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哲你有沒有吃飽呀！你這.......飯量實在讓我意外。」
    林哲在羅晉民家裏吃飯，把桌子上的菜一掃而光，讓做了一桌子菜的師母又好笑又欣慰。
    以前林哲也在羅晉民家裏吃過飯，但都表現的很正常，這次第一次放開了飯量，其實表明林哲不再見外，把這裏當親戚家了。
    「不用了師母，我吃的剛剛好，其實平時我也吃不了這麽多，隻是師母做的菜太好吃了。」
    羅師母高興的道：「你這孩子不但長得好看，嘴還這麽甜，平日裏一定很招女孩子喜歡吧？」
    「........」
    林哲頓了頓，尬笑著道：「確實有這種麻煩呢！」
    「哈哈哈哈~~」
    林哲尷尬的樣子，把羅師母等人都逗笑了。
    「老師，我最近要去做一次跟組編輯，你看這個請假條該怎麽寫？」
    林哲趕緊轉移話題，天下女人無不八卦，萬一羅師母問起學校裏誰是「麻煩」，這可就不好回答了。
    羅晉民聽到林哲要請假，皺了皺眉道：「雖然你有了名氣，但學校的製度總是要遵守的，這麽著急出去實踐做什麽？」
    「是這麽回事兒，我在富山遇到了路鳴澤和他的老師石老，他們指責我寫的《瘋狂的石頭》為了迎合市場，都太低俗......」
    「所以我寫了個準備拿獎的劇本，馬上開始籌拍，明年就讓那些人看看........」
    林哲刪刪減減的把在富山跟路鳴澤、石老頭的遭遇說了一遍，表明了自己「複仇」的強烈意願。
    「這件事你梁師兄跟我說過了，我本來想最近去找石黑手理論理論，問問他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學生，但你想用作品來說話，那倒是更加的堂堂正正。」
    羅晉民微皺的眉頭舒展了開來，看林哲這個弟子更加的順眼了。
    打了小的出來老的，徒弟受了欺負，羅晉民本來已經準備過去找場子了，但林哲現在的做法顯然更好。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在受了欺負之後並不急著找靠山告狀，而是自己想辦法解決，這份自主能力就遠超同齡人不知多少。
    「那老師你給我推薦幾個演員唄！火石娛樂底子太薄了，沒有幾個實力派演員。」
    林哲聽羅晉民同意的意思，趁機尋求幫助。
    原時空《我不是藥神》之所以成功，幾個主角、配角都非常的出彩。
    但這個時空的曆史慣性有所偏移，熟悉的演員並不齊整。
    魔戲的底蘊是強大的，以羅晉民的了解和眼光，推薦的人要比自己海選更加靠譜。
    「你把劇本拿來我看看，如果有合適的，就推薦過去試鏡，另外你要有所準備，「古龍」的身份一旦曝光，各種瑣事可就接踵而來了。」
    「沒事的老師，我不怕麻煩，麻煩說不定還要怕我。」
    林哲淡然的笑了笑。
    經過將近一年的經營，林哲雖不說羽翼已成，但也度過了最艱難的「發育期」，可以亮亮肌肉了。
    。。。。。。。。。。。。。。。。。。。。
    羅晉民料錯了。
    林哲是「古龍」的消息，有些意外的沒有迅速的廣為人知，這多少讓林哲有些意外。
    看來路鳴澤、石老頭還有梁子洛，都沒有替林哲揚名的意思，隻不過兩者的動機肯定是有所不同。
    梁子洛不想讓眾人知道林哲的身份，自然是想要獨享小說版權，雖然他也知道這不太可能，但隻要多拿到一部小說的拍攝版權就賺大了。
    而路鳴澤師徒，應該是不想富山發生的一係列事情曝光，師徒倆這會兒估計腸子都悔青了。
    怎麽就招惹上了「古龍」呢？
    「古龍」是公認的武俠小說開派宗師，短短的時間內不但有了無數的死忠書迷，還得到了國內外很多知名人士的讚賞，隱隱然有了一種「超然」的地位。
    石老頭在圈內確實有些地位，想要打壓個新人也是舉足之勞，但要是跟「古龍」這種擁有超然地位的開派宗師「撕」起來，必然會引起很大的風波。
    石老頭這麽多年陰人無數屹立不倒，就是擅長「坑人要低調」的要義，這要是高調的現身說法，那些被他陰了的倒黴鬼，還不跟冤魂一般都飄出來糾纏呀？
    「想讓時間衝淡一切？你想得美。」
    林哲可不是善男信女，他在返回學校的第一天，就把請假條交給了自己的導員伍修。
    「你又要請假？我說林哲，雖然你天縱之才讓我都嫉妒的五體投地，但你這入學第一個學期，請假的時間比上課的時間兩倍還多，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嗎？」
    魔戲對學生的管理還是很嚴格的，第一學年很少讓學生外出演戲實踐，就是第二學期，請假製度都卡得很嚴。
    林哲的同班同學們，這會兒還都像雨中的鵪鶉一般，乖乖的被老師們束縛的一動不動，哪裏像林哲這樣三天打魚八天曬網。
    導員伍修很頭疼，不過他看著林哲似笑非笑的樣子，忽然想到了什麽。
    「林哲，你小子是不是跟羅主任打過招呼了？」
    林哲點頭道：「昨天在老師家吃飯的時候說了一句，他說請假必須走流程，伍老師你才是我的直屬上級。」
    「靠，你這話說的讓我高興，但也讓我更嫉妒了。」
    林哲的直屬導員是伍修，但伍修的直屬上級是羅晉民。
    而伍修在魔戲上學四年，又做了七八年導員，可在羅晉民那裏，麵子還沒有林哲大呢！
    林哲把請假條交給伍修，伍修到時候還是要報備給羅晉民，林哲按照流程多轉了一圈，算是尊重伍修了。
    林哲忽然問道：「伍老師，你有沒有興趣拍電影？」
    伍修一抬頭，問道：「拍電影？男主角嗎？」
    「........」
    林哲接不上話來。
    這一開口就「非男主角不演」的架勢，怎麽跟那些「隻拍十億級電影」的頂流相似。
    「不是的，我寫了個劇本，還是柳慧語做導演，正請老師幫我推薦演員，恰好覺得伍老師跟其中第一男配角的氣質很像，所以就想問問伍老師想不想試試。」
    伍修長得瘦瘦高高，瘦長臉戴眼鏡，跟原時空的王傳君有幾分相似。
    而且他的氣質，也跟《我不是藥神》中王傳君飾演的呂受益有些相符，所以林哲才臨時起意提了一嘴。
    「那等我問問羅主任再說吧！」
    伍修不置可否，把請假條夾在本子裏，準備待會兒去找一趟羅晉民，跟親愛的「羅主任」交流一下，沾沾林哲的光。
    「那行，我等伍老師的消息。」
    林哲離開了導員的辦公室，微微的搖了搖頭。
    柳慧語這個新人導演的名頭，在魔戲老師的麵前還不怎麽好使，哪怕隻是一個導員老師。
    而伍修也不知道呂受益這個角色，讓王傳君獲獎無數，斬獲百花獎最佳男主角，一改他那「關穀神奇」的形象，成為公認的實力派演員。
    演員成就電影，但電影何嚐不是成就演員？
    時也運也，時運這玄之又玄的東西，不知讓多少才華橫溢的演員悄悄埋沒，又讓多少幸之又幸的演員乘雲而上。
    。。。。。。。。。。。。。。。。。
    人世間，從來不就不缺少想要「乘雲」的人。
    林哲寫了新劇本，火石娛樂要籌拍新電影的消息很快在魔戲散播開來，男生宿舍603的門檻頓時被踏破了。
    「林師弟不在宿舍嗎.......我是大三的李紅.......請轉告他一聲好吧！」
    「林編輯今天還沒回來？能告訴我他的電話號碼嗎？」
    「.........」
    603的幾個兄弟受不了了，富二代老三趙曉輝氣的給林哲打電話。
    「二哥，你那角色趕緊定下來成不？我們這603都快成澡堂子了，那些火辣的師姐就差給我們深度展示各種條件了.......」
    林哲忍著笑在電話那頭道：「定角色哪裏有那麽快？你直接跟他們說年齡都不合適不就完了嗎？」
    《我不是藥神》裏，除了黃毛彭浩是個年輕人之外，其餘的年齡都不小了，跟魔戲的學生搭不上多少關係。
    「二哥你這就不專業了，年齡不合適可以改劇本啊！隻要庫子脫給你了，劇本怎麽改還不是人家說了算.......」
    「滾！別把你煤老板的那一套套我身上，你個色胚.......」
    林哲罵了趙曉輝幾句，然後又說道：「我這電影裏有個角色，你要不要來試試？但我提前說好啊！你的機會不大......」
    林哲最終還是決定讓趙曉輝試試彭浩這個角色，至於他能不能演出黃毛那「臭屁」的性子，林哲也不確定，所以把醜話說到前頭。
    「試，肯定要試，二哥你知道我演技可以的，連我爸那麽厲害都能騙過........」
    趙曉輝賭咒發誓自己一定可以，就差認林哲為親哥哥了。
    而他放下電話之後，看到宿舍裏老大方磊和老四鄭喬陽的眼神，得意的舉著手機道：「看，機會總是會留給勤奮的人，讓你們打電話你們不打，我打個電話.......窩草......」
    書本、枕頭、零食，亂七八糟的東西淩空飛來，砸到了趙曉輝的腦門上，讓他抱頭鼠竄的逃出了603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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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不是藥神》的演員還沒有試鏡到位，但林哲和柳慧語已經忙了起來。
    細致的劇本交給電影節審查審批，另外林哲、柳慧語，還有黃波幾個人，開始按照林哲的建議，接觸社會底層的患病群體。
    陰暗的弄堂之中，昨日的雨水痕跡還在，顯然排水條件並不怎麽樣。
    很難想象，在二十一世紀的魔城，竟然還有這種落後的地方。
    「前麵就是賀阿四的家，他們去年把江邊的房子賣掉，搬到這裏租住了一套一居室.......」
    領著林哲等人的，是一位熱心的大姐，名叫黃薇。
    黃薇本身也是白血病患者，隻不過家裏經濟條件好一些，為人樂觀開朗，看起來跟常人無異。
    而她以前的職業是作家，患病之後就有了寫一本記錄白血病患者的紀實文學的想法，從而熟悉了許多白血病患者的情況。
    黃薇帶著柳慧語等人爬上了一座舊樓，敲開了一戶房門。
    賀阿四頭發花白，看起來是個五六十歲的中老年人，但經過黃薇的介紹，他今年才四十一歲。
    「小晴今天的狀況不太好，你們采訪的時候注意一些，時間不要太長。」
    賀阿四打開臥室的門，裏麵有個女孩兒正坐在床上發呆。
    而這間臥室之中，除了一張軟床，竟然什麽都沒有。
    患病的是賀阿四的女兒，很安靜的一個女孩兒，看到柳慧語給她放下一些精致的糖果、點心等禮物，嘴角也隻是稍稍動了動，沒有說出一個「謝」字。
    柳慧語等人嚐試著跟小晴交流，但她的話很少，柳慧語等人說上半天，她可能才回複幾個字。
    但柳慧語、黃波的心裏觸動，卻是極為強烈的。
    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語言的交流，單憑視覺觀感，就可以獲得許多許多的信息線索。
    隻是看看小晴的樣子，柳慧語心裏就揪心的酸楚。
    心裏、眼裏，應該已經沒有了紅色、綠色.......隻剩下灰色。
    柳慧語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的樣子，應該也是這樣整天發呆。
    而看著自己發呆的媽媽，強顏歡笑之下，心裏是多麽的酸楚？
    小晴十七歲的年華，正是玫瑰嬌豔的年紀，但看她現在的樣子，
    交流隻持續了十幾分鍾，柳慧語等人就告辭離開，壓抑的氣氛真的讓人難受。
    離開的時候，林哲忽然對著賀阿四道：「我們的電影上映之後，會拿出大部分收入來做公益救助，你再堅持一些時間。」
    低頭走路的賀阿四猛地抬頭，情緒激動的道：「你們會捐多少錢？」
    「..........」
    誰也沒想到，賀阿四沒有道謝，沒有感恩，而是問出了如此現實、直接的一個問題。
    但是偏偏讓人感覺不到唐突生氣，隻感覺更加的酸楚。
    林哲道：「票房還不確定會怎樣，但我保證不會低於千萬。」
    賀阿四終於笑了：「一千萬，能救好幾個人呢！我先謝謝您。」
    四十多歲，五尺高的漢子，幹淨利落的給林哲給跪下了。
    林哲和黃波趕忙把賀阿四給攙扶起來，好說歹說才讓對方安心。
    等幾人走出弄堂口之後，黃薇才說道：「你們知道為什麽小晴的屋裏陳設那麽簡單嗎？」
    「因為她曾經自殺過好多次。」
    「一個孩子究竟有多絕望，才能鼓起了結自己生命的勇氣？」
    「............」
    很多人都明白，患了絕症的人，最終的治療結果都會人財兩空。
    但他們依然會堅持治療，把家裏的最後一絲鮮血都給榨幹。
    在絕望麵前，親情是恩，也是怨。
    眾人都不說話，最後林哲吐出幾個沉重的字：「很難.....很難......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