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禽/獸。”蕭瑤不禁低罵一聲。

    隨即，她抬眸對楚翎道，“讓無關人等都出去吧，就讓倩兒留下來，替我做文書/記錄就好了。”

    “嗯，好。”楚翎隨即將手一揚，衛卓就帶著幾個抬擔架的小捕快出去了。

    一大幫捕快就侯在外麵。

    楚翎道：“本官可以留下來嗎？至少，我可以告訴你他們的名字，以免你分不清楚誰是誰。這些人，本官在他們死之前，親自一一問過案了，所以認得。”

    “隻是……”楚翎不禁咬緊唇，雙目迸射怒火，以懊惱的語氣說道，“沒有想到，本官離開之後，他們卻會遭遇不測。本官若是能多待些時刻，必不會讓他們如此囂張。”

    “誒，”蕭瑤歎息，安慰道，“大人，如果真是為了複仇，那必是處心積慮，即便今日不得手，明日也會再行凶，這跟大人實在沒有任何一點兒關係，不必自責。”

    “難得你還不懟我。”楚翎自嘲。

    蕭瑤忍俊不禁，撇了撇嘴：“就事論事罷了。看樣子，他們是有備而來，並非臨時起意，咱們防不勝防。整起案件，越來越像是蓄意複仇了，先驗屍吧。”

    蕭瑤走向剛才那具屍體，再次掀開了白布。

    這是一具少女的屍體。

    這九具屍體，有五個成年女人，分別是宋家兄弟的妻妾，還有三個未成年少女，以及一個年幼的兒子。

    “這，是宋慎唯一的女兒宋蘋兒， 才八歲，她……”楚翎隻說到這裏，就不忍心再說下去，反而還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微微轉身，不去看她。

    仿佛看一眼，就是對這小姑娘的褻瀆。

    隻有這個時侯，蕭瑤才對楚翎改觀，感覺他還不算太渣。

    蕭瑤輕聲吩咐苗倩兒：“倩兒，你開始記錄。”

    “嗯——”苗倩兒平時最嘰嘰喳喳，這會兒卻意外乖巧，異常安靜。

    她的眼睛裏盛著深深的憐憫。

    “宋蘋兒，女，八歲，”蕭瑤戴上手套，一邊工作一邊看著這具赤果的未成年少女的屍體道，“未著寸縷，身中四劍。兩劍分別刺/穿左右手掌，一劍刺/穿右肩，一劍在背後，最後一劍致命，從腹部刺/穿，並且有絞動現象，造成內髒器官多處損斷。”

    她目光往下，深吸了一口氣，沉痛道：“生前遭受侵犯，看情形不止一人，至於多少人，要化驗才知道。事後下麵破壞嚴重，被樹枝等硬物塞入，造成器官壞死。”

    蕭瑤拔出樹枝等硬物，取過一個小瓶子，很勉強的提取了體液。

    “身上也有多處軟組織挫傷，看起來是經過劇烈的掙紮造成的。另外右臉頰紅/腫，右眼角破裂，被人擊打過，嘴角有流血痕跡。”

    蕭瑤驗完後，輕輕替她蓋上白布，走向下一具。

    她掀開下一具白布後，楚翎道：“這是宋慎的兒子宋勁鬆，才六歲。”

    “嗯，宋勁鬆，六歲，”蕭瑤看著這個不諳人事的小男孩，一邊動手觸查，聲音變哽咽了，“臉腫嘴裂，被擊打撕/扯過，雙目……被剜，陰竟被剪斷，身上肋骨斷了三根，一劍穿喉。”

    記錄到這裏，苗倩兒忍不住悲憤道：“這麽小的孩子，要複仇，一劍穿喉，也還算是江湖俠士作派，這般折/磨一個小孩，倒是卑鄙匪盜，枉稱俠義。”

    “誒，”蕭瑤歎道，“若是複仇，複仇者必然抱的是“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信念，作案手法不能跟一般人相論，大多是以曾經受害的遭遇作為行凶的動機。

    若是我們所猜測的凶徒是真的，那麽，當年，怎麽被滅族的，今天，就怎麽滅掉對方一族。從男孩所受的傷害來看，凶徒意圖使宋家斷子絕孫了。”

    苗倩兒聽了，恍悟。

    楚翎讚同道：“本官也是這麽想，瑤瑤，再驗。”

    “是，大人。”蕭瑤一邊答著，一邊把白布蓋上。

    第三具屍體是宋慎的夫人，名喚“易雪”。

    透過屍身慘況，依舊能看見易雪容貌姣好。

    易雪是京城富商易嘉佑的千金，機靈的宋慎，總是懂得給自己找向上爬的裙帶關係。

    或許也因為這樣的關係，這個易雪死狀更加淒慘。

    除了受到和女兒一樣的淩/辱外，她前麵的一對大燈也被破壞了，如同被小偷偷走一樣。或許因為劇烈的掙紮，所以除了脅骨，兩條胳膊也斷了。

    蕭瑤替她取下那些硬物，眼淚忍不住在眼眶打轉。

    當法醫的確什麽樣難看的屍體都見過，但同為女人，對於這樣淒慘的遭遇更加共情。

    剩下的幾具屍體，宋慎的小妾名為“葉嬌枝”，與易雪的死法一樣淒慘。

    宋恒的妻子“李珍珠”，妾室“林琬”，也是同樣慘烈的死法。

    而宋恒的兩個女兒，十二歲的宋薔和十歲的宋薇，則是同八歲的宋蘋兒一樣的死法。

    宋勁鬆身為男孩，便是另一種死法。

    蕭瑤驗完後，苗倩兒也做好了記錄。

    兩人對看，相視無言，麵色凝重。

    蕭瑤蓋上白布，頭也不回地出了大堂，往院子大門口方向走去。

    她一定要出去透透氣，受不了裏麵的氣氛和場麵。

    住在大門口值班房裏的鄭伯，蕭瑤最是熟悉不過。

    蕭瑤進來時，沒發現他，許是忙別的瑣事去了，這會兒出來看見，立刻上前吩咐道：“鄭伯，你去叫入殮師來，幫他們整理一下遺容吧。裏麵何人，會報送你一份。”

    “好好好，”鄭伯連忙站起來，要給楚翎下跪， 被楚翎扶住了。

    “不必！”楚翎輕描淡寫。

    “大人，死者是誰？牽涉到什麽大案？要楚大人親自過來看。”鄭伯不禁好奇。

    楚翎輕輕揚著紅紙扇，不耐煩道：“都說了，自會報送你一份，到時不就明白了，好好叫入殮師來處理屍首吧，我們走了。”

    他留下兩個小捕快，以防萬一。

    之後，帶著蕭瑤和苗倩兒以及衛卓等下山，回京城順天府去。

    到了順天府之後，眾人都饑腸轆轆，但是一看到苗嬸桌子上準備的山珍海味，鴨腸米血，瞬間全都倒了胃口，全都吃不下話，唉聲歎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