說完他就背上妹妹,帶著顧子卿和來福朝茶滿樓跑去。

    說書的時間一到,茶滿樓立刻被點亮了起來,不再似白天般隱忍沉默,先是店裏的每把凳子上都坐滿了人,座無虛席。

    再是許多搶不到店裏座位的書迷,從家裏自帶小板凳,圍坐在店外,組成一個接一個以茶滿樓為中心的圓圈,裏麵有數條過道縱橫交錯,從天上往下看,就像個不規矩的八卦陣,他們這樣坐即能通風走動,又能讓店小二端著糕點茶水四處叫賣,可以說是兩全其美。

    為什麽他們會在茶滿樓外麵坐著,就不怕聽不見裏麵說書的聲音嘛?

    原來,這李老頭不光說得精彩,比劃得形象,連他說話聲音的大小也是一絕,怎麽說呢?就是不管你坐在那個地方,隻要是在茶滿樓方圓數十米內,聽到的聲音都是一個樣,不會因為靠近講台而特別大,也不會因為在最圈外而聽不見。

    就是這麽神奇,有些人本來不信,但試了幾次,找了幾個不同的地方坐,也隻能欽佩得五體投地。

    “嘿,溪照你們來了,快上去吧,雷越他們早就在二樓,你們常去的包間等你們了,李老的說書也馬上要開始了。”一個店小二提著壺茶水在店外叫賣,看見尹溪照他們跑過來,走上去說。

    “好嘞,小滿哥辛苦你了,我們馬上上去。”尹溪照放下妹妹,拉起她的手,邊回應叫小滿的夥計,邊帶著顧子卿他們向二樓走去,顧子卿和來福經過小滿麵前也和他打著招呼,看得出大家都是老相識了。

    整個茶滿樓占地不過三百平,上下共三層,一樓正中央的地方搭著個一米來高,直徑過丈的圓形講台,講台的四周圍滿一張張不大的小方桌,每一張小方桌上都擺著一壺清茶,三碟點心,三個茶杯,桌子除了前麵向講台的地方其他三麵各放著一把椅子。

    二樓三樓過道裏麵的地方是一閣閣不大的包間,包間最裏麵的一側是排圍欄,圍欄裏麵放著一條長桌和一條長凳,糕點茶水分散的放在長桌上,看客們則是坐在長凳上一邊品茶吃點,一邊從上朝下看著一樓正中央的講台。

    “溪照,你們來了,快過來坐。”

    “快來坐,快來,說書馬上要開始了。”

    尹溪照推開乙午字號包間,裏麵的夥伴們紛紛挪挪身子,向他們打著招呼。

    “叮鈴,叮鈴”

    尹溪照他們剛剛來到長凳上坐下就聽見兩聲清脆的銅鈴,接著從四周傳來一陣又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往下一看,原來是李老頭上台了,說書真正的開始了。

    這說書的李老頭是何許人也?不就上台說過書嗎,怎麽會有那麽大的轟動。

    說起李老頭這個人,他叫什麽名字大家或許都不知道,也從沒有見他跟鎮子上的哪一個人說過,興許是連他自己都忘了。

    大家隻知道大概在七八年前,有那麽一個年邁的獨臂老頭,穿的破破爛爛,拄著根歪七八扭的木棍,流浪到鎮子上,大家看他可憐紛紛拿出衣服和食物來接濟,當時的茶滿樓因為是冬天沒什麽生意,掌櫃的心善就把他接到茶樓,安置下來。

    過了幾天,老頭吃飽喝足,出門曬太陽,見茶樓門可羅雀,就找到掌櫃的說“自己有辦法讓茶樓重新熱鬧起來,前提是掌櫃的把店裏賣的清茶米酒換成熱的牛奶豆漿。”

    因為當時鎮子上的牛奶豆漿都是早點鋪隻在早上和早點一起賣,店裏的夥計們都以為老頭腦子壞了說話不實際,要和那些經營了幾十年的早點鋪子搶生意,但杜掌櫃聽了,覺得現在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試試。

    第二天大清早的杜掌櫃就帶著幾個夥計在茶滿樓外擺起小攤,賣起牛奶豆漿,還有一些包子之類的早點。

    不出所料,茶樓買早點果然沒人買賬,杜掌櫃覺得自己在搶街坊們的生意,成了倒還好說,但這無人問津屬實是麵上無光啊,立即指揮著夥計要收攤。

    這時,老頭睡醒,洗漱完,慢悠悠的從店裏走出來,看見就說“慢,慢,老兒我山人自有妙計,馬就有人來我們這茶樓裏買早點了。”

    杜掌櫃見李老頭慢慢悠悠的出來打斷他們收攤有些惱火,剛想罵他沒良心,恩將仇報讓自己在街坊四鄰麵前丟臉,但看著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轉念又想反正這大半天的,臉要丟早就丟到家了,幹脆就再讓他試試。

    於是,杜掌櫃擺擺手,安排幾個夥計給李老頭打下手,自己則是回茶樓裏對此事不管不顧,想看看到底能整出什麽幺蛾子。

    杜掌櫃剛進門,李老頭就聽外邊吆喝了起來,吆喝什麽呢?不是拉客也不是報菜名,而是說有些江湖奇聞,隻見他連說帶比劃,是萬分的生動與傳神。

    先是些在街上打打鬧鬧的小孩被吸引過來,再是些在街上閑逛的大人也忍不住駐足觀看,最後,這小小的攤前竟然圍滿了被他說書吸引過來的人。

    見此,杜掌櫃竭力把老老頭挽留下來,請他專門在茶滿樓裏說書,漸漸的茶滿樓就發展到了今天這個紅火的發紫的狀態。

    “啪噠”

    李老頭把驚堂木往桌上一拍,雷鳴一般的掌聲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接著他嘴角一張,雙眼一瞪,眉毛一挑,袖口一揚就說起了書來

    話說那神兵驚蟄劍,乃是專司鑄造的匠神取天外隕鐵,置爐於天河之畔,引九天雷火,曆時九九八十一年方才鑄成。劍成之日,精光滿天,鬥轉星移,神佛避讓,鬼邪哀號。

    同樣,因為太過驚豔,此劍也引得無數神魔覬覦,紛紛現身於天河劍爐旁出手搶奪…

    “嗯?李老今天是怎麽回事,不是要說新書嘛,怎麽是以前講過的,驚蟄劍的神話傳說?”一個聽客見李老頭講的是以前講過的事,忍不住小聲發牢騷。

    “是呀,怎麽回事,難道是杜掌櫃他們弄錯了?李老不是要說新書?”身旁坐著的漢子也說。

    “對呀,怕是杜掌櫃他們弄錯了。”

    “我看,莫不是李老年紀大了,糊塗了,記不得這個傳說以前他講過。”

    “我看有可能,畢竟老李看起來年紀真不小了。”

    “還有,李老都在我們鎮上說了七八年啦,現在怕是沒什麽新鮮的可說了吧,唉…唉,可惜可惜。”

    茶滿樓內外關於李老頭這次拿舊書當新書講,都是眾說紛紜,意見不一。

    隻有尹溪照愣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專心致誌的聽著,他此時的內心則是波濤洶湧,激動萬分,想真是瞌睡了就有人給送枕頭,這柄劍正巧在我手裏呢,我可得好好聽聽。

    “溪照你給我們說說,你下午在白榕觀的事吧?”

    “就是呀,溪照你不是答應我們了嗎,你就說說吧。”

    “對呀,你說說吧,你有沒有和我們一樣遇見了鬼。”

    雷越他們雖然喜歡聽書,但見李老頭說的是說過故事,不是自己滿心期待的新故事,所以,叫尹溪照說說下午他在白榕觀裏發生的事。

    尹溪照把心思全放在了李老頭說的驚蟄劍上,哪有功夫搭理人,就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打攪自己。

    “溪照下午的經曆我都知道,現在他要聽書,沒空說,要不我和大家說說吧。”這時顧子卿突然開口對大家說。

    大家見尹溪照不搭理他們,雖然心裏有些不滿,但都知道他就是個聽書迷,有什麽辦法呢。又見顧子卿說自己知道,他來說,也隻好點點頭,讓顧子卿說。

    其實,顧子卿也不知道溪照在白榕觀裏發生的事,隻是父親在從白榕觀回家的路上告訴自己如果雷越他們問起溪照在白榕觀裏的事,就這麽這麽和他們說。

    現在顧子卿見他們問溪照,而溪照沒空搭理,便把父親告訴自己的說給他們。

    就在顧子卿和雷越他們說著的時候,台上說書的李老頭忽然不動聲色的看了尹溪照一眼,接著說“不好意思大家,剛剛老頭我糊塗了,說好今晚上給大家講新顧事的,沒想到錯把舊事新說了,罪過,罪過…”

    李老頭連說完幾個罪過,又點點頭,把驚堂木往桌上一拍,重新講了起來。

    “啪啪啪”

    大家見李老頭回過神,好像真的講起了新的,沒聽過的奇聞異事,欽佩的鼓起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當尹溪照聽李老頭要重新說的時候,頓時暗叫不好,想李老你到底真的知不知道驚蟄劍啊,說你知道,這次雖然沒講完,但前麵和上次講的一模一樣啊,說你不知道,哪偏偏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再講一次呢?

    不過,當尹溪照聽到李老頭暗中傳給自己的話時,他震驚了,也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