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一隻貓後，蕭瑤還是迅速找了一個小角落躲起來，偷偷從牆角探出腦袋觀望。

    她看見符瑾和陸羽立刻追出來了。

    符瑾四處張望，像是在找蕭瑤的影蹤，又像是一國元首在閱兵似的，對於眼前壯觀浩大的宮變居然沒有一絲驚懼。

    蕭瑤驚訝於符瑾的淡定，莫非他已經做了準備，或者對於宮變過於遲鈍，覺得無論騰霄與攝政王鬥得如何，都不會危及到他。

    一身白袍的陸羽卻已經抽劍在手，勇敢而瀟灑地擋在符瑾前麵，以防意外發生。

    相貌堂堂的臉上一臉正氣！

    誒，蕭瑤暗自喟歎：如今，也就隻靠陸羽和衛卓給順天府長臉了。

    “騰霄，”攝政王站在台階之上，抽出寶劍，用劍尖指著騰霄朗聲發話，“你是本王的好兄弟，多年跟隨本王出生入死，本王視你為手足！

    然而，順天府已經查出，你就是殺害太後的真凶！本王深感痛心！

    然而就算順天府證據確鑿，本王也不願意相信！

    本王要親口問你一句：你殺害了豔香凝和月如霜，是否是為了掩蓋太後案的真相？是，或者不是？”

    符昊天眼睛赤紅，像噬血的野獸似的，渾身肌肉都積蓄著力量，寶劍森冷，仿佛隻要騰霄答一個“是”字，就要撲上去亂砍一通，撕咬一番似的。

    然而，蕭瑤卻替騰霄感到心寒。

    瞧符昊天這隻老狐狸問話問得多麽技巧啊。

    他不問騰霄是不是殺害太後的真凶，反而問‘是否是為了掩蓋太後案的真相而殺害了豔香凝和月如霜’。

    這個事實一旦騰霄承認，那聽到的人都會順理成章地認為太後也是騰霄殺的。

    這太可怕了！

    跟著這樣的主子，多年來為他出生入死，居然這麽對騰霄？

    符昊天大概是沒有那個臉直接叫騰霄替他頂罪，但是這樣的問法，相當於當眾暗示。

    騰霄若沒有事先從蕭瑤嘴裏知道符昊天的打算，或是符昊天能坦誠相待，開口懇求，許諾安排其一家老小，騰霄也許會不計任何後果，站出來替主子受死。

    自古以來，愚忠之人多如牛毛。

    隻可惜，多年來符昊天已經囂張驕橫慣了，他一向可以隻手遮天，自信這次也不會例外。局麵皆在其控製之中，不論皇帝或者騰霄，在他眼裏，不過都是棋子。

    符昊天除了自己，並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跟隨多年的騰霄。

    這一次，在他眼裏看來，也是考驗騰霄忠心與否的試煉石。

    騰霄要是能替罪，表明忠心，符昊天就會看符瑾的態度。

    符瑾若乖乖聽他的話，那他也許就此結案；

    如果符瑾不相信，還非得咬出他來，那就別怪他幹脆來場宮變，到時可以令騰霄再替他賣命，騰霄也不一定非死不可。

    廣場一片冷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騰霄臉上，似乎都在等他回答。

    灰暗的光線中，蕭瑤看不清騰霄的表情，但他呼吸之重，遠遠的都能聽到。

    想來他心中自有一番掙紮。

    “是！”騰霄的嗓音壓抑而略帶沙啞。

    “哇——”在場之人聽見這話，都深感意外。

    緊接著，騰霄索性對著廊下的符瑾朗聲稟道：“陛下，騰霄自首！

    不錯，月如霜和豔香凝是我殺的！

    但我隻是奉攝政王之命行事。

    殺死太後的真凶是攝政王！”

    騰霄指著攝政王，突然變得正義凜然，中氣十足地指認真凶！

    眾人/大驚！

    攝政王也有些許錯愕，他沒有想到騰霄會毫不猶豫地指認他，立刻大怒，罵道：“反了！騰霄！你真是白眼狼！這麽多年，本王扶持你當上大將軍，你卻反咬一口。你是為了讓自己脫罪，這才汙賴本王。你罪該萬死！”

    “哼！”騰霄冷笑，“本將軍沒有胡說！月如霜和豔香凝之所以會死，是因為原本攝政王想把殺人罪名推給侍衛統領劉弘，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橫下心，連樞密史大人的千金都殺！更何況原本攝政王還想娶豔香凝！

    攝政王與太後有私情，原本就穢亂宮闈。攝政王年紀一大，就想娶妻生子，原本屬意豔香凝和月如霜，請求太後同意。

    太後對攝政王卻一片癡心，她希望攝政王能交出兵權，讓陛下親政，然而公開下嫁給攝政王，讓這段多年情緣有一個美滿結局。

    如果攝政王同意，她願意拋下太後的尊貴，移除皇籍，自貶為庶民，與攝政王一起隱居，也好給陛下一個交待。”

    在騰霄說明案件原由的過程中，蕭瑤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符瑾。

    她注意到，符瑾深邃如冰潭的眼眸裏在聽到‘給陛下一個交待’時，突然熒光閃爍，像是……淚花。

    蕭瑤不禁也隨之傷感，此時此刻，符瑾心裏定然百感交集。

    “但是攝政王不肯，他放不下名，也放不下利，更放不下手裏的權！

    騰霄神情驟然也悲忿難平，“枉我對他忠心耿耿，還聽他的話去殺人，讓劉弘當替死鬼，卻不料，我也是替死鬼之一。

    當時，我就在場，我親眼看著太後和攝政王爭吵，太後要自刎，攝政王原本想阻止，誤傷太後之後，突然喪心病狂，又猛刺了太後十九刀，致使太後當場喪命！

    我所說句句屬實，陛下，請你相信這才是真相！”

    “騰霄！”攝政王根本沒有給符瑾說話的機會，他怒氣衝衝地大喊一聲，“你這個不識時務的大笨蛋！真相如何，順天府府尹已經查明，豈容你狡辨？蕭瑤呢？蕭瑤出來說話！”

    攝政王突然點到蕭瑤，蕭瑤盡管已經變成貓了，但小心髒還是撲通撲通直跳。

    他突然不可能喊到人，張望了兩下就自己找台階下：“沒關係，蕭瑤不在，還有他所寫的驗屍文書為證，陛下，你剛才已經看過那些文書，文書裏也確實寫明了騰霄才是凶手！”

    符瑾冷笑，給陸羽遞了個眼色。

    陸羽立刻返回屋內，取出蕭瑤寫的另一份文書，以及騰霄的供詞，公開念出來，內容正是之前所勘驗探查的一切。

    念畢之後說道：“本官乃是順天府少尹，這個案子本官也跟著從頭查到尾，能證明太後確實是攝政王所殺，而豔香凝、月如霜、劉弘是騰霄受攝政王主使所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