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墨垂下眼瞼，閉了嘴，但是腮幫子鼓/鼓的，似乎極不服氣。

    “那麽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蕭瑤追問。

    倚書道：“之後毓妃就回去了。雖然毓妃過來賠罪，像是居高臨下的挑釁，但婉妃娘娘一向脾氣好，隻是淡淡一笑，沒有跟她計較。

    婉妃的性情，並不容易跟人起衝突。

    或者說，她是不屑於跟人起衝突。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所以也就安於現狀，不會去跟人爭取什麽。

    婉妃曾經跟我們說過，入宮之後，若是陛下對她好，那就是天大的幸福；若是冷落她，那她就安心過日子。其餘一切都不重要。

    這樣的心態，怎麽會去計較毓妃的醋意呢？

    毓妃見婉妃不吃糕點，也不太回應她的話，就訕訕告辭了，說身子乏了，回去休息。”

    楚翎道：“這麽說起來，毓妃也沒有多大理由去殺害婉妃。

    要是她存了這個心，也用不著假惺惺送糕點去示好。

    憑毓妃的心思，她頂多就是拔扈了點，想要風頭蓋過婉妃也是可以理解。

    皇後娘娘其實可以不必傳召毓妃來問話。”

    蕭瑤眼珠子向右轉動，犀利的眸刀劈過去，心裏直嘀咕，這個楚翎真是變傻了。

    她也知道不太可能，刻意召毓妃來，無非是要把她壓下去而己。

    這種人，以後肯定是後宮安寧的攪屎棍，是宮鬥戲中的戰鬥機，不把她的氣焰打壓下去，以後更難搞。

    膝蓋傷了就可以不來？坐個轎子不就行了嗎？

    蕭瑤就是想教教她規矩。

    楚翎被蕭瑤一瞪，很快就領悟過來了，唇角挑笑，狡黠的目光一閃，微微點頭。

    “倚書，”蕭瑤問道，“毓妃走了之後，婉妃就去睡了嗎？”

    “是的，”倚書道，“忙了一天，自然是累了，洗漱之後，就去睡了。

    婉妃娘娘睡眠一向不好，所以睡前喝了一碗糖水蓮子，以幫助睡眠，

    之後就讓我們也下去休息。

    誰知道，這一別，就是永別。”

    倚書又哽咽起來，低下頭用手帕拭淚，陷入悲傷之中。

    蕭瑤微微點頭：“不錯。蓮子中含有蓮子堿、芳香甙，含有鎮靜成分，具有補心益脾、養血安神的功效，加上又清香可口，實在是失眠者的首選。

    糖水也可助眠，它在體內可轉化為大量的血清素，血清素進入大腦，可使大腦皮層抑製而容易入睡。

    所以，糖水蓮子是你家小姐長期吃的東西嗎？”

    “是的，”倚書道，“這是我家小姐的習慣。”

    蕭瑤道：“可是在死者的體內，並沒有發現任何中毒現象。

    本宮可以肯定這碗糖水蓮子沒有問題，是你熬的嗎？”

    “哦，不，不是，”倚書道，“是讓禦膳房送的。

    宮裏的嬤嬤說，可以讓禦膳房送。

    奴婢們當時也已經很累了，一直犯困打嗬欠，

    婉妃娘娘心善，連糖水蓮子都沒吃完就讓我們下去休息了。”

    “哦？”蕭瑤低頭沉吟。

    此時，有太監在外麵通傳：“毓妃娘娘到。”

    張靈毓的轎子在殿外停下，張靈毓幾乎是被兩個宮女架著到殿內跪在了蕭瑤麵前。

    膝蓋疼痛不受力，毓妃就是坐在了地上。

    “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恕罪。”毓妃恭順的語氣裏依舊夾帶著一絲委屈和氣忿。

    蕭瑤故意問道：“婉妃遇害你應該知道了吧？在這之前，你與婉妃有衝突，莫非是你生了‘既生瑜，何生亮’的妒心，把她殺了吧？”

    “冤枉啊，”毓妃頓時喊起來，“臣妾要是因妒殺人，可不會殺她，弄死禦貓不是更直接，更方便嗎？”

    “噗——”眾人情不自禁都撲哧一聲笑了。

    笑了之後，還都不約而同瞥了蕭瑤一眼，好似害怕蕭瑤生氣。

    蕭瑤卻大氣道：“不錯，如果是本宮，本宮也會這麽幹的。

    本宮相信你還沒有那個力氣可以搬得動婉妃，將她丟在大水缸裏，

    這個凶手，至少是一個力氣比較大，身體比較壯實的男子，才有可能完成。”

    楚翎搖著紅紙扇表示同意：“皇後娘娘這個判斷不錯。

    所以，凶手應該不是一個宮女，而是一個侍衛或者太監？”

    “又或許是一個禦廚呢？”蕭瑤突然大膽揣測。

    楚翎目光一凜，紅紙扇合上，用力敲了下掌心：

    “對！禦廚！那最後送糖水蓮子給婉妃的禦廚是哪一位？”

    現場鴉雀無聲。

    是啊，鬼知道呢？

    那麽晚了，大家都累得半死，安頓好就想睡覺，一挨枕就睡，誰會去注意送糖水蓮子給婉妃的人會是誰呢？

    蕭瑤的目光落在侍書身上：“侍書，綺墨，你們可知道？”

    侍書和綺墨麵麵相覷，互相給彼此詢問的眼神，好像在谘詢對方是否知道。

    最終彼此迷惘地搖了搖頭。

    “啟稟皇後娘娘，”綺墨一邊極力回憶，一邊稟道，“當時大家都很困了，確實沒有注意到那位禦廚長什麽樣子。

    再說，當時，因為還在下雪，他穿著鬥篷，遮住了整張臉，所以，也看不清楚長什麽樣子。

    以為這件事情不重要，也沒有注意，如今想來，真是失策。”

    “可是，”倚書道，“婉妃不可能跟禦廚有什麽瓜葛？

    禦廚怎麽會認識我家小姐呢？

    頭一次見麵，又為什麽要害我家小姐？”

    楚翎挑了下眉道：“男人本色，這個本官最清楚。

    興許見婉妃長得極美，送完了糖水蓮子之後，並沒有走遠，

    等你們都下去睡覺之後，他又折返，潛入寢宮，意圖對婉妃不軌，

    結果遭受婉妃抵抗，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給殺了。

    這是害怕婉妃報複吧。

    如果是這個原因，那他把婉妃的衣服剝光，沉在水缸裏，也可以解釋得過去。”

    蕭瑤略微皺眉：“屍檢的結果，婉妃並沒有遭到任何性/侵，無論是生前或者是死後都沒有。如果是禦廚見色起意，應該是殺完之後趁機猥/褻，之後除掉作案痕跡，趕緊逃走，或者毀屍，把屍體拖回禦膳房，半夜加工做個人肉叉燒包毀屍滅跡？怎麽會大費周章去浸在水缸凍死呢？還搬那麽遠，半路被發現怎麽辦？”(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