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漫漫追太子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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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玉斐對百裏青露出了訕訕的笑容,表示自己知道錯了,打算將鏡子收回去。可百裏青顯然沒打算放過她,抬指精準在她的小海穴一點。

    酥麻的電流感頓時蔓延整條手臂,五指脫力,圓鏡掉進了百裏青的掌心中。

    臥槽!眼看著“蟲洞”被奪走,唐玉斐瞪圓了眼睛,下意識想搶回來。

    他們的動靜雖小,還是引起了百裏朔發疑,一雙桃花目輕飄飄的斜睨了過來。唐玉斐隻好按捺下內心的驚濤駭浪,臉上不敢表露出一絲端倪,餘光看見百裏青麵無表情地捏了捏圓鏡,隨後將它攏自袖間。

    幸虧“蟲洞”看起來隻是個普通的鏡子,毫無危險,唐玉斐這麽一想內心稍安。

    好容易熬到百裏青離開,唐玉斐也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慧月早就在外麵等著自家小姐,唐玉斐風風火火上了軟轎,催促道“快,追上太子的轎子!”百裏青的動作還真夠快的,才這麽會兒影子都快看不到了。

    “小姐,你要當街攔轎嗎?!”慧月嚇得倒抽一口冷氣。

    “少廢話,先跟上去。”唐玉斐懶的跟她多解釋,她要動手不會挑人少的地兒嗎?

    於是車夫一揚馬鞭,以更快的速度向著百裏青的轎子追去。

    太子在宮外的府邸離郡主府有一段不短的路,唐玉斐將距離控製在剛好能看到百裏青轎尾的程度,一路不緊不慢的跟著。直到太子府就快到了,她命車夫將馬車一轉,繞進了一條小巷中。

    百裏青敏銳的察覺到有人一直在跟著她,卻沒有命人查看,兀自閉目養神,直到轎子突然停下。

    “殿下,有人攔轎。”侍從青稞的聲音自轎外響起。

    “誰。”

    “說是相府的人。”

    唐玉斐讓慧月留著,自己施施然從軟轎上下來了。不遠處的轎子輕穩停下,就連紫色的珠簾都沒有晃動,轎前站著的一位白衣侍從年紀不大,麵容清秀,如今一臉戒備的看著她們。

    “我要見你們太子。”唐玉斐和善笑道。

    “大膽,太子殿下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當街攔轎,你可知這是要治罪的!”青稞皺眉喝道,這相國獨女果然如傳聞中一般驕縱無禮,也不想想太子是什麽身份?

    “你們太子拿了我的東西不肯還,我隻好當麵討要。至於攔轎麽,實屬無奈。”唐玉斐歎了口氣。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表情。

    對方看著氣定神閑毫無心虛,青稞卻知道詩宴上的事情,認定這是她要見太子的借口,心裏頓時更加厭棄,語氣鄙夷道“一派胡言,我們殿下怎麽會拿你的東西?我勸你識相些快點讓開。”

    “有沒有拿,問問便知。”唐玉斐也不生氣,提高了音量朗聲道。

    “那東西對我十分重要,想必你們殿下拿著女子的發簪也沒有用處,還請太子歸還於我。”

    唐玉斐心裏憋著笑,臉上卻是越發的堅定從容,藏在袖間的手緊緊掐著手心才勉強沒讓自己破功。“蟲洞”就算不在自己身邊也可以隨心念而動,幻化成符合這個時代的東西,早在話出口的瞬間,“蟲洞”就變回了發簪模樣。

    本來她還沒有借口接近百裏青,既是他奪了自己的東西,就別怪她順勢而為了。

    她的話一字不落清晰地傳於百裏青的耳中,他下意識往袖間摸去,沒有摸到那枚被他懷疑藏著暗器的圓鏡,卻真的拿出了一支女子的發簪來。

    百裏青的眉毛微不可查的一皺,他拿回的分明是鏡子,怎麽真成了發簪?他將小巧的發簪翻了個轉,簪身上刻著一個玲瓏的“玉”字。

    眸中閃過沉吟,轎外青稞惱怒的聲音卻再度響起“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歹,相國兩代清明,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

    “青稞。”

    青稞還要再罵,轎子裏卻傳來一道低沉清冽的男聲。

    轎簾被人掀開,解了披風的百裏青自轎中而出,青稞一愣後急忙去扶。突兀的白色出現在濕冷的小巷中時,幹淨的如一捧細雪,泛起清輝。

    “您的披風。”青稞臉色著急,卻被百裏青一個抬手阻攔。他隻好低頭老實站著,看著唐玉斐的眼神更加充滿了怨念。自家太子身子弱,半點風受不得,若是因為這個無禮的相國小姐……

    唐玉斐笑意盈盈,敷衍了事地行了個禮,隨即毫不客氣地將手一攤“太子,東西可願還我了?”

    百裏青站在不遠處,淡漠的鳳眸似乎在打量她,並沒有動作。

    “太子應該已經查過了,那確實是支普通的簪子,沒什麽特別之處。太子若是喜歡,我下回就專讓人送你簪子好了。”

    這是什麽話?殿下怎麽會喜歡女子用的簪子?青稞氣的臉色漲紅,可惜良好的修養讓他實在搜刮不出什麽罵句來。

    可下一刻,他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家殿下抬起手,確確實實遞出了一支精巧的發簪。

    青稞兩眼一黑,腦子炸開了。

    “本宮拿回的本是枚圓鏡。”百裏青淡漠地開口,鳳眸卻帶著淩厲的光看著眼前始終帶著笑容的女孩,透出隱隱的審視來。

    圓鏡變發簪,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像是他聽聞過的海外巫術。從詩宴上一鳴驚人將矛頭對準他,加上她在郡主府的那些小動作,他無法不懷疑她別有目的。

    莫非她是老三的人?

    百裏青思及此處,眸中冷意更甚。

    “太子記錯了,哪來的什麽圓鏡,你手中的確實是我的發簪。”唐玉斐麵不改色地扯謊,眼波一轉似盈盈秋水,一點兒沒有因他的眼神而感到懼怕“那是家母贈的生辰賀禮,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我再喜歡太子,也不能隨便將這麽重要的東西轉贈。除非……”

    她指了指他腰間,笑著說道“除非太子拿你腰間的玉佩跟我換。”

    “大膽!私相授受成何體統!你真是不知廉恥!”青稞再忍不住,終於把剛才一直想罵的話罵出來了。

    “全京城誰不知道我戀慕太子多年。”唐玉斐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全然不知廉恥為何物“拿了我的定情信物,不得禮尚往來一番?”

    青稞一口老血鬱結於心,被氣的臉色由紅轉白,他平生從未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怎麽被她三言兩語一說,殿下跟她就不清不白了?

    百裏青知道這發簪確實沒問題,也沒有要多糾纏的意思,於是抬手將發簪遠遠一拋。唐玉斐上前半步,穩穩當當地將那簪子接回手中,寶貝地收回懷中後複又可惜地看了百裏青的玉佩一眼。

    私相授受,聽著還挺不錯的。

    “別打皇室的主意。”百裏青難得多同她說了一句話,卻是在警告她。他以前從未關注過這個相府嫡女,如今卻覺得她有些不簡單。

    隨後他轉身打算上轎,卻聽到身後不鹹不淡地傳來一句“我要是打了,又如何?”

    唐玉斐有些執拗地猜測,他這是在警告自己別插手皇子們的奪位之爭,還是讓自己別再糾纏他,亦或是在保護桐陽郡主?

    前兩個都能理解,最後一個絕對不行。

    百裏青扭頭看她,漆黑的眼裏鎖了一冬的寒意,可還未來得及開口卻眉毛一皺,先咳出聲來。他以手握拳抵於唇部,隱忍而壓抑,那張向來無甚表情的臉上有一抹痛楚。

    “殿下,快上轎吧。”青稞慌了,一邊給百裏青順著背一邊勸道。好容易等他止了咳,扶著他重新上了馬車。

    唐玉斐的心也跟著吊了起來,忍不住上前想問問究竟,卻被回頭的青稞狠狠一剜,滿臉厭惡地說道“還不快讓路?!讓太子在外站了這麽久,若是出了三長兩短,唐相國也保不住你!”

    微歎了一口氣,唐玉斐這回不再多說,回了自己的軟轎立即命人掉頭,心中卻對百裏青的身體無限憂慮了起來。

    沒想到百裏青畏寒到了這種地步,想必體內的餘毒已在漸漸擴散。靠珍貴藥材堆著續命的情況又能持續多久?劇本上隻說他活不過三十歲,結局也是為了桐陽郡主甘願赴死,誰又知道他這條命究竟能吊到何時?

    萬一百裏青還沒來得及接納她卻已壽數先絕,這該如何是好?看來為了他的身體,她怎麽也得想些法子讓他活的更久一些。

    這邊唐玉斐憂憂慮慮,卻不知已經回到府上的百裏青徑直來到書房,喚了一聲夜梟。

    不出片刻,原本並無二人的書房自梁上躍下一個黑衣男子,眉眼大刀闊斧暗藏冷意,渾身裹著一層血煞戾氣,跪在百裏前身前恭敬道“太子殿下。”

    夜宵是太子府的暗衛之一,百裏青如今雖鋒芒盡斂搬出皇宮,其他皇子卻仍虎視眈眈。他能安然活到現在,這批暗衛功勞不小。

    “去追查相府獨女唐玉斐,將她的行蹤報備於我。”百裏青麵無表情地說道。

    夜梟的麵色有些古怪,不免多嘴問了一句“殿下懷疑她有威脅?”相國家的傻女兒不是個草包麽?殿下要他跟著這人幹什麽?

    他一心保護主子,消息較常人閉塞一些,尚不知道唐玉斐如今在京城的名聲因為自家殿下又噪了一回。

    正思忖間,卻聽到那道寒涼的聲音再度響起“若有問題,直接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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