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別人好像也說過這種話……”

    萬和把手按在怪物的後腦勺上，沉思起來。

    “當時跟他強調的好像是風度？”

    “你這好像兩樣都不沾邊啊……”

    他看了看怪物斷了一條腿，渾身破破爛爛的淒慘模樣“就不能好好地做個人嗎？”

    怪物的頭劇烈掙紮了一下，可惜對於萬和施加在它頭上的巨力，不值一提。

    仍然牢牢被按在泥地裏。

    它根本不想好好做個人！

    它本來就不是人！

    “怎麽，你對我的話有什麽不滿嗎？”

    萬和的臉色沉了下來。

    “還是說你其實不想做個人類？

    不想當人就是看不起人，看不起人就是看不起我。

    看不起我……”

    轟！

    怪物的頭，就像一根鍥子，被大鐵錘牢牢砸進了地下！

    那大鐵錘，就是萬和的拳頭！

    “就得挨打啊！”

    萬和慢吞吞提起拳頭，隨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反正這身衣服已經髒了，以後也穿不得了。

    那怪物的頭埋進了地裏，半截身子栽在外麵，不時抽搐一下，看起來異常淒慘。

    萬和對此毫無觸動。

    如果這都可憐的話，那些被它害死的人又怎麽說？

    “頭骨很堅硬，比身上其他地方的骨頭都要硬。”

    普通人被他這樣弄，恐怕從裏到外都稀碎了。

    萬和能感覺的到這怪物的頭骨還保持著完整的形狀。

    “為什麽就是不虛化，或者說靈體化呢？

    難道它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萬沉吟著，伸腳踢了怪物的身體幾下。

    沉甸甸的真實感。

    他折磨這頭怪物，一方麵是給死去的人出一口氣，另一方麵是出於好奇。

    經曆過池塘的事兒，他很篤定這怪物有靈體方麵的能力。

    然而現實簡直和他的猜測背道而馳。

    求知欲得不到滿足，萬大長老的心跟被貓撓了一樣難受。

    “還是說，有，但用不出來？”

    “是因為我把它堵在了半道上，遠離了自己的地盤的緣故嗎？”

    鬼物，通常都固守著自己的一塊地盤，在這塊地盤當中，它們的能力會得到極大的強化。

    修行中人通常稱之為“域”。

    “離開了鬼域，實力就下降到了這種地步？不至於吧……”

    簡直就像是分成了兩個單獨的個體。

    鬼是鬼，域是域。

    “這麽說起來，比起以前的鬼，這家夥其實差了好多啊。”

    真正的鬼，離開了鬼域，實力雖然會下降，卻不會出現這種好像能力被剝奪的狀況。

    “算了，打死吧。”

    情況搞個差不多，萬和就有些興致缺缺。

    最美的永遠是未知。

    他伸手抓住怪物僅剩的那條腿，略一用力，就把它從地裏拔了出來。

    “得換個地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這怪物渾身上下最堅硬的是頭，那麽頭也很可能就是要害。

    脖子斷了沒事，頭碎了呢？

    萬和準備試試。

    “你要死啦。”

    萬和手裏提著怪物，邊走邊淡淡地道。

    像是在閑話家常。

    “你知道嗎？我曾經想過自己的很多種死法。

    最多的，就是渡劫飛升不成被雷劈死。”

    像是說了什麽好笑的事，萬和哈哈笑了。

    “事實證明，我到死都沒有摸到飛升的門檻。”

    “還有鬥法失敗，被敵人當場殺死。

    對手最強的那次，我連後事都吩咐好了。

    結果他被我引三十六天罡神煞，生生煉成了飛灰……

    我比自己想象的還強一點兒。”

    “練功走火入魔，筋脈盡斷而死……”

    “吃到大羅神仙也難救的毒丹，毒發而亡……”

    “被千年老怪奪舍……”

    “舍身衛護蒼生……”

    前麵有座不小的假山，怪石嶙峋。

    萬和停下了腳步。

    “萬萬沒想到，最後我是最沒勁那種死法。”

    “老死的。”

    他仰頭看天，不勝唏噓。

    “沒勁透了，真的。”

    一個曾經飛天遁地，出入青冥的男人，不該是這種死法。

    至少他不願意。

    “我覺得你的死法就很不錯。”

    萬和肯定地道。

    他單臂緩緩把怪物舉了起來，對準大石頭瞄了瞄。

    如果碰上全力也戰勝不了的對手，又逃不掉，他會很坦然地麵對結局。

    “唧！”

    似乎是意識到了萬和的企圖，怪物劇烈地在他手上掙紮起來。

    嘀嗒，

    嘀嗒。

    不明液體一滴滴落到了地上。

    “哭了？”

    萬和把怪物的臉湊到了自己眼前，觀察了半天，不確定地道。

    那怪物黑色眼洞裏流出來的，比起先前的黑紅液體，倒確實更像是眼淚。

    看到萬和湊上來，那怪物瑟縮一下，哭得更厲害了。

    ”唧唧！”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萬和看得都有點兒心軟。

    砰！

    碎石橫飛。

    怪物的腦袋也應聲而碎。

    這一下他使足了全身的力氣。

    萬大長老對付妖魔鬼怪，從不手軟。

    隨著頭部碎裂，怪物的身體漸漸融化，就在萬和眼皮底下，化成了一灘黑色的液體，慢慢滲進了泥土裏。

    “這才有點鬼怪的樣子。”

    萬和滿意地點點頭。

    他轉身要走，忽然又停下了腳步。

    “對了，下輩子你學點人話吧，這交流起來也太費勁了。”

    這十幾年來，他其實挺寂寞的。

    好不容易有個能說說話的。

    剩下來，就是將池塘填了，估計這鷹揚鏢局就不會有什麽事兒了。

    ……

    花園外麵人聲鼎沸。

    萬和還沒有走出去，許開山領著十幾個鏢師匆匆趕過來，正好把他堵在了門口。

    對付這種東西，兵貴精不貴多。

    人多了反而容易被它造成混亂。

    看見萬和，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關心地道”小萬你沒事吧？那東西沒把你怎麽樣吧？”

    “沒事，”萬和搖搖頭，看了看把外麵圍的水泄不通的鏢師們“好大的場麵。”

    “沒事就好，”許開山把萬和上下打量一遍，看他確實沒出什麽狀況，這才放下心來，哈哈笑道

    “出了這種事兒，大家夥兒哪還睡得著。”

    萬和聽得他語氣中全無驚訝之色，心中一動“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它啊……”

    許開山為難地掃視了一下四周。

    圍繞在他身邊的十幾個鏢師神色不變，顯然都是知情的。

    隻有外圍的人一直吵吵嚷嚷。

    “這樣吧，你跟我來，我說給你聽。”他神色變幻了一會，招招手下定了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