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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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四。

    郡城以北三裏,陳家山城張燈結彩,迎接慶祝著即將到來的中元佳節。

    陳家作為太安郡有數的世間,即便如今時局困難,可世家豪族該有的氣度還是得有。

    家主陳錫鴻已經年逾花甲,他坐在主家中堂,身邊站著一名十五六歲的俊美少年,左右坐的皆是各支脈話事人。

    “今日召集大家來,是再說說關於明日‘藥方’拍賣的事情,看有沒有什麽缺漏。”

    陳錫鴻聲音蒼老,說話也顯得有氣無力。

    左右落座的各脈話事人皆相顧搖頭,表示已經沒有什麽缺漏了。

    畢竟這事兒從放出消息到現在已經這麽些時日了,能想到的也都已經商議過了。

    “行,既然明日拍賣沒事兒,那就再說說另一件事情。”

    說完,陳錫鴻大口大口喘息起來,旁邊的俊美少年見狀,趕緊為他扶背順氣。

    直到老人緩了好幾口氣後,才又繼續說道,

    “關於那位自稱來自西煌洞天的神秘天人,想要傳授棋兒天人之道的事情,大家,有什麽看法?”

    他說的是兩天前,一名自稱來自西煌洞天的絕美女子突然降臨陳家山城,言說陳棋天賦極佳,想要傳授他天人之道的事。

    “家主,這個還是得謹慎決定啊,對方突然找上門來,難保對方沒有什麽壞心思!”

    一名鬢發斑駁的支脈主事說道。

    隨後底下便有一小撮人開始附和起來。

    當然,也有一部分言說“這是好事,不應該拒絕”之類的話。

    站在老人身旁的俊美少年低著頭,陳錫鴻則看著那些說什麽“慎重考慮”“不能大意”之類言語的人,泛黃的老眼閃過幾分殺機。

    “之煥,之烆最近有與你來信嗎?”

    陳錫鴻開口,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中堂的吵鬧。

    陳之烆便是如今在中京為官的陳家後輩,不過他並非出生主脈,而是出生於三支脈之一。

    “回家主,沒有。”

    陳之煥,也即是最先開口說“不敢保證對方沒有壞心思”的鬢發斑駁男子起身回應。

    陳錫鴻點了點頭,臉上帶著幾分憂慮,

    “看來之烆最近在中京恐怕過得有些艱難啊,咳咳咳,咳咳……!”

    說完,陳錫鴻就劇烈咳嗽起來,站在他旁邊的少年陳棋趕忙位祖爺爺撫背順氣。

    而聽了這番話的陳之煥眼中閃過一抹怨怒。

    “這個老匹夫!”

    他心中怒罵,但表麵上卻依舊保持著恭敬,

    “家主不用太過擔心,之烆的難處我相信很快就能解決,天人傳道的事,其實我們這些老家夥在這裏商議並沒有太大的意義,最主要的,還是要看棋兒自己的意願!”

    這話無疑是與陳錫鴻挑明了。

    以協助陳之烆渡過眼前的難關,換取以他為首的支脈支持陳棋修天人之道。

    站在陳錫鴻身旁的少年眼眸中浮現出濃濃的歡喜。

    陳錫鴻抬起皮包骨的手爪,輕輕拉過陳棋的手緊緊握住,

    “棋兒,你願意跟那西煌洞天的天人前輩修天人之道嗎?”

    “我願意,祖爺爺,棋兒願意!”

    陳棋激動萬分。

    陳錫鴻滿意的點了點頭,蒼老渾濁的眼眸掃過下方的各脈主事,

    “那麽這件事情,就在藥方拍賣結束後宣布吧,這樣也能為我陳家再造幾分威勢,對中京的之烆解決困難也算一個不小的助力。”

    陳之煥低著頭,與其他各脈主事同時起身拱手,

    “聽家主安排!”

    ……

    ……

    “老爺,您有什麽吩咐嗎?”

    胡壽微微弓著身子,站在門口廊簷下,看著正捂嘴打嗬欠的老爺。

    “幫我去找些醫藥方麵的書來吧!”

    無所事事的陸梧在修煉至於是在是覺得無聊,因此叫來胡壽,讓他去搞些書來看看。

    “是老爺。”

    胡壽領命,退出了院落,於是整個偌大的後院,就又隻剩下陸梧一人了。

    陸梧盤坐在門口,等到太陽曬了過來,就往後退。

    直到他都已經退進了屋內,胡壽這才提著一個藍色布裹走了進來。

    他滿頭是汗的將布裹放在陸梧身邊,

    “老爺,找來了。”

    “嗯,辛苦你了,胡先生。”

    說著,陸梧打開藍布,取出一本先看了書名,“百草備藥”,然後隨手翻開一頁,發現竟然還是圖文並茂。

    陸梧頓時來了興趣,對依舊候在一旁的胡壽溫和說道,

    “胡先生有事去忙吧,不用守著我。”

    胡壽知老爺是見獵心喜,有些迫不及待,於是拱手行禮後默默退出了房間。

    中午,陸忠為陸梧送來一些吃食,然後拉過一個蒲團,坐在一旁,看著即便吃飯也手不釋卷的老爺,說道

    “老爺,老奴今日特地去陳家的山城外,打聽到曾有天人在數天前降臨陳家,要傳授陳家家主的玄孫陳棋天人之道。”

    陸梧左手持書,右手握筷,

    “所以,這個天人出現在太安縣,隻是來收徒的?”

    “從老奴打聽來的信息看,應該是奔著收徒來的。”

    “那就好!”

    陸梧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他就怕太安城也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暗流,最後被莫名其妙的卷了進去。

    ……

    陸忠剛收拾完碗筷,陸梧打算繼續看會兒書就修行,就聽見屋外院子中響起了一道沉悶的落地聲。

    兩人同時想院裏投去目光。

    便看見一個身穿麻衣短打,背上掛著一柄比她人還長出一節的镔鐵“重劍”的短發嬌小姑娘。

    “哈哈哈,在下法芙蘭,不請自來,還請不要生氣哈!”

    法芙蘭大大咧咧的揉了揉鼻子,然後抬腳走進了廊簷下。

    陸忠麵色嚴肅,站在了陸梧身前,戒備著這個小姑娘。

    陸梧合上書本,看著她,

    “法女俠有何貴幹啊!”

    “哈哈,沒什麽貴幹沒什麽貴幹!”

    法芙蘭似乎對陸梧這聲“女俠”稱呼甚是滿意,連帶著髒兮兮臉蛋上的笑容也更多了幾分,

    “本女俠今天無意發現這位老伯在打聽西煌洞天那老妖婆的事情,所以就不請自來,想提醒你們一聲,千萬別信那老妖婆說的話,特別是她說要傳你天人之道的話。”

    “為何?”

    陸梧笑著反問,

    “世人少有知曉‘天人’存在的,但知曉天人存在的,就一定無法拒絕天人道傳。”

    “若她傳的是正經的天人之道,本女俠當然不會阻止,可她那是傳道嗎,她那是拿你們試法。”

    “我從西州就糾纏著她,一路來到大燕腹地,被她害死的人沒有八個也有十個,反正該說的本女俠都說了。”

    “好言難勸尋死人,走啦!”

    說完,這個特立獨行,行事不拘一格的小姑娘,轉身跳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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