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漫漫追太子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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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槍的唐玉斐倒一點兒也不覺得驚訝,聞言隻是似笑非笑地掃了謝安筠一眼。她知道謝安筠跟原主不對付,好幾次拉踩原主凸顯自己的才女之名,畢竟學霸總是看不起學渣的。
這要是慫了,豈不是丟臉丟大了?唐玉斐自然不幹,於是起身淡然說道“不過是一幅畫而已,謝小姐想看就看。”
唐相國和相國夫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正打算開口,卻已經有老太監取了唐玉斐的畫展開,一幅普普通通的水墨秋菊便展露在眾人的視野中。雖然沒有謝安筠的精致秀美,寥寥幾筆勾的卻也端正,不說好不說差,平平而已。
想看唐玉斐出醜的人都覺得無趣,覺得她來之前是特地練習過了。
謝安筠同樣這麽認為,隻撇嘴一笑,說道“唐妹妹的畫技似乎進步了一些,想必這段時間為了詩宴勤加練習了。”
“相府就我一個女兒,你是哪來的便宜姐姐?”唐玉斐麵上波瀾不起,說出來的話卻讓謝安筠的笑容僵硬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唐玉斐何時這般牙尖嘴利?
不僅是她,在場所有了解唐玉斐的人都是一愣,平常這草包專躲著才女謝安筠,今天怎麽敢挺直腰板杠她了?莫非是秋獮那一摔,摔壞了腦袋?
“唐小姐說笑了。”謝安筠再笑不出來,可被這麽一嗆心裏怒極了“我看唐小姐對這次詩宴極有把握,可敢與我鬥詩?”
“安筠!”謝太傅出聲嗬止,在他看來唐玉斐不過是個無能草包,同她比反而會讓人覺得自家女兒欺負了人家。雖看不慣她,但她畢竟是相國之女,咄咄逼人並非好事。
可就在這時,一直安安靜靜看著的正嘉帝卻突然抬了抬手“既是小輩間的比試,盡興才好。”
皇帝都發話了,還有誰敢再說些什麽?眼看相國夫人的眼中都露出絕望了,唐相國臉色鐵青,卻無可奈何。唯有謝安筠得意一笑,裝作大方地拱了拱手說道“唐小姐,我畢竟長你兩歲,你先請吧。”
“你確定?”唐玉斐語氣輕鬆。
“當然。”謝安筠頗有些得意地笑了,讓草包先來,拋磚引玉,這樣大家才能品出其中差距來。
可惜這次,她要失望了。
唐玉斐的唇角勾起一個冷笑,在眾人頗有些幸災樂禍的目光中緩步而出,目光沉靜,似是一點兒也沒有緊張感。原本不打算同這才女鬥,可她如今知道,這次正嘉帝設詩宴要選的是太子妃,她當然要讓正嘉帝注意到她。
如今太子二九年華卻還是孑然一身,雖已鋒芒畢斂,可畢竟占著儲君位置,不少人都盯著他。正嘉帝也需要有一個人製衡大皇子的勢頭,替太子挑選一個家門顯赫有助力的貴女是他的主要目的。
正嘉帝既有這個心思,那她也不介意利用相國之女這個身份再攪攪這渾水,反正她絕不會讓百裏青娶別的女人。
至於詩?她要多少有多少。
唐玉斐不顧他人驚詫的目光,徑直提起一壺菊花酒,往喉嚨裏灌了一口後吟道“一夜新霜著瓦輕,芭蕉新折敗荷傾。耐寒唯有東籬菊,金粟初開曉更清。”
她念的極慢,一字一字清晰非常,砸在眾人心上。詩已成型,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謝安筠也臉色一變,眉毛緊皺。這真是唐玉斐作出來的詩?不,不可能,一定是某位大家替她作的。
可這還沒完,唐玉斐一邊飲酒一邊繼續背詩
“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將金蕊泛流霞。欲知卻老延齡藥,百草摧時始起花。”
“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
一壺酒畢,唐玉斐也染上了幾分醉意,這才停下問一旁目瞪口呆的老太監“我作了幾首了?”
老太監回過神“九……不,足有十首。”
眾人也跟著個個回過神來,都被唐玉斐的詩震的說不出話來。之前裝深沉表示看不上小輩攀比的文臣早已激動提筆記錄,看著唐玉斐的眼睛很是火熱,就連謝太傅都指尖顫抖,不知道是興奮的還是驚訝的還是氣的。
大皇子和三皇子對她都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眼神,就連百裏青都正眼看了看她,平靜死水的眸中起了絲驚訝。
“好一個此花開盡更無花。”正嘉帝第一個鼓掌,毫不掩飾他的欣賞“想不到唐愛卿的愛女這麽會藏拙,朕倒是沒想到。”
心中默默向各位詩人道過歉,唐玉斐這才挑眉看向臉色慘白灰敗的謝安筠“輪到你了。”
謝安筠動了動嘴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些詩根本不是她的水平能達到的,光是一篇就能被學子們追捧傳唱,可唐玉斐竟一連作出了十首!怎麽可能?!
“這些真是你作的?這不可能!你分明連畫都不會畫!”唐玉斐隻是個草包,怎麽會作詩?還是這種程度的詩?
“誰說我不會畫?”唐玉斐的語氣陡然淩厲,轉而看向正嘉帝“陛下,臣女可否要求一張紙和一支炭筆?”
“準了。”
正嘉帝一發話,立即有宮人去準備,不一會兒就將東西送到。
唐玉斐接過炭筆,在紙上描了描,果然比毛筆順手多了。她的素描水平對付謝安筠絕對綽綽有餘,於是她挽起袖子,甚至不需多想,下筆飛快。
這回所有人都仔細看她不敢挪眼,靜立場中的唐玉斐持筆端正,麵色從容,洋洋灑灑,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就完成了。老太監掃了一眼,目露震驚,不敢怠慢,立即將小心將畫紙先呈給了正嘉帝。
正嘉帝細看一眼,眉毛微皺,一時沒有說話。
就在謝安筠以為唐玉斐是吹牛要受苛責的時候,正嘉帝卻突然長歎了一口氣“朕活了這麽多年,竟從未見過這樣寫實的畫法,仿佛這盆菊”花近在眼前似的。”
說罷他一揮手,讓老太監將唐玉斐新作的畫輪流展示。
朝臣們伸長了腦袋想看看這幅畫到底有何出神之處,畫作輪了一圈,所有人都是嘖嘖稱讚,看著謝安筠的眼神頗帶了幾分憐憫。謝安筠心裏越來越沒底,最後拿到那副畫後她的心狠狠一沉,眼底的光也熄滅了。
正嘉帝說的確實沒錯,這幅畫由成千上萬條細線將一盆菊花細細勾勒出來,哪裏是光哪裏是影一目了然,簡直是栩栩如生。她同樣不知道這是什麽技法,又如何能比得過?
謝安筠再丟不起這個人,灰溜溜的坐下了。
倒是唐相國的心理接受能力極強,短暫的震驚後就得意非凡,胡子都快吹到天上去了。看到沒有,他女兒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確實是個會藏拙的,竟連她老爹都騙過了!
“之前朕聽說唐相國之愛女才氣平平,琴棋書畫都沒有出挑之處,如今卻給了朕這麽大一個驚喜。隻是朕不知,之前你為何毫不顯山露水?”這幅畫最後又回到了正嘉帝的手裏,他眯著眼看了一瞬後,語氣不鹹不淡地問唐玉斐,竟也沒有說要賞賜的話。
“回陛下,臣女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能配得上一個人而已。”
“哦?哪家公子有幸,能讓相國之女做到如此地步?”
唐玉斐沒有答話,卻突然跪了下去,抬眸直直地看向正嘉帝身側的百裏青。
此人是誰,不言而喻。
這一跪才是讓眾人驚的下巴都掉了,場中靜的連一根針落地都聽得見。就連唐相國都沒料到有這一出,愣在當場。
堂堂相國之女,喜歡的人竟是當朝太子,其中牽扯到的無數利益讓人無法不去細想!如今朝中勢力分成三股,屬大皇子一方最有優勢,太子近來越發式微,支持他的朝臣們都猶疑了起來。唯有權勢最大的唐相國一直沒有戰隊,保持中立,可若相國之女嫁給了太子,那他們可要重新掂量一番了!
就連百裏青都是一愣,擰眉看著遠處挺身跪立的女子,他同相國之女未有任何瓜葛,她又何來傾慕?
他第一直覺認為,這大概是哪位皇子的計策。
百裏青若有所思地看向百裏昊和百裏朔,卻發現這兩人一個臉色陰沉一個目露凝重,眸中皆是驚疑,竟完全不像是事先知道此事。
正嘉帝的語氣卻是越發淡漠了起來,聽不出任何情緒“朕倒不知,你對太子情根深種。”
“陛下,小女年紀尚小,請你不要怪罪於她,太子豈能容她肖想。”唐相國早已跟著跪了下來。
可唐玉斐卻仰著頭,目光堅定朗聲說道“臣女自知配不上太子,卻也不想許配他人,寧可要一個草包之名讓其他人避而遠之。秋獮一摔自鬼門關走了一趟後幡然醒悟,人生在世,大膽追求一番才不枉活過。我之所以不再遮掩,是為了能讓太子看到我,僅此而已。”說罷,唐玉斐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在這個時代,女子的愛都是含蓄的,哪有人這麽光明正大直白地說出來過?貴女們一個個漲紅了臉,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唐玉斐,卻又有些動容。
正嘉帝盯著唐玉斐半晌不語,眉宇間有些陰沉。可就在唐相國冷汗直流之時,他卻突然轉頭望向百裏青“你認為唐相國之女如何?”
群臣嘩然。
百裏青眸中冷意盡藏,在眾人的目光中站起身對正嘉帝行了個禮,聲音平靜地說道“百裏青此生沒有娶妻意願,恐怕要辜負唐小姐一番情意。”
“兒臣體弱,有些乏了,就此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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