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

    琵琶女白祈聲音淡漠，毫無情緒波動。

    陸梧持著竹鑷的手微微一停。

    他以為白祈聽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這種故意吊人胃口的話，會產生不滿情緒呢，結果他高看了自己，低估了對方。

    “算了，我直說了吧！”

    陸梧放下竹鑷，端起陶壺，一邊泡茶，一邊說道，

    “我沒參悟，但是我破解了那些文字。”

    說完，他將陶壺放回火爐之上。

    原本漠然如草木山石，不露一絲情緒波動的白祈此刻竟然流露出驚訝、懷疑的複雜神色。

    轉而伸手將其中一杯茶推到了白祈的麵前，沒有解釋，而是從袖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那一卷宣紙，低了過去，

    “我知道這有些難以置信，但我的確是破解出了這卷功法的內容。”

    白祈並沒有說話，而是接過那卷起的宣紙，鋪開後發現有六張之多，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小雅文。

    陸梧獨自喝茶，並不打擾。

    時間慢慢的流逝，偶爾有雲團或籠罩住他們，或從他們旁邊飄過。

    白祈手中的宣紙換了一張又一張，麵前的茶水也早已冷卻。

    終於，她看完了全部六張宣紙的內容，卻滿眼懷疑的盯著陸梧，

    “陸道友，你確定你是真的破解了？”

    “嗯！”

    陸梧上下點頭，

    “無比確定。”

    “那你能否為我解釋一下，這些字是何意嗎，我從未見過這些字？”

    “這個字是‘佛’，這兩字合在一起，叫‘菩薩’，你可以認為是我創造的，因為雅文中找不到與之意義相對的詞匯。”

    聽陸梧如此解釋，白祈的懷疑更深了。

    自己創造的可還行，怎麽聽怎麽不靠譜。

    但她還是耐著性子繼續詢問下去：

    “佛？是什麽？”

    “佛是悟道者，是福德和智慧修行圓滿的人，是脫離輪回、徹悟生命真諦的覺者，是洞悉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切，是佛。”

    這是那卷軸上的內容，陸梧隻是簡單的背了下來而已。

    白祈纖長的眉頭微挑，看著陸梧，仍舊是不信。

    主要是在她這堪比普通人漫長的一生中，從未聽過“佛”這種事物的存在。

    但看陸梧解釋得有板有眼，卻又不似假的。

    陸梧也不在乎她信不信，畢竟這玩意兒與他體內的功法相衝，他是不可能親自為她驗證。

    不過倒是可以替她翻譯後，讓她去找別人驗證。

    “如果你願意，可以將所有功法都給我，我幫你全部破譯，然後你拿著功法去找人修行，真假一試便知。”

    拿著破譯後的功法去找人修練驗證，總比拿著沒破譯的功法去逼人硬練更安全吧。

    而且，陸梧也很好奇，她四散傳播佛門功法，最後會不會引出佛陀菩薩，或者仙人。

    “可以。”

    白祈沒怎麽思考就答應了。

    如果不去糾結所謂的“佛”和“菩薩”，而是將這當成是陸梧參悟出的一個修練方向，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

    畢竟她也從來沒有認定陸梧就能參悟出這部功法。

    之後，白祈留下了三卷同樣的布卷軸，茶也沒喝就起身離開了。

    陸梧右手掐訣，默念真言，施展囊中縮影術將雲案上的東西一股腦收入了袖中，然後散雲成氣，落回到地上的院子。

    見自家老爺現身，一直等候在門口，想要第一時間將好消息告訴他的阿秀和陸忠，同時迎接上來。

    陸忠：“老奴拜見老爺！”

    阿秀：“奴婢拜見老爺！”

    “嗯，忠伯有什麽事兒嗎？”

    陸梧語氣輕快，心情不錯。

    聽見老爺詢問，陸忠便借此將工造司秦岱的事情講了出來。

    陸梧聽完隻是點了點頭，預料之中的結果。

    工造司這種部門，有些齷蹉也正常，他前世也靠這個起家，如果不是這個秦岱實在太黑，他根本就懶得理會。

    “老爺，老奴見您最近總是在天上修行，要不將東城高樓作為您的修練場怎麽樣？”

    見陸梧對秦岱的事情似乎沒什麽興趣，於是陸忠又說了另一件事。

    “不用那麽麻煩，天上空曠，修練挺好的。”

    陸梧擺了擺手，他修行和身處何處並無關聯，在天上修行主要是害怕一不小心術法失控，釀成禍患。

    畢竟他在尚未百日築基之前就有將整個陸府化為火海的能力。

    如今若是體內三昧真火失控，估計整個郡城都難逃飛灰的命運。

    難怪前世傳說中的仙人都喜歡尋人跡罕至的名山大川隱居求道，除去山林中天地靈氣清澈濃鬱外，還有就是害怕傷到凡人。

    修仙者的一口氣，對於凡人來說就是不亞於九天罡風的災劫。

    陸忠見老爺堅持，也不再多說，不過心裏卻是打定主意將陸府老爺的別院做大一點。

    聊了一會兒後，陸忠告辭離開，陸梧隨手又彈了一縷真元進他的身體。

    ……

    ……

    之後兩日，前工造司主司秦岱被押送往州城，主司職位由總督造暫代。

    代主司上任的第一天便拜訪了郡守，緊接著第二天就拜訪了陸忠。

    同日下午，東城第一高樓重新恢複建造。

    至此，郡城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陸梧平日裏除了在天上修行，翻譯抄錄“經文”外，便是修練掌握的各種術法。

    他如今不需吃飯，不用睡覺，身上時時刻刻都在受真元滋養，靈氣蕩滌，無垢無塵，導致阿秀現在無比的清閑，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院子裏修剪盆栽或者嚐試看書。

    ……

    與白祈約定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不過這次她剛一出現，陸梧就發現她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

    在她身上，陸梧感受到了一股壓抑著的瘋狂。

    與當初惠山書院那位名叫韓之正的學教給他的感覺十分相似。

    陸梧皺眉看著她，體內真元蠢蠢欲動。

    “白道友，你，沒事兒吧？”

    白祈搖了搖頭，雖然仍舊是麵無表情的木雕石塑模樣，但陸梧還是隱晦的在她眼中察覺到了一絲喜意。

    陸梧心下納悶，猜測她可能是已經初步驗證了佛經的可行性。

    而實際上呢，白祈隻是驚喜，驚喜他在自己眼中，依舊還保能持著正常人的模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