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裴大人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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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她和寶黛也跟著學了小半個月。

    便是自己的那一手字,當時寫的,實在看不下去。

    她那時還收了不知是何人所贈的字帖,練了好些日子,才像模像樣些。

    便是如今,那份字帖也都還在。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那麽多年。

    回想起來,盛寶齡,倒真有些喜歡這種坐著,安安靜靜聽著台上秦老學究講話的感覺。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還未進宮,在盛府的那段日子。

    她不由勾了勾嘴角,弧度微微上揚,蕩漾開來。

    這一幕,落在兩個注意力都在盛寶齡身上的兩個人眼裏,心思,眼神,各有不同。

    盛寶齡自己,倒是並未察覺,一直聽著秦老學究講,麵上神情,皆是認真之色。

    在宮外的時間,似乎過得極快。

    裴辭喚了馬車,送走盛寶齡時,聲音輕而淡,似不經意問出口,“娘娘覺得,秦老學究今日講得如何?”

    裴辭雖問得突然,可到底不是什麽讓人覺得難以回答的問題。

    兩人之間雖隔著一人的距離,可盛寶齡卻還是聽了個真切。

    她垂眸低笑,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講得極好,若非該回宮了,倒是想再多聽一會。”

    “秦老學究學問多,娘娘協同官家一同處理政事,若是時常來聽,也是益事一樁。”

    裴辭此言出口時,盛寶齡微微有些訝然地看向他,倒是沒有想到他會這般說。

    原以為,年紀輕輕,便已位居左相之位,裴辭應當是會比較古板之人,似自己這般扮男裝出宮,若是尋常人知曉了,必然勸誡一番。

    可眼前的裴辭,卻是說了一番聽秦老學究授課益處的話。

    不免讓人覺得驚訝。

    盛寶齡目光在他身上久久停留,這時發現,不知方才從什麽時候開始,裴辭的臉色便微微有些泛白,眼底一片倦色,像是未休息好,病情加重的模樣。

    她猜測,大概是昨夜忙於公務,這才沒有休息好。

    盛寶齡微微點頭,眼裏對裴辭生出了幾分從前沒有的好感,倒也沒有拒絕。

    “多謝裴大人,若是裴大人不覺打擾的話。”

    “恭送娘娘。”裴辭恭敬行禮,將盛寶齡送上馬車。

    “裴大人保重。”

    盛寶齡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被一陣適時吹起的輕風送到裴辭耳際。

    微微吹動馬車窗的簾子,他瞥見,馬車裏扮作男子的女子,姣好的白皙側顏,像是垂眸低笑了一下。

    興致看起來,似乎要比上次在宮中以及在盛府遇上時要好些。

    直到馬車駛離裴府後門,裴辭這才轉身,往裏頭走去,迎麵,便撞上了遠遠的站在那看的威遠侯府公子,沈從安。

    沈從安半倚靠在牆邊,不知道到底看了有多久,一雙讓人倍覺輕佻的眸子裏,有笑意,更多的是疑惑。

    “你和盛家的這個盛朗,什麽時候這般熟稔了?”

    看那個盛朗,應該也是剛回汴京沒多久的樣子,怎麽人走,裴辭還馬車相送?

    自己從前,便是傷了手,都不曾有這般待遇。

    怎的這個盛朗,還能得裴辭這般禮遇?

    裴辭腳步頓了一下,從沈從安站得這個距離上看,他顯然是聽不見方才自己與盛寶齡之間的對話。

    “子陽是他兄長,應當照顧一二。”

    沈從安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倒也是,裴辭和盛鞏交情不錯,看在和盛鞏的情分上,確實該對盛朗照顧一二。

    何況這個盛朗,看起來,跟個小姑娘似的,嬌弱不堪。

    盛家離裴府有些距離,若是就這麽讓人走回去,倒是不合適了。

    沈從安從思緒抽離,抬手就想拍一拍裴辭的肩膀,“玄瑾,還是你”

    他抬起的手,卻撲了空,話說沒兩個字,就在風聲中消跡。

    裴辭早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走遠了,這會兒,連人影都瞧不見了。

    沈從安收回了尷尬在半空中的手,下意識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這才鬆了口氣。

    可不能叫人瞧見方才那尷尬一幕,不然他沈從安今後還怎麽在這裴府立足?

    他搖著手中折扇,步子懶散的走回了書塾,欲收拾東西離開。

    可剛回到書塾,便聽見旁邊聲音不低的爭吵聲。

    是裴家的庶出二姑娘和表姑娘拌嘴吵起來了,似乎是為了打碎的一方硯台。

    爭吵間,兩人都麵紅耳赤,誰也不饒人。

    沈從安從自己的書箱裏頭,掏出了兩枚銀簪子,跟變戲法似的,在兩位姑娘麵前那麽一晃。

    “畫兒妹妹,晴兒妹妹,瞧瞧喜歡不?”

    兩位姑娘,倒是不吵了,表姑娘裴畫羞答答的欠身道謝,“多謝元讓哥哥。”

    一人挑了一枚簪子,臉色欣喜,命丫鬟抱著書箱離開了。

    兩位姑娘走後,沈從安看向坐在後頭,裴辭的妹妹,裴家嫡女,裴婉。

    今日,她便不曾看自己一眼。

    沈從安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木匣子打開,隻見裏頭放著一枚精致的銀簪子,放在了裴婉麵前,“婉兒妹妹可喜歡?”

    那雙輕佻的眸子裏,染上些許笑意。

    裴婉瞥了一眼那枚銀簪子,除了多了個木匣子,可瞧著與方才那兩枚,也沒有什麽不同。

    “元讓哥哥當真是好心腸,旁人挑剩下的簪子,我竟還有看兩眼的福分。”

    她聲音不冷不熱,一邊說著,一邊將書收進了書箱中,起身便要離開。

    沈從安一把拽住了書箱,“婉兒妹妹講講道理啊,這簪子我都給匣子裏頭了,怎的還成旁人挑剩下的了?”

    “這話聽著,可真真叫哥哥心裏頭委屈難受。”

    裴婉提著書箱,想掙脫開沈從安搭在書箱上的手,見他不鬆手,那股子勁一下子就上來了,

    “你既覺得我無理取鬧,又何苦來我這討心頭不快,隻管去找畫兒晴兒那般溫順,說起來話來叫人心裏頭歡喜的妹妹便是了。”

    裴婉一邊瞪了沈從安一眼,最是煩見到他這笑得吊兒郎當不著調的神情,一邊踩了他一腳,用力的扯過書箱,領著門外頭等著的丫鬟走了。

    沈從安疼得齜牙咧嘴,就差抱著腳痛喊,隻得扶著在一旁坐下,心裏頭罵罵咧咧。

    前些日子還說喜歡金寶齋新出的簪子,怎得今日又這般?

    這女人怎麽說變臉就變臉?

    。