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光線灰暗，空氣潮濕，彌漫著陰氣森森的氣息，就連掛著刑具的牆壁都顯露出猙獰的樣子。

    蕭瑤是法醫，見怪了各種猙獰的死法，但是看見各個牢房裏活受罪，被拷打得麵目全非的囚犯，多少還是有些糾心，莫名難受。

    這是她來到這個時空，不得不接受的一種落後與殘酷。

    “進去！”

    一個押解她們來的侍衛打開靠裏麵的一間牢房，很粗魯地將她們推/進去。

    隨後，符昊天也進來了，侍衛們全在外麵守著。

    符昊天揚起手，示意他們遠離些。侍衛們便都到外頭那間去了。

    符昊天確器宇軒昂，份量極重，一仵在這裏，感覺小小的牢房空氣都被阻塞住了。

    雙兒嚇得直哆嗦，不時地瞄向斜對麵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囚犯，似乎生怕下一個被拷打的就是她。

    或許是在宮裏生活久了，見多了主子們的喜怒無常和殘暴，可以看出雙兒是真的怕。

    相形之下，蕭瑤就自在逍遙多了。

    她也不管麵前站著的就是皓月王朝的實際掌權人，大大咧咧地就在破桌子旁坐下。還請符昊天也坐。

    “請吧，王爺。您特意紆尊降貴跟來牢房，一定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跟我商量，且坐下細說，有什麽事情能幫到王爺的，小的一定盡力！”

    人在牢房裏，不得不低頭。

    蕭瑤嘴上抹蜜，什麽好聽揀什麽話說。

    符昊天果然高興了，微微勾起唇，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她。

    “蕭瑤，看來你也是一個聰明人。夠聰明，也夠膽量，從你在順天府的言談舉止就能夠看出來，你行事變通。本王才有興趣跟你談談。”

    蕭瑤微微淺笑，彬彬有禮道：“多謝王爺誇獎！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幾個字我懂。你看雙兒都嚇成這樣子了，我怎麽敢再不識好歹呢？

    隻不過，王爺所要的不過就是一個體麵的結果，並非存心跟順天府上下過不去。

    王爺和順天府並無私怨，王爺聰明睿智，也知道楚翎楚大人不過就是一個放浪形骸、玩世不恭，醉生夢死的人，於功名利祿根本不感興趣。

    所以，王爺也沒有必要跟他過不去，隻需要把他放在該放的位置上，讓他替朝廷辦事就可以了。這也是我家大人能夠自由自在混下去的原因。

    如今，隻因為太後一案，觸及王爺傷痛，王爺想要這個傷疤不被揭開，倒也不難。隻要順天府尹結案報告按你所想的去寫，我這裏按照‘事實’去寫，王爺自然可以過關。”

    “那你知道何為‘事實’嗎？”符昊天意味深長地問。

    犀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蕭瑤，好像不容她一丁點出錯似的。

    蕭瑤淡定答道：“攝政王所希望的就是事實！”

    “哈哈哈——”符昊天仰天狂笑三聲，“果然玲瓏剔透！小丫頭，有前途！”

    蕭瑤微微勾起一抹淺笑：“說什麽前途呢？小女子這輩子醉心於仵作之職，再無所求，隻求保我順天府上下性命，足矣！”

    符昊天點了點頭：“小丫頭雖然年輕，卻有情有義，難得！難得！

    你放心，隻要你們懂得做，本王就懂得做。

    你方才也說過，本王的本意並非跟順天府過不去。

    隻不過，正好卡在了一件事情上。

    如果這根刺能通，那當然是萬事大吉。

    就看你和楚翎怎麽做了。

    你若沒意見，那就等找到楚翎，一起麵見陛下，

    之後，可將太後一案結果昭告天下，讓太後早日入陵為安！”

    “是的，不過——”蕭瑤佯作迷惘，“這作戲也要作全套，才會使天下百姓和文武百官信服啊。我的意思是，既要昭告天下，也得有個昭告內容。這凶手總得找一個吧？”

    “嗯——”符昊天麵色一黯，陷入沉思。

    蕭瑤卻徑自說下去：“不過，王爺英明，一早就做了布署。騰霄這個替罪羔羊，不用白不用吧？”

    “哼，原來本王的意圖這麽明顯，”符昊天自嘲道，“可你要知道，騰霄是本王的愛將，若非本王輕敵，自以為天衣無縫，根本就不會讓你們查到他。”

    “既然我們能查到他，想必陛下早晚也會知道的。與其因為保住他，將來落下把柄，受人非議，倒不如用了這個替罪羔羊，萬事到他那兒也就了了。”

    蕭瑤眯著眼看著符昊天，神情果決，語調狠辣。

    符昊天不禁搖了搖頭：“沒想到你這個小丫頭倒是心狠手辣。”

    “誒，沒辦法，這也是為了我們順天府上上下下的性命著想，不盡心替王爺周全，王爺怎麽會保全我們呢？”蕭瑤一臉無奈，“不過——

    希望王爺三思後行，這是最好的結果了。至少，以後不會有任何人質疑我們的證據鏈不夠充分。從案發現場和屍檢結果來看，確實王爺都沒親身參與。

    昭告天下，騰霄是凶手！

    既不違背仵作良知，也沒讓騰霄委屈！

    他原本就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王爺的痛小的知道，但丟車保帥才是正理兒。”

    符昊天其實心裏也是這麽想，隻是不好承認罷了，他眼睛裏的精光從蕭瑤臉上掠過，微微眯起眼睛。

    “這僅是代表你個人的想法，楚翎還沒有找到，也許他不這麽想。”符昊天尚有幾分存疑。

    “哈，”蕭瑤帶著輕蔑的語氣笑道，“那個渣大人，才是天下最貪生怕死的官員。王爺方才帶兵包圍順天府，結果他一見情形不妙就開溜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為了保命，見風使舵這事，他肯定做得來。王爺就安心吧。”

    “可你剛才在順天府說不知道他去哪裏了？”符昊天很會抓重點。

    “嘿嘿，”蕭瑤尷尬地幹笑兩聲，“作為他的下屬，怎麽能說實話呢？有這樣的上司，自己也覺得丟臉，是吧？我們現在都恨不得把他抓回來，打兩頓。”

    “如果楚翎不肯，你有信心能說服他嗎？”符昊天問道。

    “當然能。”蕭瑤長歎一聲，“王爺請你安心，不用說服，他也一定聽王爺的話，照辦！再說，這也是實話實說，騰霄原本就是凶手，有什麽可為難的？”

    符昊天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你且在牢中待幾日。待本王找到楚翎，將他帶來，你們作供畫押，所有文書給本王看過後，就一同上朝稟明。”

    “好。美酒幾壇，餐餐吃肉，這要求不過份吧？”蕭瑤趁機敲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