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入蠱相思知不知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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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湖水刺骨,裴止一路將柳圳拖到島沿,然後一腳將他踹進湖裏。
柳圳在水裏劇烈撲騰、掙紮著,血水逐漸滲開,剛要爬上岸又被裴止踢回去,直到他嗆的都快要死了才拉出來。裴止割裂他的衣袍,唐玉斐驚駭地看到柳圳肚子上有密密麻麻的鼓起,像是塞了一肚子蟲卵,惡心的模樣實在有些不忍直視。
“讓我死!殺了我!”柳圳咳出嘴裏的血水,看著自己如孕肚鼓起的模樣,恐懼又痛苦地嘶聲大吼道。
裴止不答,唇角竟勾起一抹冷笑,那雙冰冷陰鬱的眸中恨意瘋長,如同地獄撕開一道裂縫,惡鬼從黑暗中爬出,任誰看了都會不寒而栗。
唐玉斐在寒風中凍的手足冰冷,心頭一跳,可就在這時,她的餘光瞟到遠處的水天一線出現一個小黑點,再是兩個、三個、無數個。她扭頭死死地盯著那些黑點,駭然發現那竟然是一艘艘船!
哪來的船?莫非是柳思淼和唐安姝已經查到背後真相了麽?怎麽會這麽快?!
“裴止,我們得走了。”唐玉斐回頭,語氣急促地催促道,柳圳過來時的小船就在岸邊,趁現在還能逃。
然而這時,抽搐痙攣的柳圳一邊吐水一邊偏過頭,緊盯著唐玉斐有些癲狂地笑道“唐玉斐,你可知道他是什麽人!就是他殺了你唐家”話說及此,裴止狠狠將長劍捅進他嘴裏,眉眼陰鷙,攪出一嘴血沫。
“可笑至極!”柳圳疼的直翻白眼,可他還是艱難地從喉間吐出這個詞,帶了病態的暢快。
“閉嘴!”裴止怒了,幾乎要將他的舌頭攪個稀爛,讓他再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手勁極大,柳圳的下半張臉都被搗毀,再看不出全貌,已然奄奄一息。
唐玉斐僵立原地,可裴止丟了劍,轉而攥起她的衣領寒聲道“什麽也別問。”他死死地盯著她,似要將她整個人都生吞,手指卻因為慌亂顫抖的厲害。他轉而用手臂一撈,夾起唐玉斐的腰將她帶上船。
離的太遠,柳思淼等人隻能遠遠看見有艘船離岸,有些世家立即調轉方向去追,可當越來越靠近那座湖心島時,唐安姝眼尖看到島沿躺了個人。
“爹!”即使湊近了柳思淼都快認不出地上這沒了人樣的是柳圳,聲音顫抖。剩下的人也都紛紛上岸,圍著柳圳,麵色複雜。
柳圳此時還沒有斷氣,他隻當柳思淼是來救他的,眸中迸發出強烈的、希冀的光,嘴裏喘出一口氣想求救。誰知柳思淼問出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爹,你告訴我,唐家、陳家、何家還有這些年死於蠱師之手的所有人,可是你一手策劃的?!”
不僅是他,所有世家之人都圍著他、低著頭高高在上的看著他,沉默等著他回答。
“思淼,你爹他已經”唐安姝輕聲提醒道。
其實誰都能看得出來,柳圳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離死不遠了。可柳思淼心底的煎熬已經快要將他逼瘋,他提高音量,想讓柳圳臨死前給他一個回答“爹!柳圳!你回答我!這些事情是不是你指使的!那蠱師是不是你的人,你這十幾年來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柳圳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從他的臉上看出了恥辱、羞憤、猜疑、失望等種種情緒,這表情在他眼中越放越大,柳圳的眼睛也越睜越大。下一刻他的肚子發出氣球破裂的聲音,竟生生被蟲卵撐破了,而他也就以這樣的麵目死在眾人的目光下,渾身發涼。
“爹!爹!”柳思淼狠狠搖著他的肩膀,他沒能問出答案,幾近失控。
唐安姝拉住他試圖讓他冷靜“思淼,他已經死了。”
“那蠱師呢!又讓他逃了是嗎?!”柳思淼怔了許久才回神,紅著眼豁然起身,想起自己來此的另一個目的,他將拳頭攥的骨節作響。
世家中有人冷哼一聲,語氣冷厲“放心吧柳侄,那蠱師逃不遠,他必須死。”
手上沾染了諸多人命、各家世仇,豈有容他再活下去的道理?!
夜色深重,唐玉斐和裴止離開湖心島後趁黑偷偷混入宣城,打算借城中地形甩開世家追蹤。這一路來裴止都緊緊拉著她的手,為的卻是不讓她逃離。
街上很安靜,唐玉斐被裴止用力拽著沒頭沒腦的往前走,他的步伐又大又快,唐玉斐跟的吃力,隻能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的黑衣和披散的黑發幾乎要融在夜色中。
她知道他在想什麽,如今他們都選擇沉默,不去提柳圳說出口的那個名字。
不知走了多久,巷子越走越窄,不遠處掛的一盞紅燈籠在夜風中飄搖,那院子裏似乎還有女人的嬌笑聲傳出。
唐玉斐皺眉,終於出聲喚他“裴止。”她想抽回自己的手。
可這個動作激到了裴止,他心底積鬱的恐慌、煩躁和害怕倏然爆發,腕間用力,唐玉斐被他拽的快走幾步,隨後被他推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裴止狠狠捏住她的下巴,黑眸在夜間陰冷的可怕,他嗓音嘶啞,拋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沉。
“你想問什麽?”
“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你難道打算反悔麽?!”
唐玉斐一時間無法回答。
若是承認她是唐玉斐,裴止於她,血海深仇;若不承認,柳圳的話阿玉如何不猜疑?
這時,不遠處的院門打開,有個醉醺醺、衣衫不整的男人自院子裏走出,在紅燈籠下搖搖晃晃地步步靠近。
靠近兩人時一股難聞的酒氣傳來,男人跌撞在裴止身上,隨後不耐煩地罵道“沒長眼睛是不是,敢擋著老子我!”說罷他轉頭,用醉眼瞧著唐玉斐的臉,突然驚疑地笑道“原來也是個妓,老子的生意做不做?”
男人想伸手去摸唐玉斐的臉,卻沒來由覺得耳朵一癢,隨後胸腹傳來如被鋼刀捅穿般的劇痛,他慘叫一聲倒地,眼怔怔看著自己的肚子鼓了起來。
“裴止!不要殺人!”金蠶蠱的動作太快,唐玉斐這才反應過來,沉聲喝道。可誰知裴止抽了她腰間的匕首,狠狠紮穿了那個男人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將他的手掌刺的千瘡百孔。
鮮血飛濺,落在他蒼白的臉上。
地上的男人早就疼暈,不久後他的肚子癟了,七竅湧出蠱蟲,死了。
唐玉斐默然看著地上的屍體,緊抿了唇,覺得心頭一陣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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