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裏十二章 你怎麽就這麽不讓人省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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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能站起來的話......就是個男人,現在.......」
    小澈的頭埋的很低,如果不是腰身之下失去了知覺,全身不能協調的話,他可能會把頭埋到膝蓋上去為止。
    「別再低頭了,你的發型低頭的時候不好看,你姐姐親手給你理發,可不是為了讓你低頭向別人展示後腦勺的吧?」
    小澈的腦袋清理的很整齊,發型也很精神,顯然被他的姐姐照顧的很好,所以林哲就出言調侃。
    但是左依一的一絲異樣表情,卻落在了林哲眼裏。
    林哲問道:「怎麽?你弟弟的頭發,不是你給他理的嗎?」
    左依一搖搖頭道:「我不會理發,我弟弟從小就對頭發很看重,所以我請了最好的理發師.......」
    「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林哲說道:「我當時坐在輪椅上的時候,頭發一直是我姐姐給我打理的,不信你問她。」
    林溪看了看林哲,不明白林哲為什麽提起這茬。
    當時弟弟的頭發確實是她來打理,但那是因為三姑一家不管林哲,所以她每次從魔城回蘇城送錢的時候,就給他洗頭、理發。
    至於她為什麽沒有請理發師,當然是為了省錢。
    「確實是這樣的,當時都是我給弟弟理發,隻不過我總是把他的頭發弄的跟狗啃的似的,到現在想起來心裏都不落忍.......」
    想起往事,林溪心裏是又酸又澀,自己的弟弟從小就帥,頂著一個狗啃頭,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但是林哲卻說道:「你錯了老姐,你給我理的發,比專業發型師理的好一萬倍,因為你剪掉的每一根都發,都會化解我心中的憂愁。」
    「親情,才是世間良藥,」林哲繼續說道:「每一個落於苦難的人,最渴望的就是家人的親情,
    左依一也許你很愛你的弟弟,但是他現在......卻未必感覺得到。」
    「........」
    林溪和左依一都有些發愣,都是若有所思。
    「我能感覺得到的,你不要亂講,姐姐我們走吧,我累了。」
    左依一還在發愣,她的弟弟左澈卻突然吵著要走。
    林哲笑道:「看,你的弟弟,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麽維護自己的姐姐,他現在是你相依為命的親人,但你何嚐不是他心底的牽絆?」
    「.........」
    「我明白了。」
    左依一忽然明白了林哲的意思。
    自己的弟弟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飯,顯然有了消沉厭世的心思,現在自己天天提心吊膽他做傻事。
    現在唯一能夠讓他心有留戀,心有牽絆的,也就是自己這個姐姐。
    林溪的反應也是很快,馬上就說道:「我弟弟的話你們可能不太理解,但是當時我們姐弟倆真的是相依為命,
    我願意用我的終生供養弟弟,如果他出了任何意外,我可能這輩子都再也快樂不起來.......」
    「所以小澈啊!你姐姐未來的幸福,跟你有很大的關係哦.......」
    「.......」
    左澈被林家姐弟倆一唱一和,說的一愣一愣的。
    他有些不明白,如果自己一了百了,自己的姐姐不是就解脫了嗎?
    而且家庭財產都不用分割了,全是她一個人的呢!
    但是這個時候,他的手被握住了,是熟悉的溫暖。
    左依一握住弟弟的手,看著林哲道:「謝謝你林哲,我一直以為你的痊愈,是有著獨特的原因和能力,但是現在你讓我明白了,我也擁有那個能力。」
    「.........」
    你沒有那個能力,我是穿越者,我是掛逼。
    「奇跡無處不在,其實你們可以嚐試一下大魏的本土醫學,針灸按摩五行調理,都有他們各自的妙處。」
    林哲沒辦法告訴他們實情,隻好給他們出了一些比較玄學的建議,反正姐弟倆有錢,跟當初的林哲和林溪情況完全不一樣。
    「好的,如果林哲同學有合適的......」
    左依一答應了下來,但是左澈馬上打斷道:「不用了,這些我們都試過的.......沒用。」
    「.........」
    「有用的,姐姐去學,學會了之後給你做,一定會有用的。」
    雖然左澈不再相信本土醫學,但是左依一舉一反三,找到了加深姐弟牽絆的方法,心裏做出了決定。
    「你哪裏有那麽多時間.......再說醫生都說我沒救了,再信本土醫學不是浪費錢?那可都是你的嫁妝.......」
    左澈又反對了一句,但是語氣卻不再那麽堅持,嘟嘟囔囔的跟小孩子置氣一般。
    「本土醫學可不是浪費錢,我恰好會一些治療跌打損傷的小手段,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試一下。」
    林哲對本土醫學還是很尊重的,他因為係統的原因達到了「國術精通」的地步,治療跌打損傷也算是「國術」中的一項,能不能隻好左澈他不知道,但對人類身體健康肯定是有效果的。
    林溪詫異的看著弟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還會了賣大力丸的本事?
    林哲曾經給崴了腳的田芙貞揉搓過一回,但是看來田芙貞沒有跟林溪說。
    但是左依一卻眼神一亮。
    她已經對林哲的病例研究了很久,很多專家都覺得不可思議,是奇跡。
    但左依一卻死心眼的認為,其中必有玄機。
    「好的,現在就請到我家裏試一下可以嗎?」
    「當然。」
    林哲滿口答應,於是四人去了左依一租住的房子。
    左家有一個私人醫生,聽說左依一又找了個本土醫生來給左澈看病,而且還是個英俊的少年郎,眼神兒多少有些不自然。
    我都不行?就你行?是看重了我找個飯碗啊?還是看中了漂亮的左依一呀?
    不過他也不敢怠慢,很快就準備好了床鋪,就要把左澈抱上去。
    但是這一次左依一親自動手,把已經瘦到皮包骨圖的弟弟挪到了床上。
    左澈有些不太情願,但看到姐姐非常的堅持,也隻能乖乖的趴好。
    林哲洗了洗手,先輕輕的按了按左澈的腰椎部位,測試了他的神經反應。
    沒有任何的反應,但是林哲卻憑借手感,找到了當初碎骨的部位。
    雖然左澈經過手術,把骨頭整理好了,但是損傷卻永久的留了下來。
    林哲不懂的神經學,他隻有係統饋贈的按摩手法,輕重力度和按摩部位都了然於胸。
    於是林哲按部就班的按摩了起來,左澈的脂肪已經基本沒有,所以他的每一分力道,都透皮而入,作用在了肌肉骨骼上。
    五分鍾......十分鍾......十五分鍾,左澈毫無感覺,林哲的額頭卻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這可不是洗浴城的溫柔按摩,是要真功夫的。
    接近半個小時之後,林哲的襯衣後背都濕透了,被揉搓半天的左澈也情緒低沉。
    於是他小聲說道:「謝謝你林先生,我的身體就是這樣了,不要再費力了........」
    而左依一眼眸中的亮彩也暗淡了下去,沉聲道:「林哲,謝謝你,不管怎麽樣,今天真的謝謝你」
    「還有幾分鍾就做完了。」
    林哲沒有立刻收手,雖然他也覺得有些白費力氣,但是做事總要有始有終,一整套手法總要全部做完。:.
    而左家的私人醫生這時候勸道:「林先生,其實你不用這麽堅持的,長時間的按摩,可能會破壞左少爺的脆弱椎骨,那樣的話會很麻......」
    「咦?」
    左家的私人醫生還沒有說完,林哲忽然驚訝的出了聲。
    因為他的手,感覺到了左澈體內一絲很微弱的反饋。
    「怎麽了小哲?」
    「怎麽了?」
    林溪和左依一都神經質的問道。
    「稍等。」
    林哲沒有回答,而是改換了手法,對著剛才有所反饋的部位重點下手。
    「林先生,你用的力氣太大了,這會破壞.......呃.......」
    左家的私人醫生有些急,以他專業的眼光,覺得林哲此刻不是在按摩了,而是在打樁。
    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左澈的右腿,突然顫動了一下。
    「他動了!他剛才動了!」
    林溪第一個喊出了聲,用手指著左澈的右腿,大聲呼喊。
    而一直關注自己弟弟的左依一,此刻卻呆住了。
    然後,她就搶到弟弟的窗前,顫抖的問道:「小弟,你有感覺嗎?你剛才有感覺嗎?」
    「我......不確定。」
    左澈也是懵的,他沒有感覺到什麽,但是看到眼前姐姐那溢滿了淚水的眼睛,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癱瘓病人,下肢偶爾也會有神經性的條件反射的,剛才林先生用的力度太大,刺激到了........」
    左家的私人醫生又開始講述專業知識,以證明自己的專業。
    但林哲卻沒空搭理他,而是換了一個側麵,兩指蜷起,用關節鑽了一個特殊的角度。
    「那麽......這樣呢?」
    「........」
    左澈張嘴大了嘴巴,好久沒有說話,但是淚水,卻無聲的滑落了下來。
    多長時間了,他感覺自己的下半身都沒有了,隻有低下頭看到自己的雙腿,才明白自己還有個全乎的身體。
    但是現在,他感覺到了疼痛,
    雖然隻是一點點,但是卻讓他感覺到了重獲尊嚴的希望。
    隻有那個部位有感覺,有反應,才算是個真正的男人。
    其實兩條腿都被截了都沒什麽,隻要那裏還正常,那就能堅持下去,要不然他十六歲的年華,家裏又不缺錢,怎麽會生無可戀?
    「小澈.......你倒是說句話呀!」
    左依一急了,因為緊張,嗓子都變得沙啞。
    「我......有點兒疼,
    草,用得著說得這麽詳細嗎?
    林哲收了手,拿起濕毛巾擦了擦汗水,對著激動的左依一點點頭道:「以後每天給他按摩一次,應該有些作用,但最後能恢複到那一步,我是沒有任何把握的。」
    「好的好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我的感恩.......真的謝謝您林先生.......」
    激動之下的左依一,連尊稱都給林哲用上了。
    而林哲不悅的道:「稱呼弄錯了,叫我林哲同學,我這個人討厭麻煩,所以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我明白,我會保守秘密的。」
    左依一一口答應下來,在古鎮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林哲的「怕麻煩」,這會兒肯定是對他言聽計從。
    於是從第二天開始,左依一都會準時上門請林哲,雖然林哲表示自己到時見就會過去,但左依一卻道:「禮不可廢」。
    林哲也沒有藏私,把總結出來的幾個針對性的手法教給了左依一,看著她一遍遍的在左澈身上實習,指出出錯的地方,以求盡快讓她完全學會。
    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左澈的心理作用,他總是覺得自己姐姐按揉的沒有效果,而林哲的手法卻堪稱奇效。
    「這......林哲同學可能還要麻煩你幾天,我會盡快掌握要領的。」
    左依一很不好意思,她已經感覺到了林哲的不耐煩。
    這也是讓她很無奈的事情。
    往常的時候,那麽多優秀的男孩兒變著法兒靠近自己,自己都為了跟對方保持距離而發愁。
    但是現在林哲竟然因為跟自己接觸太多而不耐煩........
    想她左依一儀態萬方,引無數男子競折腰,林哲的表現簡直不可思議。
    但是第五天的時候,她終於明白為什麽了。
    柳慧語找上門了。
    她是跟著林哲一起上門的,全程看著林哲給左澈按摩,一言不發。
    但是在左依一接受林哲「手把手」的教導的時候,她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睛眯了起來。
    《我不是藥神》這都要開工了,每個場景每個橋段都需要她這個導演跟林哲那個編劇交流打磨,然後跟演員們講戲。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林哲卻突然「回家休息」。
    柳慧語知道是因為「黑絲跳舞」的事兒,但這時候跟自己鬧情緒,她覺得林哲太過小孩子氣。
    但林哲一休息就是五天,同樣置氣的柳慧語忍不住了,就給林溪打電話,旁側敲擊的詢問林哲是不是真的身體不舒服,在休息。
    「沒有啊!他這些天在教他的同學按摩呢!你聽我說啊.......」
    林溪對柳慧語沒有什麽隱瞞的,兩家現在的關係已經是斬不斷理還亂了。
    但是柳慧語聽話有所側重,她沒有在意什麽「可憐的孩子癱瘓了」,她就聽見林哲在這五天裏,天天往一個魔戲女同學的家裏跑。
    這會兒看著獨有一番安靜儀態的左依一,柳慧語在心中的防範名單上,又加上了一個名字。
    「你怎麽就這麽不讓人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