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年紀大小來論人可信不可信，那是蠢貨們才會幹的事。

    老劉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

    凡事先往壞處想，總歸是不吃虧。

    即使萬和說錯了，以後也能拿來當笑話講。

    但是……

    萬一他說的對呢？

    老劉打了個寒噤，不敢怠慢，站在那冥思苦想自己最近幾天都做了什麽。

    半晌，他搖搖頭，一臉的沮喪。

    “不行，我想不起來。”

    “小萬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生活規律的很，，每天要做的就那麽幾樣事，連鏢局的大門都不出，哪兒能找出什麽異常。”

    “是不是小萬你看錯了？”

    他抱著希冀問道。

    萬和沉吟著搖搖頭。

    確實，這兩天他一直跟著劉宗，有什麽不對勁他早就該發現了。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船到橋頭自然直。

    萬和笑著站起來和老劉告別“沒事兒，老劉你這幾天記著我的話，注意著點就行。”

    看老劉的臉色，他應該還能堅持不少日子。

    劉宗沒口子地答應。

    不管是真是假，萬和總是一片好意。

    他要是那種聽不進人話的老頑固，也活不到現在。

    劉宗隨手拿了件褂子，送萬和出門“今天謝謝你了啊，小萬。”

    萬和看他把門關上，也要出去，奇怪地道“這麽晚了你還上哪兒？”

    “還不是老胡那家夥，”劉宗邊走邊嘿嘿笑道“這幾天他病了，偏偏又貪圖那份值夜的銀子，就拜托我替他幾天。”

    萬和心中一動“你這幾天晚上都在替老胡值夜？”

    “是啊，這話我就跟你講，小萬你可不要往外說啊。”劉宗故作神秘地道。

    事實上許總鏢頭並不是一個苛刻的人，報上去肯定也就免了老胡這份差事，另換一個人。

    “唉，這老吝嗇鬼……”

    “今天晚上我替你去吧。”萬和打斷了他的話。

    “不行！”

    劉宗條件反射般地開口拒絕了。

    一切都有規矩，偷偷換他去已經是冒了風險，再換萬和去，被發現了可不是訓幾句那麽簡單。

    “你是說問題出在這晚上的值夜上？”

    劉宗身體雖老，腦子可不糊塗，話音剛落，他迅速反應了過來。

    “也不一定。”萬和點點頭。

    “既然白天沒有問題，那問題肯定出在晚上了，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方麵，現在大概不會有人比他眼裏更好了。

    “這……”

    劉宗猶豫了。

    最終還是求平安的心思占了上風，他咬咬牙道“我和你一起去！”

    ……

    老胡值夜的地方，在鷹揚鏢局的後院。

    那兒有片小樹林，白天看著不起眼，晚上看上去就陰森森的。

    萬和和老胡順著小路，一路走了過去。

    他好幾次勸這老頭回去，老劉就是不聽，想必是單單讓萬和來冒險他不好意思。

    最後萬和也就隨他去了。

    小樹林盡頭有座孤零零的小屋亮著燈光，那裏平時就是老胡值夜的地方。

    聽到兩人的腳步聲，一個年輕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這是老胡的兒子，”劉宗介紹道“平常就是他和老胡晚上在這兒值夜，這幾天巡夜的人來的時候，他在外麵應付，我就在裏麵捏著嗓子答幾聲，嘿嘿……”

    萬和看著老劉得意的樣子有些無語。

    他仔細看了看他，發現他確實沒有察覺什麽不正常。

    那老胡的兒子，臉色蒼白的不像人樣，甚至還透出淡淡的鐵青來，命火分明已經離熄滅不遠！

    看這嚴重程度，老劉恐怕隻是被他殃及而已。

    “劉叔，你怎麽把不相幹的人帶來了。”年輕人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地道。

    他自己甚至都沒發現自己的異常！

    “小萬好心來幫我，礙著你小子什麽事了？”

    劉宗破口大罵，卷起了袖子“信不信老子揍你？”

    “好吧好吧，那你可得把他看好了，別被巡夜的人發現了。”年輕人打了個哈欠，不情願地退縮了。

    “他一直都在這裏守夜？”

    看著年輕人進了屋，萬和思索一下，低聲問老劉。

    “那倒沒有，”老劉搖頭道“兩年前他們父子倆才被派了這個活計。”

    “他們之前的守夜人是誰？”

    萬和不經意地問道。

    “當然是……

    是……”

    劉宗答了個開頭，眼神變得一片茫然。

    “是誰？誰來著？”

    他拍著自己的額頭苦苦思索“你看我這腦子……”

    好在，萬和也不是非得要個答案。

    “這兒應該從有鷹揚鏢局就開始有人值夜了吧？”

    萬和繞著小屋走了一圈，自問自答。

    “這屋子後麵就是鏢局的圍牆了，有什麽可守的？”

    周圍都是空地，難道還有不開眼的小賊半夜翻牆進來？

    就不怕底下有上百個大漢等著他？

    “是啊，為什麽？”劉宗呆住了。

    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好像理應如此。

    還有他想不起名字的曆任守夜人……

    他努力想了想，發現連那些人的臉在他記憶裏都已經是一片模糊！

    寒氣咕嘟咕嘟從他背後湧出來。

    這下他是真的怕了，是個人都知道這不正常！

    “沒什麽，我們進屋去吧。”萬和反倒淡淡笑了笑，招呼老劉進屋。

    那個年輕人沒有理會他們，一個人對著燈光在刻些什麽。

    “胡小二，你又在刻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劉宗怒喝一聲，就要把他手上的刻刀跟木頭搶走。

    萬和擺擺手製止他，饒有興趣地站到年輕人背後觀看。

    看了有一會兒，他稱讚道“你的雕工不錯啊！”

    年輕人的手裏，一個長發蒙著臉的女人頭顱已經成型，雖然看不見麵孔，頭發絲卻清晰可見。

    “這身體為什麽是這樣的？”

    萬和指了指下麵的部分。

    身體隻用寥寥幾刀刻出了大概的輪廓，但萬和已經能看出來，那是個扭成一團的身體，隻從中探出了頭。

    他有些理解老劉為什麽說亂七八糟了。

    “不知道。”

    年輕人悶聲回答，似乎把精神全部用在了手中的刻刀之上。

    “他成天就雕這麽些怪模怪樣的東西，我和老胡都不知道給他扔了多少了。”

    劉宗一邊抱怨，一邊熟門熟路地從桌子底下拖出了一個筐子。

    他從裏麵果然掏出了幾個一模一樣的雕像。

    “嘶，看著就滲的慌……”劉宗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恨恨地道“我給他扔掉去！”

    萬和本以為年輕人會出聲製止，沒想到他隻是木然抬頭看了一眼，就繼續全神貫注在手上的雕像。

    “你把它們扔哪兒去了？”萬和若有所思。

    “就路上那個池塘底。”劉宗隨口答道。

    “哦……”萬和摸摸下巴“這些木頭都不會浮上來的嗎？”

    劉宗像被雷劈中一樣，呆在了原地。

    這些異常，在萬和說出來之前，他怎麽一點都沒覺得不對！？

    【作者題外話】今天也是喝酒喝到吐的一天……

    了，預祝看書的各位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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