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恐怖的書院學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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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照例是由陸青庭駕車送陸梧前往惠山書院。
雨雖然停了,但路卻依舊泥濘難行。
半途遇到一輛車輪壞掉的馬車,考生模樣的年輕公子與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站在馭位上滿臉著急。
見陸梧的馬車遠遠行來,那年輕公子立馬揮手大喊,
“喂,同窗,我家馬車壞了,懇請捎帶一程!”
陸青庭不敢私自做主,於是詢問陸梧意見。
陸梧自然是樂於助人的。
“馬車寬敞,就帶他們一程吧。”
於是陸青庭驅趕馬車靠了過去。
年輕公子帶著婢女先與陸青庭道謝,上車後又立即與陸梧道謝,禮節十分周到,讓陸梧感覺非常舒服,於是便不再吝惜言辭,與他暢聊起來。
從聊天中得知,年輕公子名叫顏屹川,來自太安郡,是郡守二公子,大小算個衙內,卻沒有半點衙內“囂張跋扈,天下不如我父親者,皆是螻蟻”的傳統藝能,挺好。
……
“實不相瞞,在陸兄停車前,已有三輛馬車經過,隻是都沒回應我們。”
“陸兄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在抱怨什麽,事實上人家願意停下捎帶我們那是情分,不願意捎帶我們是本分。”
“我們不能認為陌生人多看我們一眼就認定他們有歹意,也不能認為陌生人不看我們就是輕視……”
這家夥就像是打開的話匣子,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即便陸梧一句也不回應,他也能自顧自地繼續說,完全收不住。
“對了,陸兄,州城最近出了一位曲藝大家,不知你聽說,嗐,看我說的什麽話,事情鬧得這麽沸沸揚揚,可以說是滿城皆知了,你怎麽可能沒聽說呢。”
陸梧……
話都讓你說完了。
“這事兒啊,最初是從味珍樓傳出來的,新曲的曲風極為大氣華麗,當日在場的食客都說聽完之後,有一種一日遊遍中京城的酣暢淋漓。”
“而且之後誠齋先生還公開對這位曲藝大家表示佩服,稱讚這位曲藝大家胸中蘊涵萬千氣象,揮手便是皇朝盛景。”
“可惜再下隻聽過從味珍樓彩彩姑娘手裏流露出的片段,沒能聽過完整的曲子,實屬遺憾。”
說到這裏,這位太安郡郡守二公子顏屹川顏衙內竟不自覺流露出一股癡迷與向往。
陸梧……
前日在味珍樓,莫名其妙裝過頭了,惹得吳溪知提出比鬥。
他選擇這首曲子隻是因為這首曲子比較短,他彈得最好,記得最熟。
完全沒想到會火得這麽一塌糊塗。
很快,馬車停在了惠山書院的石牌坊下,陸梧和顏屹川上山考試,陸青庭和顏屹川的婢女則留在山下。
……
而在楊昌郡與州城之間的官道上,老管家陸忠正策馬飛馳。
以他如今的速度,最遲晚上便能抵達州城。
……
上午的考試結束。
陸梧剛走出考場,就瞧見顏屹川在不遠處對他揮手。
“一天沒見就交到朋友了?”
吳溪知又不知從哪個地方鑽了出來。
陸梧抬手回應完顏屹川,扭頭向吳溪知,這家夥昨天遭到襲殺好像屁事沒有。
“你武道第幾境了?”
“武道至聖境,你信嗎?”
“我不信。”
“那你還問。”
吳溪知懟完陸梧就要離開,卻不想剛走出一步,就被一個看起來像是嗑多了“神仙散”的神經病公子哥擋住。
“你,你是吳小姐?那日在味珍樓彈奏《陷陣曲》的吳小姐!”
這個看起來像嗑多了“神仙散”的神經病公子哥正是顏屹川。
他宛若粉絲見到偶像一般,目光興奮灼熱。
吳溪知沒有理他,而是回頭看向陸梧,用眼神詢問“你朋友?”
她剛才可是看見陸梧與他揮手呢。
陸梧點了點頭,
“算是吧!”
於是吳溪知冷笑一聲,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既然是陸梧的朋友,那就已經不可能再成為她的朋友了。
“不會認錯的,你的眉毛告訴我你就是吳小姐。”
“給我滾!”
吳溪知怒而握拳,凶狠遞出。
陸梧沒有阻止,一是吳溪知拳頭沒有殺意,二是這裏是惠山書院,州學大本營,她不可能蠢到在眾目睽睽下傷人。
而且,這也是顏屹川這個嘴快by應得的教訓。
都說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陸梧和她互懟都從來不提眉毛的事,他開口就說“眉毛”,他不被打誰被打。
果然,吳溪知的拳勁並沒有收束,而是在接觸顏屹川,並將他推飛後就快速消散。
顏屹川受到的最大的傷估計就是落地時摔的屁墩。
不過這一幕還是引起了一些學子的注意,比如,和顏屹川來自同一郡城的曹林。
他一見被打的是郡守公子,立馬撇下“好友”站了出來,攔住就要下山離去的吳溪知,大義凜然地指責她,
“這位同窗,當眾打完人就這麽走了嗎,還有沒有王法了?”
吳溪知上下打量這人,正要開口,顏屹川趕忙從地上爬起來,
“沒事沒事,曹兄,是我先對吳小姐失禮的,錯在我。”
“可是就算是顏公子失禮在先,她大可以要求顏公子你賠禮道歉,而不是出手打人。”
他倆同在太安郡學讀書,知道這位郡守二公子風評極好,因此覺得顏屹川應該是顧及名聲,想要息事寧人。
哼,既然如此,最美好的二公子便由我曹林來守護吧。
順便還能與這位身份尊貴的人物搭上關係,在同窗和書院師長麵前展現正義,提高印象分,可謂一舉多得。
一瞬之間,曹林整個人都幹勁滿滿。
“當眾出手傷人,就是你的不對,大家說是不是。”
……
“對,聖人言,君子動口不動手。”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你出手在先,便是你的不對。”
“君子不虛行,行必有正,姑娘在動手前就沒想過這個行為會傷害到他人嗎?”
“就是,吾等從未見過像你這般粗魯莽撞的女子。”
“請山長監院剝去此女的考試資格。”
……
在曹林的帶動下,一眾頗有正義感的學子站了出來,跟著起哄。
陸梧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橫抱胳膊,默默吃瓜。
顏屹川簡直要哭了,他滿臉焦急地大聲喊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大家都冷靜,都聽我說”。
然而沒人理他,畢竟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
他已經被裹挾在了一眾學子妄圖標榜以“正義”,從而進入州學書院師長視線的大勢之中。
“我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向顏公子賠禮道歉。”
曹林意氣風發,趾高氣昂。
“你命令我?”
吳溪知隻覺得像是聽見了天底下最搞笑的笑話。
她冷笑著上前一步,腳下的青石地麵頓時碎裂,石子崩彈而出,裂痕如蛛網般四散蔓延。
周圍起哄的人頓時被這恐怖的一幕嚇住,曹林更是一縮脖子,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結結巴巴說道
“我我我,我不怕你,所所所,所欲有,有勝於生,生者,故故故……”
“故故故,你是布穀鳥嗎,話都說不清楚,廢物。”
吳溪知打斷他冷聲吐槽,又掃了一眼周圍噤若寒蟬的考生,眼中滿是鄙夷。
她張口,準備繼續嘲諷,就被一道從別後傳來的蒼老聲音打斷,十分突然。
“行了,都各自回家準備明日的考試,散了吧!”
原本吃瓜看戲的陸梧頓時心中一緊,一股介於極度瘋狂與如沐春風相雜糅的複雜感覺猛烈刺激著他的心跳。
回頭轉身,隻見門廊簷下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穿學教服的白發老者。
這股複雜感覺正是來自於老者。
而老者身邊,還站著一位同樣穿著學教服,並未刻意做男裝打扮的女子。
正是與陸梧有過二麵之緣的謝不倍。
眾學子立馬恭敬作揖施禮,陸梧也混在裏麵,謹慎應對,
“見過齊博士,見過誠齋先生!”
書院學教齊博士輕輕“嗯”了一聲,轉身返回屋內。
謝不倍多看了兩眼陸梧,也跟著轉身進屋,沒見她有動作,門便自動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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